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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汤滑过空荡荡的腹中,一股暖流自其中流淌而过, 叫元启浑身的疲乏稍稍缓解。 德辰和杨同一前一后来到了殿中, 杨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几分紧张。 元启打量了他一眼, 平静道:“朕做了一个梦。” 杨同吞了吞口水,只能顺着元启的话问了下去:“敢问陛下做了什么梦?” 元启面色微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了一下,才答道:“朕梦到自己去了大街上。”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半晌才把自己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接了下去:“梦中朕乐不思蜀,最后是你出现,将朕——”元启拖长了字眼,幽幽道,“打晕带了回去。” 杨同顶着元启那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腿肚子发颤着。 此时元启的笑在他的眼中毫无和煦之感,甚至还带着些不怀好意以及若有若无的试探。 宛若对自己的凌迟。 杨同只能在心里揣测着元启的意思——陛下究竟是真的糊涂,还是在吓自己? “陛陛陛下······您睡了这么久不,可有哪里不适?小人去给您叫御医来——” 思考无果,杨同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倒是元启看着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笑出了声,制止道:“你跑什么?朕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昏君,会因为一个梦境而治你的罪。” 他笑容不似掺假,语气轻松叫德诚和杨同齐齐一懵。 而后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本想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寻答案,可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疑惑。 陛下这酒喝的—— 元启悠闲自在饮着热汤,此时夜半时分,墨蓝色的天空星子闪烁明亮。元启放下碗,踱步到窗前,身后的杨同和德诚极有默契的沉默不语。 德诚自然是顾忌着陛下的面子。 若是他知道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的话,绝对会让陛下觉得自己颜面荡然无存,更何况还是在宋姑娘面前做出了那些事情—— 而至于德诚么,自然是顾忌着自己的小命了。 当时情况特殊,杨同不得不采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使陛下晕倒。 本来他还在忐忑的想着如何找个借口让陛下息怒,可现在看来,似乎省去了这个麻烦。 甘露殿外宫卫静立在黑暗中沉默的宛如陶俑般,地面上的青砖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元启目光越过重重宫门,仿佛远眺到了宫外。 夜已深沉,想到明日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元启不得不转过身,准备躺下就寝。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杨同和德诚,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两个人如获大赦,正欲离开时却发现元启忽然愣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桌案上的一个小盒子上,盒子周身古朴带着几条简单的花纹。 元启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梦里······他好像深情被拒,然后将簪子自己收了起来。 那个盒子和这个盒子是一样的。 月朗风清,殿内的三个人齐齐愣住。 元启瞳孔微缩,本是宁静清凉的春夜,却让他有了一股窒息感。 不是梦—— 二月十九,元启忙了一天的政务终是得了空闲休息,下人递来冰凉的帕子,元启细细擦着自己的手。 一边的宫女低着头,余光却能看到陛下如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掌中几个薄茧,腕上还有几条细微的伤疤。 倒是为他更添了几分神武。 元启将帕子放到了一边,宫女极有眼色的将帕子收走,也不再逗留,知趣退下。 春景不可辜负,元启位于太池亭中,手执笔墨勾勒于纸上,不过多时,他笔下的女子恬静微笑。 一边的德诚认出了画上的人便是宋乐舒。 元启一边画着,一边同杨同几人说道:“听说前一阵宋姑娘的书斋生意不太景气,你们想点法子帮帮她。” 杨同一怔:“陛下想怎么做?” 元启冷哼一声:“朕要是知道怎么做要你作甚?” 杨同用手肘捅了捅一边的德诚,德诚立刻上前解围。 宋知勉在恭亲王府的俸禄不低,自家哥哥一身功夫俊朗,在恭亲王府还顺带担任了知黎师父的角色。有了宋知勉的助力,纵使宋乐舒最近生意不佳,可一身的担子也轻松了许多。 宋乐舒话本中的故事接近了尾声,深宅大院的恩怨极受这些姑娘妇人们的喜欢。 看着简宁书斋前极为热情的人们,宋乐舒微怔,她从前倒是从未想过自己的话本能够受到如此的欢迎。 凭宋乐舒一人之力所抄的复本不过多时便被抢购一空,书斋前聚集的人群依依不舍的散去。 宋乐舒手中捏着仅剩的话本,看着天晴日朗,忽然有一种转运的难以置信之感。 心情愉悦的宋乐舒这日准备早早关店,去买些吃食带回家去。 申时二刻,时间尚早。 她将一些没有卖出去的古籍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如此折腾了几趟,额头上自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好在已经搬运完毕,不用再折腾了。 宋乐舒正准备关书斋时,却有一男人远远走来,离书斋还剩二尺距离的时候,他便急忙出声打断了宋乐舒正准备关店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