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汤欣荣不信地拿筷子夹起最后一点鱼rou,将那块满是小鱼刺的rou送进嘴里。 沉默了半响,汤欣荣的手无力地放了下去,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说道:“是我输了。” 汤小荣几乎跳起来:“爸!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输,那锅鱼汤不就香了一点!” 汤欣荣本就气恼至极,见汤小荣还捣乱,气得伸手打了汤小荣一巴掌。 他打的正好是汤小荣完好的一边脸,两边脸一边挨了一个巴掌,倒是足够公平。 汤欣荣训斥起汤小荣:“你这个混小子,平日里我总想着你还小,如今看来却是惯坏了你!要不是你胡闹,嫉妒你大胖师兄,他也不会背上那样的名声。” “只怪我当时想着保你……” 汤欣荣红着眼道出事实,引起一片哗然。 “我就说能干的学徒,为什么师父不喜欢,原来是这儿子的问题啊!” “这家伙小小年纪,真的是被惯坏了,做出这种事来!” 汤欣荣成功推锅给汤小荣,听的人中有一些做父母的同情起汤欣荣这个做父亲的来。方夏冲方秋椒使了个眼色提醒她。 方秋椒脑子一转,打断汤欣荣:“我一开始问你,你那么诬陷大胖哥,你亏心不亏心?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给过你机会。” 方夏也开口道:“子不孝,父之过。你输了,以后不再做厨师,也算是给你儿子赎罪。以后好好教育你儿子,别放出来砸别人家门。” 话题一转,立马把听众的注意力拉回来。 汤欣荣最后的推锅,没用。 汤欣荣眼神变幻,心里冒出来最后的念头——大不了耍赖。 与此同时,一辆汽车疾驰到街边,在篱笆院门口停下来。 田大胖推开车门:“师父!我回来了!” 关山海拔掉车钥匙,装进兜里,拉开车门下车。 站到地上,望着朝着人群飞奔过去的田大胖的背影,关山海嘴角轻抽。 他还忘不掉——田大胖找到他,焦急地大喊:关爷爷!师父让我找你告状,有人欺负我们。 上回田大胖跟着小丫头,叫的关叔。 关山海捋了下,知道田大胖拜了师父,给他升辈分了。 可天地良心,他刮了胡子,绝对比田大胖年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田大胖:我一路跑一路想,还好时间够给我脑瓜转的。[骄傲] 关山海:可聪明坏你了。 第81章 田大胖跑进院子,面上表情担忧又着急。 一路上,田大胖就想着汤欣荣厉害的鱼汤,担心得要命。 而且田大胖从没见过变成师父的椒椒做过鱼,没个比较,他心里就更慌。 进了院子,田大胖的目光落在两口锅上。 锅盖都打开的,汤欣荣锅里的汤还有许多,椒椒那锅空了。 所以这是……赢了吗? 田大胖看着方秋椒:“师父,赢了吗?”路上想了许久,他倒是记得叫师父了。 方秋对着他笑了一下:“当然赢了。” 真的赢了!!田大胖想到师父没皮自己连累,心里紧绷着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但这一松,怕是松得太多。他笑着,眼角却出现一抹湿润。 “你哭什么?” 田大胖老实道:“我、我好怕连累到你。” 他本来就无用,皮赶回家时父母兄弟都担心得不行,幸好有人要他,这才有了地方留下。 他在店里过得很开心,刚厚着脸皮拜了椒椒做师父,却又引来个大麻烦…… 田大胖坐在车里的时候,就认为自己是个累赘,尽会惹麻烦。 “别哭啊!方老板赢了。”洪大婶跟他也有接触,知道这孩子心眼实,连忙劝道,“别哭了,你可是个有福的。拜了方老板做师父,以后有的是好日子呢!” “小伙子别哭。” “你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有人语气凶或软地劝,也有年纪大的看破问题。 “怕是皮吓的……” 这话一出来,无数双眼睛又鄙视地望向了汤欣荣等人。 方秋椒见有人劝大胖,上前去接她胡子叔。 “关叔。” 站在高大的男人面前,方秋椒缩了下脖子,有种小孩打架告状的羞耻感。 但是有人过来撑腰,就……又羞|耻又爽! 将小丫头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关山海笑了下:“心虚什么?打架又没输。” “走。”关山海拍一下小丫头的肩,主人似的往院子走。 边走动,关山海微眯着眼,打量皮排斥在外的汤欣荣一群人。 他一身普通的黑袄子,但肩宽腿长,将普通的袄子都穿出了气场,行走带风,引人注目。 来的路上,田大胖将事情说清楚了。 小丫头和人打赌,拿职业做赌注。田大胖一直在担心输,关山海却认为小丫头鬼精鬼精的,是找他撑场子,拿稳赢的赌注。 如此一来,他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吓唬住对方就成。 走到近处,关山海和汤欣荣对上目光。 还是个认识的,关山海嘴角噙了抹笑。 汤欣荣则是在看清来人后,彻底心如死灰。 ——那黄毛丫头竟然还找人! 外头的人不认识,汤欣荣这种早年跟黑市打交道多的人哪里不认识他面前这位爷。他消息不灵通,但也知道如今这位爷发达了,就是罩着他的那位都是对方面前的蚂蚁。 汤欣荣蠕动了一下嘴唇,满脸苦涩:“海爷!我早知道这地是您罩着的,我哪敢有什么动作啊?!” “还是我的错咯。” 汤欣荣立马改口:“不是,海爷,回头您跟五爷上我哪儿喝……” “也别跟我套近乎。” 关山海可跟他不熟,认识是因为尝过对方的手艺,每年能见上一次,但都是别人请他去的。 关山海讲理道:“愿赌服输,对不对?” 汤欣荣看看关山海,再看向方秋椒的目光就带上了祈求之意。 他一辈子吃饭的手艺,要是不干,他一大家子拿什么吃饭? 围观的人则心里嘀咕,方老板这是找了谁来,这个老厨子见着就开始抖了。 海爷? 个别人从记忆里扒出来了这两个字,顿时将眼睛睁得老大。 当年闹饥荒,好多条人命能活下来多赖这位出力!只是那些事说不得,都是禁|忌话题。 汤欣荣的惧怕,旁人都看得出来。方秋椒就站在她胡子叔身边,自然是感受得最清楚的那个。 好奇心蹭蹭地冒,方秋椒压下去。 她冷着脸,条理清晰地对汤欣荣道:“你要退出厨师界,有招牌砸招牌,没招牌就砸了你师父传给你的东西。我要亲眼看着你砸,对外宣布你再不入这行。” 光口头答应可没用,方秋椒一早就想好了,要绝了汤欣荣的路。 想办法请来她胡子叔,一是图胡子叔有车,二是上次关山海教她告状来着,三是关山海看起来就很厉害。 关山海听了点点头,口吻懒散地道:“我看挺好,那就走吧。汤家村的路我记得。” 他发了话,汤欣荣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不老实,回头才是有得苦头吃。 汤欣荣像个木偶人一样,跟着上了车。 车上还有汤小荣、田大胖,一辆车五个人。 半路上,关山海在一座院子前停了趟车,于是车后又跟了辆车,顺带汤欣荣也坐去了后面。 车子在路上开着,篱笆院子里。方夏把新做的糖葫芦存货拿了出来,给帮忙的邻里发了一串。 方夏将人都送到院门口:“谢谢大家帮忙,带回去给孩子甜甜嘴!” 拿着糖葫芦的人都挺高兴。这会儿邻里关系好,远亲都不如近邻。在他们看来,帮忙是举手之劳,热心能有回应,心里头暖乎乎的。 车子在汤家村停下,皮喊作“汤爷”的人略带讨好地跟关山海说着话。 对方说话匪气,话里的内容和语气,听得方秋椒怪害怕的。 她抬眼看了眼胡子叔,清亮的眼中带着迷惑。 关山海叙着旧,不经意瞥见她的表情,抬脚给了汤老五一下。 关山海开口道:“不说这个了,我劝老汤你做点正经事,别搞那些了。” 汤老五不以为意,反倒是笑着扫了方秋椒一眼:“这姑娘生得秀气,不知道是海爷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