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上面的炎症
暑假的时候，夏洛特依旧还在经历多次论文的修改，她从没想过一篇论文会像一颗玉石一样需要这么长时间的琢磨。 因为是暑假期间，凯特尔伯恩教授不住在霍格沃茨。但是他离的也不远，他就住在霍格莫德，所以格洛丽亚店铺里的壁炉就成了夏洛特经常光顾的地方。 在霍格莫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随意地去三条扫帚喝上一杯黄油啤酒，夏季特供的冰黄油啤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从凯特尔伯恩教授房子里出来，夏洛特心情非常好，因为这次之后她就不用再继续往这边跑了，等最终稿定了再给凯特尔伯恩教授过过目就行。 她走进三条扫帚，如同往常一样点了一杯黄油啤酒。酒吧老板罗斯默塔小姐不像往常一样笑的张扬，反而有些冷肃，她把黄油啤酒放到夏洛特的面前，然后凑近了夏洛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喝完快回家。” 夏洛特一边喝着黄油啤酒一边透过杯壁扫视了一下酒吧。一直热闹的酒吧现在气氛变得奇怪，酒吧里三三两两的坐着戴着兜帽的人，兜帽下的脸看不清楚，但浑身都是冷冰冰的气息。 这很违和，这类人出现在猪头酒吧更加合理。 夏洛特喝完黄油啤酒，赶紧出了酒吧。原来不只是三条扫帚，就连街道上也出现了戴着兜帽的人，像是什么组织在这里进行聚会。但他们周身的气息都让她觉得心里发慌。 匆匆赶往嗅嗅宠物店，夏洛特透过橱窗又看了看外面。 “最近两天都是这样。”格洛丽亚说。 “霍格莫德经常这样？”夏洛特走到了壁炉边。 “最近才这样的。我之前没见过这阵仗，气氛感觉起来都不太舒服。”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这气氛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她会用华语的一句话来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先回去了。”夏洛特往壁炉里撒了把飞路粉。 “再见。” “再见。” 从自家壁炉里安全落地的夏洛特，很快就把霍格莫德抛在了脑后。因为无论霍格莫德的气氛如何，都没有影响到戈德里克山谷的祥和。 而且不知道莉莉跟她家人说了什么，她竟然被允许到戈德里克山谷住两天。 夏洛特带她一起去拜访了巴沙特夫人。 “巴沙特夫人挺博学的。”从巴沙特夫人家回来之后，莉莉就倒在了沙发上气呼呼地说，“就是可能太老了，所以有点糊涂。邓布利多怎么可能跟格林德沃是朋友？这不是瞎扯么！” “假如巴沙特夫人说得是真的呢？”夏洛特好整以暇地问。 “不可能的，肯定不可能。”莉莉拒绝这个可能性，甚至拒绝再讨论这件事，她爬起来看了看地窖的方向说，“西弗呢？又在地窖里？” “嗯哼。”夏洛特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是在哪里。” “到底什么订单需求量那么大，我在这住了几天了，我竟然才见过他两面？”莉莉趴在沙发上皱着眉说。 “他做的好像都是补血剂缓和剂之类的，我觉得魔法界可能不太平静了。”夏洛特凑近了说，“我好几次去霍格莫德都看到一些陌生人，那些人我总感得随时都能打起来。” 莉莉睁大了双眼，咽了咽口水，“这……这么危险吗。那你还要去？” “暂时不去了，我现在只需要专心在家里把最终版写出来。唉——”夏洛特长叹了一口气，“到时候我会让星星送你回去，你也少出门，到了霍格沃茨你就安全了。” “倒也不至于会影响麻瓜界吧？”莉莉皱着脸说。 夏洛特两手捧住莉莉的脸用力地揉了揉，“谁知道呢，嘻嘻嘻。反正你注意注意也没关系。” 又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莉莉就被星星送了回去，顺利回到家的莉莉没忘记给夏洛特打电话报平安，放心下来的夏洛特这才全情投入到了她的论文里。 暑假就在夏洛特一边写论文一边帮西弗勒斯处理材料的过程中快速滑走了。9月1号很快就到了，西弗勒斯需要前往伦敦的国王十字车站坐霍格沃茨特快，在星星带他走之前，西弗勒斯对夏洛特说：“最近少出门，外面可能比较危险。” 原来不止她这么想，夏洛特点了点头。 其实夏洛特也没什么机会出门，她连巴沙特夫人家都没怎么去了，就每天在书房里一遍一遍的改论文，改完还要校对字词有没有错误、引用的书籍刊物有没有问题。 果然艾伦当初找个助手是完全正确的，她现在也想找一个。想是那么想，但她暂时还不愿意有陌生人介入她的生活，所以她不得不自己努力。 一直废寝忘食到9月份结束，夏洛特终于全部弄好了。她又去了一次霍格沃茨，得到了凯特尔伯恩教授的最终肯定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从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夏洛特蹦蹦跳跳地路过了图书馆，图书馆管理平斯夫人正皱着眉严肃地盯着她，她脚下一顿改成了疾走，迅速划过图书馆的门口。 