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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清帝遥遥举杯,算作回应。 宣妄提着酒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面向太子:“数年不见殿下,殿下英姿雄发,昔年之战,宣妄佩服,还请殿下满饮此杯。” 太子依靠在身后椅子上,肩颈处的五爪金龙被光照的晃眼。他兴致不高,鸦羽似的睫毛兀自垂着,唇角扯一分凉薄的弧度,散漫的举起了杯。 宣妄恭敬敬酒后,大掌一拍,方才的宫女们退了下去,换上了六名极具异域风情的女子来跳舞。 这些女子身着薄纱,露着雪白胸脯,随着律动的音乐,摆着与大楚截然不同的动作。热情而火辣。 周后瞥了眼一旁的圣人,见他眼底冒着精光,低而浅的嗤笑了一声,随后将目光落在南鲜国的使臣上。 宣妄朝领头的舞女使了个眼色后便退下了,。 美人冰肌玉骨,着一身缥缈轻薄的纱裙,纱穗拂过,恍若无骨,柔软的腰肢极细,随着舞步她一步步靠近,轻贴在裴澜身侧,咬过他方才喝过的酒杯,一饮而尽,香艳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着,是掩饰不住的雪白。 她娇吟道:“奴敬殿下一杯酒。” 袅娜腰肢凑过来,周遭的空气都升温了不少。裴澜低垂眼睫,看都没看一眼,右手兀自扯了扯衣领,领口处顿时变得松松垮垮的。 舞女灵玉不禁看的小脸娇羞,她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男人。鼻梁很挺,嘴唇削薄,通身贵气凛人,即便是看着就淡漠不好相处,可灵玉还是不由自主的动心了。 她红唇微微喘息着,胸脯朝前挪了挪。 此刻大殿上所有目光都落在太子身上,圣人亦是咳嗽了一声,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不大不小的一声,却是在提醒。 提醒太子勿要过分,这是北境使者的人,代表这两个国土之间的诚意。 太子鼻间嗤笑一声,随后转头看向灵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拿过灵玉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几滴浊液顺着削瘦的下颌线淌过,落入白皙的锁骨处,留下暧昧的痕迹。 他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语气轻佻:“你的腰真细。” 语调沙哑,游刃有余的风流拿捏的恰到好处。 灵玉脸颊涌现了一抹霞色,似是得到鼓舞般,她凑的更近了,羞涩道:“若仔细看,灵儿除了腰细,还有旁的好处呢?” “菱儿?”太子挑眉。 灵玉解释:“回殿下是钟灵毓秀的灵。” “哦。”太子眼眉挂着抹嘲讽的笑。 他点着桌子,戏谑道:“自己喝一个。” 不远处,圣人见到这一幕,微愠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 太子低垂着眼睫下是nongnong的嘲讽,这种戏,演起来他算是得心应手。圣人喜欢看他沉迷女色,他做了便是,只是相当无趣罢了。 他食指轻轻摩挲着袖口里的荷包,上边歪歪扭扭绣着一个“菱”字。 针线功夫是他现学的。荷包沉甸甸的,里边装着他在各国朝奉珍宝上精挑细选的宝石。 歌舞尽兴,大楚的朝臣与各国使臣觥筹交错,迎来送往,气氛逐渐火热起来。 周后却是没心思喝酒,狭长的凤眸直勾勾的盯着南鲜国的使臣。 那使臣怀里搂着个美人,拿着酒杯往她月匈间倒,一边倒还一边发出兴奋的笑声,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废物!”周后眼底结了一层霜,袖下的护甲几乎要让她生生掰断。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玩乐,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周后喝了一杯酒压火,随后转身冲圣人道:“陛下嘴了,臣妾扶您去偏殿醒醒酒吧。” 德清帝今日高兴,连饮数杯,这会儿确实有些醉了。他答:“好。” 苏公公扶着圣人起身,周后陪着,随后她匆匆对侍女兰溪道:“把那个扶不上墙的东西给本宫带过来!” 兰溪领命。 圣人一走,大殿内玩的更开了。夜色与美酒,男人与美人,总是极配的。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心痒,直接搂着怀里的女人开始亲着。 太子眼尾挂着淡淡的红,看着像是微醺。 灵玉一直给他倒酒,她那点心思,太子再清楚不过。他一边敷衍着一边环视四周,在瞥见周后身旁的人把一个使者带走后,他眯起了眼,唇边讥讽。 “纮玉,去看看。” “殿下,灵儿喜欢您,您再和灵儿喝一杯好不好?”灵玉如水蛇般的腰倚在太子身上,她不胜酒力,唇齿间淡淡嘤咛着。 太子微微眯起眼,低呵道:“滚。” 灵玉一下子就打挺坐起了身,再不耍她那些手段,规规矩矩的侍奉太子。 不多时,纮玉便回来了,在太子身边耳语几句。 太子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 四周歌舞依旧,人声喧嚣。 裴澜却觉得从心底里发冷,发凉。脑海里满是纮玉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殿下,南鲜国使者要求我大楚公主和亲,嫁给南鲜陛下。” “南鲜陛下已年愈六十。” “宫中无陛下亲生公主,皇后举荐从品阶高的官员之女里挑选,封了公主和亲。” “皇后向圣人推荐了阮菱。” 一股难言的恐慌迅速席卷他的整个身体,殿内气氛烘热,他却觉得四肢百骸都冷的发颤,发硬。 这消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就证明了周后早做了完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