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父亲——” 赞恩猛地发现,自己正置身混乱的龙谷边缘。 一位奥术师因为紧张,法阵布错了位置,遭到了围困。 而他的自己父亲伊桑·克拉雷选择立刻回头营救,却因为分心,被潜伏的龙主用长爪刺透了肩部。 伏击。混乱。 赞恩眼前是同族人的血。 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什么,多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但他意识突然飘出了梦外。 那只覆在他眼睛上温柔的手翻转,像是在摆弄一颗棋子。 呼……时空倒流…… 赞恩眼前再度出现了那位奥术师,那错误的法阵,那父亲的血。 奥术师……父亲…… “知道吗?那位奥术师,造成了你父亲的死。你的父亲死于奥术。” 奥术师造成了父亲的死?赞恩皱起眉头,这分明不对,明明是龙部人杀死了父亲,怎么会是奥术师? “北境人和奥术师,都造成了你父亲的死。奥术师,他们没有神眷之血,却厚颜无耻地踏足神殿。神被他们玷污,你的父亲死于他们。” 女声变得破碎了起来,却如同钢钻般钉入了赞恩的脑海。 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被毫无抵抗地种植了。 “赞恩,走出创伤,就要直面现实。你要为你父亲做更多。” “赞恩,你父亲的死,谁的错?” “我不知道……” “没事的,好孩子,我再说一遍刚才的话……谁的错……” “我不知道……不,北境人,还有奥术师……” 那声音多了分满意:“是的,是的,记住赞恩,北境之人和奥术师都是你一生之敌。他们是不该存在于光明之域的人。” “光明唯一,信仰永恒。” 回音渐行渐远。 而伴随着混沌的、催眠性的呓语,赞恩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战场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龙谷中的画面。 失误的奥术师……将死的父亲…… 叩叩。 但在混沌中,赞恩却似乎听到了梦境外倏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有人敲响了他所在的幽暗的房间的门。女人的衣摆摩擦声交杂着钟摆声,她起身,去开门了。 明显,门口也是她熟悉的人。她温言细语: “哦,你到了,雷恩斯。” “孩子,近来对黑暗的畏惧还未好转吗?” 轰。 赞恩耳朵在轰鸣。 下一刻,他醒了。 呼呼。赞恩这才觉得自己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 眼底是摇晃的草,脸侧是柔软的皮毛。 他头疼欲裂,脑中却不自觉地闯入刚才梦到的场景。 该死,那是什么?那女人是谁?? 那看上去像他的记忆……但为什么,他对此毫无印象? “你醒了。”瓦茵的声音响起。 她的声音清澈如溪流,涓涓漫漫,赞恩的头疼瞬时被冲散了一半。 他晃了晃头,抬眸,这才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只鹿上。 瓦茵走在前方,回头看他,手里牵着鹿。 墨绿的衣摆随风摇曳。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赞恩。”瓦茵说。 而刚才那噩梦般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赞恩的脑中,压得他呼吸哽在了喉咙。赞恩抽了口气,才对瓦茵说:“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 他张口,却住口。他突然生起未知的恐惧,迟疑是否要告诉瓦茵。 然而,瓦茵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像一枚定心剂:“赞恩,这里是自然意志的领域……光明领域的人无法感知。” 赞恩张了张嘴,最终抿了抿了唇,还是选择将梦境的大概描述给了瓦茵。 不知怎地,他莫名对瓦茵似乎拥有信任。 而随着描述,赞恩心中的恐惧也少了几分。 瓦茵站在鹿边,听了后却保持沉默。 半晌后,她才说:“这听起来……很像心理暗示。” “你在神院,身旁有常接触、擅长精神系术法的神术师吗?” 心理暗示。赞恩和瓦茵所想也相同。这是一种法术,可以潜移默化地转变人的想法,让想法根植于大脑深处。 然而……令赞恩一时想不通的是,若要让他在现在的实力都毫无察觉,还没有记忆,那必定是宗师以上的力量。 但问题是,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南境根本就没有任何精神领域的宗师! 赞恩摇了摇头,不解道:“该死,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瓦茵垂眸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也想不明白。她凝眸看向前方,轻声嘱咐,“多注意身旁的人吧。” 她牵着鹿继续朝前走。赞恩坐在鹿上。 长草随风摇晃,赞恩才猛然发现,这短短一夜的经历,似乎在颠覆着他的什么。 这一夜,如同度过了数年光阴。 神秘女人,常青镇,千圣城……许多画面再次闯入了他的脑中,而赞恩看着前方瓦茵纤瘦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一个他在时空之河中便思考到了、却不得其解的问题。 赞恩脱口问了出来。 “嘿……瓦茵,我对一件事感到疑惑。为什么时空之河里的记忆里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唔,我知道你家族的诅咒。但我感到有些奇怪,我一直跟随利亚娜的视角,却没有看到你的任何踪迹,这……” 赞恩凝眉。是的,这很奇怪。 下巫族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瓦茵却从未出现过。 而他一直跟随利亚娜的视角,观看她在常青镇的家族中生活。利亚娜、她家族中的长辈,饶是焦头烂额,为民族悲哀,却也从未提过一次“瓦茵”,在常青镇在高登家族的居所内也找不到她的任何踪迹。 瓦茵,对于当时的他们,似乎就像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饶是有诅咒,这算正常吗? 赞恩呼吸止在了鼻尖,望向瓦茵,却发现她突然止住了脚步。 瓦茵沉默了。 山风刮过她的身子,她的脸有一瞬间苍白得像是失去了生气。 几秒后,她开口了: “因为我那个时候早死了。” 第134章 毒 “太好了,她总算松动了。”(大修…… 深山幽静, 青翠的山腰近在眼前。 赞恩骑豹跟随瓦茵前行。 饶是距离刚才的对话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他满脑子依旧是瓦茵的那句话——“我早就死了”。 自她说出这句惊人的话语后,他便试图追问。他想问她究竟怎么死的。结果瓦茵说了句又回归了一言不发。 赞恩只能闷不作声地继续跟着她。 而恐惧是种奇妙的体验。在今日之前, 赞恩鲜少对什么产生恐惧。 但现在, 短短时间内,方才诡异的梦、瓦茵的话都令他产生了莫名的惶恐。 而现在, 当看到不远处的山腰,以及那阳光遍及的浅林, 赞恩的恐惧又增添了一层。 他突然明白自己要出深山区了。 这也意味着, 他要和瓦茵作别了。 赞恩闷闷地拉紧了鞍柄, 目光却忍不住投向了瓦茵。他们就快出山了。瓦茵却还是那副安静少话的模样, 似乎没有什么话跟他说。 她到底是喜欢他的吗?赞恩想。 “赞恩。” 但接着,他却听到了瓦茵的呼喊。他立刻抬起了头。 瓦茵坐在前方的鹿上, 轻蹙眉头问他:“对了,我之前在尔塞群山的中心洞窟中,弄丢了一枚银镯……我后来去寻找, 没有看到,不知道你见过吗?上面雕刻着一朵两生花。那对我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