比起莉莉口中最严肃的麦格教授，夏洛特觉得平斯夫人更加可怕。 本来麦格教授应该来接夏洛特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事耽搁了，她一直没有等到，所以只能自己回校长办公室，好在她早已记熟了回去的路。熟练地跳过快要移动开来的楼梯，她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入口所在的三楼。 试了两个邓布利多最近最喜欢的糖果名称，果然滴水嘴石兽跳到了一边，夏洛特开心地站上缓缓上升的旋转楼梯，到了顶之后，她一步跨两个阶梯，来到了校长办公室的栎木门前。 门并没有关严实，从门缝里夏洛特听到了有人正在哭，那声音有点耳熟。她还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推门进去，就她听到麦格教授说：“伊万斯小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哭的是莉莉？ 夏洛特推开了门，麦格教授和莉莉正站在壁炉旁，两个人都穿的是麻瓜的衣服，不过麦格教授的格子衣看起来特别的苏格兰风情。 莉莉满脸的泪水，眼睛都哭红了，在不停地打着抽抽。看到夏洛特的时候，她哭的更厉害了，像是找寻到了港湾一样，投进了夏洛特的怀抱里。 “这是怎么了？”夏洛特抚摸着莉莉的红发，惊讶地看向脸色一样凝重的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 “唉。”麦格教授叹了口气，“伊万斯小姐的父母去世了，所以我得送她回一趟家。” 即使这个消息已经是个足够冲击性的消息了，但直觉告诉夏洛特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邓布利多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愤怒，一转曾经的和蔼变得冷冰冰的。 “我跟你一起回去，莉莉。” 莉莉拱了拱头，夏洛特把人拉开，给她擦了擦眼泪，随后轻柔地说，“平静一点，等会儿说地点可别说错了。” 夏洛特把外面的黑袍子脱下来，里面刚好穿的就是麻瓜的衣服。 “先去破釜酒吧。”麦格教授说。 麦格教授率先跨入壁炉消失在了壁炉里，火焰又恢复了橙黄色，夏洛特把飞路粉盒递到莉莉的手边。莉莉也站到了火里，虽然还是哽咽的，但还算清晰地喊出了破釜酒吧。 夏洛特很快跟了上去。 在破釜酒吧的后院里，麦格教授就带着两人移形换影来到了科克沃斯。他们刚好在废弃的小公园里落得地。刚站稳，莉莉就飞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夏洛特小跑着跟上了莉莉。 莉莉家的门大开着，里面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人，大部分夏洛特都不认识。莉莉的到来引来了众人的惊呼，夏洛特还没进门，就听到佩妮声嘶力竭地吼叫：“你怎么才回来！” 莉莉大声的哭了起来。 夏洛特站到了过道旁，看样子来的都是伊万斯家的朋友和亲戚，房子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她不想再往里面挤。 在房子外面有两个人正在角落里抽着烟。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一整座桥就塌了，听人说就跟被切断的一样。” “命不好呗，估计就是个豆腐渣工程，一帮人干不来事。” “说的也是，桥上好几辆车呢，全没了。” “好像最近经常出现这种事啊，前几天听有人说一栋楼突然煤气爆炸，死了好几十个人呢。但明明那栋楼就是个工作写字楼，哪有人用煤气呢。” “那不一定，有些人就是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做什么，糟心。” 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小，夏洛特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词。但她心里越来越紧，她联想到了西弗勒斯的那些魔药，联想到了霍格莫德那些冰冷残酷的人。她不自觉地在把这些事与刚刚听到的那些联系到了一起。 莉莉来的有些晚了，登报、召集亲友、策划葬礼这些事，都由佩妮找人一起办妥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说莉莉怎么才回来的原因。 这一天刚好就是葬礼举办的当天。他们需要移动到镇上的小教堂，一路上佩妮都不肯理会莉莉，夏洛特走在莉莉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麦格教授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黑色的衣服，跟在了人群后面。在教堂门口等待牧师把棺木迎接进去，众人纷纷进入教堂找了位置坐下。