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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圆轻轻啾了一口他的下巴,声音小猫似的,“我错了嘛,以后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许镜清说嗯:“这还差不多。” 第四十一章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五里赤桐树灿艳如火, 暖橙色赤桐木修建的巨大宫殿内,红羽毛织就的地毯从前殿一路铺至高台。 异界女王阿奴颜侧卧宝榻,微卷长发如墨泼洒, 透薄水红外衫下峰峦呼之欲出,肤白赛雪。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 她的脸永远如少女般光洁饱满, 体态却极致丰盈妖娆。美目流转间, 既带着少女的好奇娇憨,亦有一界之主的威严从容。只一个眼神,旁边赤着上身的男侍自跪奉上美酒香瓜。 赤狐九垂着脑袋跪在下方, 往日里威风样子全然不见,小鸡仔似的瑟瑟发抖。 阿奴颜含了一口酒缓缓咽下, 撑着胳膊坐起来, 语声娇媚, “小九,你又不听话了。” 赤狐九抬头, “是他们先骂我的。” 阿奴颜说:“所以你就用木毒蜂蜇了熊十一。” 赤狐九妄图用撒娇卖萌逃脱惩罚,“母亲~” 阿奴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没有用嗷,自去领罚吧。” 赤狐九垂头丧气, 嘟囔着:“母亲为什么总是偏心,从来只罚我一人。” 阿奴颜短叹一声又倒在榻上,“因为你最重要呀, 可别不识好歹哟。” 是了, 阿奴颜的众多孩子里,唯赤狐九才有资格被尊一声九殿下,拥有自己的宫殿, 近侍。来自女王陛下的独宠啊,所以无论再如何惩罚,都应该感恩戴德。 想想那些连人形没办法拥有的废物,除了能征善战的冶青十,甚至连随意进出赤桐树林的资格也没有,更别说见她一面。 赤狐九不情不愿站起来躬身应是,拖着步子出去,临到门口,阿奴颜又补了一句,“连着你上次偷跑出去的一起领了。” 赤狐九再应是,脸上一点笑也没了。 出了大殿,顺阶而下,赤狐九的近侍呱呱小跑迎上来,“殿下,怎么样?” 赤狐九烦躁凌空飞踢一脚,“还能怎么样,准备伤药吧。” 呱呱是一只用两条后腿走路的青绿青绿的大青蛙,巨蛙一族,到赤狐九肩膀高,穿一身宽松灰褐色长袍,是赤狐九最最信任的近侍。 他闻言长叹了一声,耷拉着蛙脑袋苦口婆心劝,“殿下,你要是稍微听话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挨罚呀!” 赤狐九咬牙切齿,“少废话,风风呢?” 呱呱的蛙爪爪急忙抓住他的袖子,“殿下,你又要干什么!可使不得啊!” 赤狐九狞笑,“反正都得挨罚,把风风叫来,再去把熊大熊二揍一顿!揍得他们亲娘也不认识!” 呱呱苦着一张蛙脸,“我的殿下啊,他们的亲娘不就是你的亲娘吗……” 傍晚时分,赤狐九趴在寝殿床榻上,呱呱在旁给他上药。下午在执法长老处领了一百二十鞭,背上抽得皮开rou绽,脸上还跟没事人一样,手里摆弄着一只傀儡蝴蝶。 呱呱也是习以为常了,九殿下要是超过十天不挨打,那才真是见了鬼了,好在虽然常常受罚,但仍是女王陛下最疼爱的九殿下。 不一会儿,风风迈着大步进来,黑衣黑靴黑手套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半截脖子,没一处露在外面,鬼面具下的声音也沉闷嘶哑,“一人二十拳,各卸一条胳膊。” 赤狐九哼哼一声,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挥挥手让他下去。 风风不走,就在他面前脱了上衣。呱呱忍不住转头去看,惊讶长大蛙嘴巴。 呱呱无法辨别人的身体究竟有何大同小异,就像人无法辨别两只差不多的青蛙,但风风不同,隐藏在黑衣下的的躯体还是再一次震惊了他。 哪怕是从小在困兽场乱斗的九殿下,十天半个月领一次鞭刑的九殿下,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伤疤。 各种刀伤、剑伤,凶兽抓伤和法术爆炸痕迹堆叠在一起,不是常年在战场拼杀,无法拥着这样的伤痕。什么试炼场困兽场,都没有真正充满鲜血杀戮的战场更来得残忍。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又不曾得到过好的医治,久而久之,疤痕已经无法再消除,如蜈蚣一般遍布了他的躯体。 呱呱无法想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个五年前被殿下装在傀儡球偷带进来的修界人。 那时候,他满身是血,还断了一条胳膊,也是呱呱没日没夜照顾他把他救活的。之后殿下为他做了很多胳膊,要他留下来,成为他忠诚的打手,将这种方式称之为‘报恩’。 殿下曾对风风说,我救了你,所以你要报恩,我什么时候愿意放你走你才可以离开。 风风惜命,也感激殿下,哪怕他们曾经是敌人,或许以后也是,但至少现在他可以保证忠诚。于是他留下来,成为忠诚的风风,替殿下教训那些胆敢触怒他的人。 风风是除了殿下之外呱呱最佩服的人了,他的命很硬,他的拳头也很硬,自他来到后,那些往常趁着殿下虚弱来挑事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拳头硬不可怕,不要命才最可怕,风风说过,死算什么,他早就是死过无数次的人了。 风风脱掉了上衣,毫不避讳展示自己满身狰狞的疤,右手摸向左臂,转动两下扯掉,扔在地上,说:“坏了。” 赤狐九飞快瞄了一眼,努力伸手从床边的小木马背上的竹篓里抓了一个木球扔给他,“你也太费胳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