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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间,恍惚听见外头一声惊呼。再起身时,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男子。 阮菱惊讶的捂住了嘴,那本就明亮的美眸跟着大了一圈。 太子眉眼间难掩疲惫之色,不待阮菱说话,便牵过她的手,按着又拜了一遍。 “殿下……”阮菱喃喃道。 “来娶你了。”男人的声线清冽低沉。 阮菱如置身黄粱,半晌,才如梦初醒,急道:“殿下怎可跪沈家灵位。” 裴澜食指描绘着她的眉眼,温声道:“孤想告诉沈家列祖列宗,你嫁的很好,没有受委屈。” 阮菱和他对视,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别哭,今天是好日子。” 小姑娘抽噎了一声,又憋回去了。 裴澜指腹揉搓着她眼睑:“孤想你了,就想着来看看你。” 太子殿下没说,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 两世啊,终于名正言顺的娶了你。 阮菱羞涩的垂下头,然后飞快的和他保持距离。她看着祠堂前的排位,低声道:“被祖先看着,不好。” 裴澜抿唇笑了笑,倒也没再对她做什么动作。 阮菱瞥了眼外头的院子,祠堂外小厮仆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压根没看出知道太子来过的样子。 阮菱小脸由红转白,又变了红。她不由得瞪圆美眸,问:“殿下不会是□□进来吧?” 裴澜颔首。 阮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拉着他走到门前,环视四周,焦急道:“待会儿我让清音掩护,殿下快快出府。这不合规矩,更有辱您的身份。” 裴澜却反攥着她的手,神色认真道:“楚朝嫁娶,皆是郎君来接新娘子。你嫁给了孤,囿于宫廷礼仪,孤不能亲自接你。可孤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孤把你放在心尖上,放在第一位。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别说了。”阮菱捂着鼻子,轻音道:“刚涂好的妆面,再花了。” 裴澜忍俊不禁,无奈笑笑:“你这点出息。” 阮菱轻哼了一声。 男人大掌揽过她的身子,郑重的在她额间轻轻一吻,不含□□,却饱含情意:“待会儿出嫁别哭鼻子,孤在宫里等你。” 薄凉轻润的吻绽在额间,小姑娘心跳又漏了几拍。 一股热辣的烫意顿时蔓延四肢百骸,阮菱听见自己轻轻答:“好。” 撵走裴澜后,阮菱心虚的又冲沈家祖宗牌位拜了拜,这才敛裙别簪,周正的走出去。 清音见她出来,顿时快步上前,小心的扶住了她,阮菱看了她一眼,唇边微勾。 主仆间十年来的默契在这一刻,尽现于此。 回到闺房后,阮菱怔直了眼,小小的屋子堆满了人,宫里的桂嬷嬷,沈从染,沈霜,阮妗,沈月,便是连王氏都来了。 有的人拿嫁衣,有的人扶冠子,就等着她这个待宰的羔羊呢。 阮菱闭上眼,惨兮兮道:“轻点,你们轻点。” 一盏茶功夫后,阮菱着好了妆容和冠饰。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阮家女的容貌本就惊为天人,如今精心侍弄了一番,更是美的像是天上的神仙妃子般。 阮菱顶着发上的凤冠,皱眉道:“好重啊。” 桂嬷嬷扶着她,轻笑道:“娘娘,这便觉得重了。日后怕是要更重呢。” 话一出,妇人女子皆低低笑个不停。在场人都心知,这是在说她们菱儿日后要做皇后呢。 外面光线柔和昏暗,酉时到了。 院外倏然响起喜庆的锣鼓和傧相的欢呼声,喜庆和热闹,团团笼罩着沈府。 阮菱鼻尖一酸,望向沈氏,这是要催她出嫁了。这一嫁,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阮菱正伤心着,外头清音惊喜道:“纮大人?” 随后,便瞧见一身黑衣,手持佩剑的纮玉进了门。他冲阮菱行了个礼,随后递过一封长笺:“娘娘,殿下怕您迟迟不出屋,特做了催妆诗一首。” 说到这儿,连纮玉都感慨殿下料事如神,娘娘眼下愁态竟真和他出宫前殿下猜的一样。 阮菱一怔,连伤心也忘了,顿时接过那信笺。 软软酥人的小声,浅浅念道。 “娇羞不肯下妆台,侍女环将九子钗。” “寄语倦妆人说道,轻施朱粉学慵来。” 她脸小,眉梢间顿时挤上几抹霞色。情怯之余不免感动,他好像能洞悉她所有的情绪,生怕她有一点点难过。 沈从染也颇为动容,她从没想过太子能对菱儿做到这般。不能亲自到场,却能命人把催妆诗带来。 清音瞧这架势,心底忍不住笑,殿下不禁送来了催妆诗,他还亲自来过,怕不怕。 众所周知,太子妃本就是一个职位。只是太子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这下子谁都知道了。在太子心里,阮菱便是他的妻,而非形同虚设。 沈从染扶着阮菱的手,声音颤道:“如此,为娘便再无不放心了。” 倏然,外头宫人喜庆的喊道:“太子妃出阁了!” 礼乐奏响,沈霜替阮菱盖章的红盖头。本该由父亲送新娘子的位置变成了沈从染。 两人走在前头,众人缓缓跟在后头。 沈霜早就把阮菱当做了自己的亲meimei,如今她要嫁人了,不禁抹了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