牧师开始宣读《圣经》篇章，教堂里一片寂静，只有牧师平淡无波又肃穆的声音，还有不时传来的细弱的低泣。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进教堂，所以很多事情她都需要看别人做才知道跟着做，就比如唱圣歌的部分，她只能张张嘴巴。 教堂里的部分比较久，诵读圣经、布道之后，就转入了室外。他们来到了墓地，天气也像是为了映衬现在的悲伤气氛，整个都阴沉沉的，好像马上就能下出大雨来。 在飘扬的风里，牧师的祷词传的很远：我们将他们葬于此处，尘归尘，土归土，灰尘归于灰尘，一定会有永生的希望。 那声音就像是击打在夏洛特的心上，她想起了曾经给过她温暖拥抱的伊万斯夫人，想起了笑着问她用不用载她一程的伊万斯先生，年华正好的时候，却丢失了生命。 在人生和世界的激流里，每个人都像是树上的叶子，总会在某个时刻变得枯黄最后落入泥土里。就这么短短几年里，她似乎总是在送别，不知何时，她也会成为那个被送别的人。 葬礼结束后，所有人都各自离开了。莉莉还想继续陪佩妮一段时间，但被佩妮推出了门，“回你那荒唐的城堡吧！这里不需要你！” 莉莉只能在外面哭，麦格教授安慰道：“那就先回去吧。” 夏洛特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对麦格教授说，“你们先走吧，麦格教授。”她突然没办法扔下佩妮一个人，她记得艾娃去世的时候，佩妮也曾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那个时候佩妮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如果是我失去了母亲，我肯定会崩溃的。 她向来是人心对人心，你对我好我会加倍对你好，仅此而已。 等麦格教授带悲伤欲绝的莉莉离开之后，夏洛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佩妮的声音：“你走啊！别管我！” 夏洛特还是敲了敲门，佩妮嘭的一下把门打开了，通红发肿的双眼里还在不停地流着眼泪，她看到是夏洛特，吸了吸鼻子强撑着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你不是搬家了么。” “我记得你曾在我失去母亲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拥抱。”夏洛特轻轻地说，她上前一步，也给了佩妮一个拥抱，“坚强一点，佩妮。” 佩妮却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趴在夏洛特的肩膀上大哭特哭了起来，“怎么一下子就都没了呢……呜呜呜……他们前天还在安慰我没去成大学也没关系……呜呜呜……那桥怎么就塌了呢……好好的桥……呜呜呜……” 佩妮哭的快要晕厥过去了，夏洛特赶紧搂抱着她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拿了纸给她擦着眼泪，“伊万斯夫人也会希望你能好好的，别想太多。” 佩妮用手臂遮住了双眼，从她一直瓮动着的鼻子来看她并没有停止哭泣，夏洛特没有再说话。过了漫长的十分钟之后，佩妮终于停了下来，她没有放下手臂，沙哑着嗓子说：“我没想过在这里安慰我的会是你……但你确实是一个好榜样，我会努力做到像你一样好的。”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不继续读书了，我可能不是这块料。我要去伦敦找个工作，总得养活自己。” “有规划了就好。”夏洛特说，“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我给过你我的号码。” “谢谢。” 安慰了佩妮之后，还有个莉莉。夏洛特召唤了星星，带她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再次通过壁炉，来到了霍格沃茨。莉莉没在校长办公室，而是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里。 夏洛特告诉莉莉：“我知道你担心佩妮，她现在好很多了。她说她会去伦敦找工作，所以不用太担心好吗？” 暂时性地解决了莉莉的所有心病，夏洛特筋疲力竭地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大吊灯长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没有再离开过这栋房子。她与《神奇生物周刊》的编辑对接的很顺利，编辑确定大概会在圣诞节时登刊。夏洛特只要求在署名的时候一定带上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名字，因为他实在是帮了她太多的忙。 当然她也没忘记给莉莉和西弗写信。特别是莉莉，她希望能给到陪伴与安慰。悲恸不会那么容易把莉莉打倒，但会像一个炎症，深深久久地在心头痛着。 这一点，夏洛特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