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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解决?”傅明衍的声音低沉沉地,在沈尧心口压了一下。 沈尧穿了件大T恤, 牛仔裤因为太不方便爬假山, 被他直接脱了扔在了楼下花丛里——反正今天来也没想着轻易就能走。但是现在这个境况让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傅明衍的动作似乎反证着他的问题应该不是在张庭山的案子上。 “……”沈尧哼唧了一声,被雨淋湿的脸有些泛上血色。 “我没、我没选他……”沈尧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是气音了, 他靠着围栏,抱住傅明衍的脖子, 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动物,“我……” “所以, ”傅明衍抓住他想要躲闪的肩膀,狠狠地按住他:“你就来求我?” 他制住沈尧无用的挣扎,“用这种方法?” 沈尧的喊声后花园都能听见,傅明衍又只好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禁止他出声。 “唔唔唔——”沈尧很想说“不是”, 他只是、只是…… 沈尧在雨里毫无用处地挣扎着。今天冒着雨沿着公路跑了一整天,跑回来其实只是单纯地想他了而已。 说是求他帮忙救救老师也好,想不那么别扭去解释一下之前的误会也罢,但沈尧最终忠于的, 还是他感情的选择。 但他不能说,也不想说——至少不是现在说。 “求你……”沈尧说出两个字,哆嗦了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看着傅明衍的脸,眼泪让这个画面变得卑微:“求你,救救老师。” 雨水砸在他的泪痕上,湿痕和湿痕混在一起,看不出眼泪和雨水的区别,只是一道闪电下来,只看得到沈尧明如星辰的双眼。 看得傅明衍心里一颤。 沈尧求他的时候,还是这样一双眼睛,好像他永远也学不会“复杂”是什么情绪。 人世五味杂陈,七情六欲,可在沈尧的眼睛里,他只看得到单纯和执着。 赤子之心方能走向殿堂,毫无贪欲才配拥有一切。 自人类文明发展以来,世上的艺术家怕是都有一双和沈尧一样的眼睛,他们赤诚,纯情,一根筋,笑时笑,哭时便哭,他们抛弃复杂,去伪存真。傅明衍自从商以来,就从没有见过第二双这样的眼睛。 美则美矣,美得——这么让人愤怒! “就只是为了这个?!”傅明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捏得那双握笔的手在雨水中颤抖。 沈尧就这么看着在雨中淋湿的傅明衍,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竟然也柔软地贴着鬓边和耳廓,威严的样子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刻。他盯着这个好看的男人,看了很久,看得好像天地融合,风雨混沌,万物声响窸窣,只剩下这么一处温暖。 闪电! 沈尧猛地抓紧他的头发,吻了上去! ——这个吻在光明之始,绝望之前。 傅明衍没有迎上去,他眼底冰冷,推开了这个热情的邀请。 沈尧感觉他的自己的视线里一寸寸远离,在干燥的透视的线条里一点点后退,仿佛一幅没有上色的阴影画。 “求你……”沈尧背靠着围栏,勉强站在地上,他苦笑了一下,依然像是美神的儿子,如同一尊美好的雕塑:“让我进去。” 他看向垂着白色窗帘的卧室,狼狈地踉跄了一下——腿有些软。 傅明衍还是看着他,没有挪动的意思。但是他和沈尧之间的距离依然在“占有”范围内,好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狮王。 “求你,”沈尧往前走了一步,撞上他的胸口,拉住他领口的睡袍,仰着脖子:“别再给我选择的权利。” 这样近的距离之内,沈尧清晰地看到傅明衍的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 “好。”傅明衍落下最后一个答案。 沈尧闭上双眼,疲惫地睡了过去,倒在傅明衍怀里。 这一晚上,傅宅的家庭医生差点吓出心脏病。 他从没见过傅明衍的脸那么黑。以他对傅明衍的了解,就算是明方面临倒闭,也休想让这个男人流露出半点脆弱。 ——但是,在他给沈少爷扎针时沉着脸让自己轻点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他擦着汗,终于算是打完了针,药就不敢他亲自喂了,怕傅总回头直接让他在明江市里消失:“……沈少爷只是淋了雨,又受了惊吓,有点低烧也很正常,退烧针已经打了,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好,傅总也不用太过——” “你可以走了。” 傅明衍给沈尧盖上被子,伸手轻轻地抚摸沈尧的额头。 “……”医生默默提起箱子,告辞了。 老许在外面送他,医生坐在车后,小心翼翼地问老许:“傅总对沈少爷,以前不是……?” 他话只说一半,不知道该不该说完这句话。 老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哦,哦。”医生心想,老许都这么讳莫如深,该不会这沈少爷根本不是“复宠”而是从一开始就是装…… “不该记得的东西也别记得。”老许补充道。 医生明白了,点点头。 ——果然这傅明衍是为了掩饰自己当初看上了兄弟的儿子所以才在婚后假意对沈尧不喜欢的吧?现在沈家父母都走了,他才“暴露本性”,对沈尧恩宠有加…… 虽然歪到了太平洋,但这解释倒也还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