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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市上买的花钿都不是什么富贵之物,不像陵光那些贵族女子用的金箔金珠、螺壳云母,就是简单鱼鳞染色制成。花样细小,有四片,是梅花的形状。夏青对这呵胶吹起,然后开始摆弄。他笨手笨脚,怎么都贴不好,但这个姿势两人离得很近,夏青觉得有些尴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薛扶光好像昨日离开了,听说附近的镇上也出现了一起疯病。” 楼观雪:“嗯。” “鲛人得疯病后会变得暴躁无比、杀人成瘾。县令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搜查,打算把鲛人都先关到一处,防患未然。陵光城因为你失踪的事乱成一锅粥,县令这个时候估计也不敢上报触燕兰渝的霉头,只能等风头过来再处理。” 夏青想了想,吐槽:“还有,你上次说那话,是不是就是断定鲛人得疯病的事最近会接连不断发生?我会见到?” 楼观雪说:“那不是疯病。” 夏青:“啊?” 楼观雪淡淡道:“浮屠塔内神魂苏醒,鲛族自然会受到影响。” 夏青的花钿直接贴歪。 “浮屠塔内神魂苏醒?里面关的是神?” 楼观雪意味不明笑了下:“我那一晚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楚国先祖夺魂暴毙而亡。” 夏青:“……” 夏青为了不显得自己很蠢,只能憋住满肚子的震惊把贴歪的那片薄薄鳞片捏在手里,问:“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楼观雪漠然道:“我要是连这都不知道,白在楚国皇宫呆了那么多年。” 夏青突然想起,翻旧账说:“可你摘星楼内骗我说里面是大妖。” 楼观雪愣了片刻,漫不经心淡淡说:“嗯。不过摘星楼内我应该没对你说什么真话。” 夏青:“…………”是的了,摘星楼内,无辜可怜的傀儡皇帝,怕痛怕苦的金枝玉叶。 楼观雪承认的太过镇定,以至于夏青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说话——槽点太多不知怎么吐槽。 夏青幽幽吐口气:“薛扶光让我小心你,果然是对的。” 楼观雪轻笑一声。 夏青说:“楼观雪,你还是恨燕兰渝的是吗?”不然那股压抑很深的恨,他找不到解释, 楼观雪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勾唇,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慵懒道:“或许。” 夏青开口:“别用模棱两可的词!” 楼观雪从善如流道:“好,我恨她。” 夏青顿时有种被敷衍的屈辱,他扯了下嘴角:“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楼观雪:“我不会骗你。” 夏青惊了:“你是怎么好意思心平气和说出这四个字的,摘星楼一开始你就是想利用我好吧兄弟!” 楼观雪手指摸索着那张红纸,颇为好笑:“你为什么一直执着于摘星楼发生的事。” 夏青:“……” 因为薛扶光那句话对他杀伤力太大了,搞得他想起来就来气。 楼观雪眼眸黑得分明白得也分明,盯着他变幻莫测的脸,随后缓缓笑起来,轻声道:“我猜,因为你在薛扶光那里也跟她说了这些。” 夏青人都僵在原地。你要不要那么聪明!! 楼观雪说:“然后她劝你离开我,以及对我第一次就利用你,但你还愿意这般护着我表示很惊讶。” 夏青一脸麻木:“……陛下,有些事看破不不需要说破。” 楼观雪:“其实我也很惊讶。” 夏青盯着他手里的红纸,转移话题:“能不能闭嘴,涂个口红磨磨唧唧的!” 楼观雪看他一眼,轻笑起来,慢条斯理地拿着纸,却依旧在说:“夏青,我的确很危险。” 他淡薄的唇抿上红纸又放下。 轻描淡写说:“如果不是你阴差阳错入了我的障。等我自行破障之时,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日。” 夏青愣住,指尖微微发凉。 楼观雪淡淡道:“我当初是真的想放你走。但是你风月楼选择留下,琉璃塔选择回来。那么排斥阿难剑却选择接过,那么排斥□□纠葛却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护我。” 说到这,他放下红纸,被染过的唇红似血艳丽奢靡,朝着即将炸毛的夏青一笑:“别急。我还没说完。” 夏青深呼口气,压着烦躁乱七八糟的心情,冷冰冰站在一旁。 楼观雪忽然说:“不过我更惊讶的,不是你的选择,而是我自己。” 夏青愣住,对上他深若寒渊的眼,脑海里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想起了楼观雪当初在摘星楼内说的那番话。 他做的这一切,某种意义上不都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不离不弃的痴情”吗。 “……”这年头当个好人都那么难?? 他手里还拿着花钿,维持着那个靠在梳妆台边的姿势,浅褐色的瞳孔静静往下看。 楼观雪说:“我并不喜欢身边有人。当初放你走,实际上也是给你的一线生机。” “可风月楼那晚,我居然没杀了你,还让你留了下来,多稀奇。” “甚至之后,予求予取,有问必答。” 说到这里,楼观雪轻笑一声,像是想到什么讽刺好玩的事,声音冷淡:“吹笛、下厨……我都没想到我会这么伺候人。” 夏青愣在原地。一开始的暴躁再听到这几句话彻底消散,人都懵了,不知道楼观雪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