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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那条回家的路,站在老院门口,说爸爸说好会回来,就不会食言的。 那一天,林钦吟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站在老院门口。 深冬的天刺骨逼人,她真的一动不动望着回家的那条干路,希冀能看到某个熟悉又期待的人能就此出现。 就在长辈拗不过她,任由她站在门口说要等人时,林钦吟却不见了。那个本该站在老院门口的女孩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所有人都说林柏安不会回来,林钦吟偏偏不信。 林柏安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平白无故就说那些骗她的话。 所以她要找,她要找到。 如果林柏安没法回来,那她就自己出发去找,她不信世界真有那么大,大到甚至走过每一处和林柏安一起走过的路,都不能找到她的爸爸。 可现实总在挑拨着人情间那最后一丝执念,林钦吟终其所能,还是失败了,失败的结果,是她把自己怎么回去的路都弄丢了。 那时的林钦吟想的是,林柏安会不会和她碰上了一样的情况,忘了回家的路该怎么走,仅此而已。 家里那些所谓的披麻戴孝都是一种她难以理解的形势,难道走过一遍,爸爸就会回来了吗? 所以她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天黑了,等到路灯亮了,等到万家灯火都在一盏盏地熄灭,都没等到她该收获的答案。 蹲在街边无从落步的林钦吟,最后等到的,只是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冲她而来的季淮泽。 整整五个小时,季淮泽没敢停歇,整座溪安那么大,所有林钦吟可能会出现的地段,他都尽快速度地跑去找。 每过一条马路,每错一条街道,他手心泌出的汗就厚了一层。 直到找到南溪巷口,他远远地捕捉到灯柱旁,小小一只,蹲着用枯枝划地的林钦吟,好在她没有乱跑,好在他找到了她。 可现在不比溪安,这里是她人生地不熟的云林,季淮泽实在不敢想象后果,只一个劲地往外圈跑着,试图能和当年一样幸运,就刚好找到了林钦吟。 可现实总和他开着玩笑,都到六公里开外了,街巷隅落都没那个熟悉的身影。 季淮泽无措地抓着头,按照时间推算,林钦吟不可能再往远了走,所以他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缩小范围去找。 他逼着自己保持冷静,拿出手机又拨了通电话过去,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切真切实地,季淮泽长这么大,从没像今天这么无助过。他不能把她弄丢,她来了,他就必须把她好好带回去。 可是,他的吟吟到底在哪里。 季淮泽急得呼吸难紊,眼前都是气息融在空气里的白雾,一道道屏障,没等目光撞破,绵密的雪花又打落在他的浓密眼睫上,迷了视线。 尽管训练已经折损了他太多精力,这会的季淮泽却依旧加快速度,丝毫不敢懈怠。 终于,在街巷转角的时候,季淮泽眼睛一瞥,无意看到了分叉路尽头的那家烧烤店。 烧烤店前,那个小小的黑影,长及脚踝的羽绒服,脑袋上顶着个宽肥的羽绒服黑帽,一步一个脚印地龟速往他找的反向走着。 这一刻,强大的感知告诉他,他找到了!季淮泽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可拉转过来的那个人并不是意料的模样。 季淮泽愣住了,甚至在这一刻都忘记去说抱歉。 女孩转身走了,那不是他的女孩。 然而另一边,在小超市给手机充上电的林钦吟,随手打算去拿奶油面包,可她步子刚转,手机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是季淮泽的电话。 林钦吟把面包塞进怀里,够着线的长度接通了电话,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对面悄无声息,耳畔仿佛陷入了无边的空寂。 沿线传来的感觉似乎有些奇怪,林钦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试探性地喊了声:“哥哥?” “你在哪?”季淮泽试图压平急促的呼吸,却还是遮不住嗓间难以自抑的颤抖。肆乱游走浑身的血液都在发了疯地上涌着,妄图吞噬他的理智。 林钦吟看了眼手机地图,把自己定位发过去,几秒的反应,只收到季淮泽冷凉至极的一句:“一步都不许动,就在那等我!” 林钦吟有点懵,但还是听话点头:“嗯嗯,好。” 电话啪的一声直接挂断。 林钦吟发懵地看了眼骤然熄灭的手机屏,把怀里的面包递给老板,结了账,慢吞吞地吃起来。 等待的全程,她眼也不眨地盯着超市外的大路,季淮泽在来的路上,她怕她一不注意,他就跑过了。 直到街角注意到跑来的身影,林钦吟就笑着和老板说了谢谢,离店往大马路的方向走。 季淮泽越跑越近。 就在林钦吟笑眯眯地招手,想出声喊他时,季淮泽发狠地冲过来,猛地将她抱住,束缚追及禁锢般的强力,绑着她,让她丝毫都动弹不得,甚至很快,呼吸都显得难畅。 每一寸呼吸都在拼命地纠缠,试图在此融为一体。 林钦吟本来穿得就多,整个人肿得像个大rou粽,季淮泽抱她还用着能勒死她的力道,她本想反手拍他,却在抬手的那瞬意外察觉到了男人异样的情绪。 他的肩膀在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颤抖着,像是隐忍着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