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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福气 萍娘的婚事很快便传遍了内院。 宁娘自然也知道了。听说萍娘要远嫁广东,宁娘心里不知是喜是悲。或者两者皆有。喜的是自此不必在家中再听她的冷嘲热讽,也不必再受她的白眼。悲的话多少还是为萍娘而悲。嫁到如此远的地方,从此只怕难以再同父母见上一面了。兄弟姐妹便更不用说了。除非那八品小官争气,一路加官进爵来京城当官,否则只怕真是相隔千里,老死不相往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宁娘才真切地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心软之人。平日里萍娘对她诸多不好,她也时常气得心内郁结,巴不得她早早嫁出去才好。现在见萍娘如此惨淡收场,倒也有些不忍。只是这路也是她自己选的,能顺利出嫁已是万幸,也难以再奢求什么了。 听说简姨娘对这门婚事有些不大乐意,还借故去钱氏那儿哭诉过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嫌女儿嫁得远了,自此便再不能相见了。她从前是钱氏身边的人,后来又给拨到二老爷处服侍,刚生儿育女的时候也颇得钱氏器重。只是这些年她在内院里没什么作为,被二太太压得服服帖帖,二老爷又让几个新进的姨娘给勾去了魂,钱氏渐渐的就不大喜欢她了。这回萍娘做出的事情实在丢脸,钱氏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是以简姨娘再怎么扮可怜诉委曲,钱氏也不搭理她,只一再说二老爷待萍娘不薄,替她挑了门不错的亲事,让她以后安心在宅子里照顾文哥同武哥,切莫再惹出祸事来。 简姨娘眼见求钱氏无望,也只能断了这念想,每日里泪汪汪地替女儿收拾送别的东西,将一应物品并自己的私房都塞进萍娘的嫁妆箱里。 二太太这一回倒难得大方了一次。原本庶女出嫁,又是最不得她心的庶女,她是没打算出多少银子的,想着拿个一两千两打发打发便算了。但二老爷这回做得很合她的心意,眼见着这辈子都不用见萍娘了,二太太也发了回善心,一下子来了个大手笔,替萍娘置办了五千两银子的嫁妆。 京城勋贵人家嫁女儿,五千两银子自然不算什么,同有些人家动辄几万甚至十几万的田产铺子金银首饰比起来,真可以说寒酸了。但萍娘说亲的对象是个从八品小官家,家里不甚富裕,五千两的嫁妆拿过去很是上得了台面,说出去甚是风光无限,简直是让那骆家发了一大笔横财。 二老爷到底也对女儿有了个恻隐之心,怕她嫁远了受委曲。在家里他待萍娘如此差不要紧,但一出了门这便是陆家人。人家若待萍娘不好,便是打他陆正泽的脸,这口气二老爷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去的。所以二太太这么大方,置办了这些个嫁妆,二老爷十分满意,心情大好之下一连几日都歇在了正院的房里。 二太太也不心疼这些银子。反正也不是她的,不过是从宁娘的兴恒当铺里拿的。别人的银子使起来就是痛快,她乐得拿来做顺水人情,说不定将来简姨娘和萍娘还得谢谢自己呢。 嫁妆风风光光地办下后,骆家也派人过来了。当时正是年节下,寒冬腊月的,骆知事派了儿子亲自来京城迎亲,算是风风光光将萍娘给迎走了。 出嫁那一日宁娘她们几个姐妹按例要去给萍娘送行,进屋的时候全福夫人已替萍娘上了妆梳好了头。萍娘眼睛明显哭过的样子,肿得涂多少粉都盖不住。简姨娘也坐在那儿抹眼泪,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萍娘再没了往日的嚣张与跋扈,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的,与一众姐妹见礼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只是在与宁娘四目相接时,眼神里投射出一股奇怪的神情。宁娘看出来了,这便是怨恨了。只是不知萍娘怨自己什么,自己向二老爷进言让她打胎的事情萍娘自然是不知道的。其他事情宁娘自觉不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也无惧于她的怨恨。 到了现在这会儿,宁娘也不想再计较从前的那些恩怨了。她倒真心盼着萍娘往后能有好日子过,不求大富求贵,只求夫妻和睦日子顺心,便是比什么都强了。 因简姨娘一直在屋子里哭哭嘀嘀的,众家姐妹也不方便多留,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走了。她们与萍娘素日里便不睦,又知她是因着那种事情才匆匆出嫁,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她。此刻她出门再即,她们也懒得再扮姐妹情深,都盼着这吵闹的仪式快些结束才好。 忙忙乱乱了一日后,萍娘总算是出了门。她坐上骆家派来的马车离开了,二太太置办的那些嫁妆也让家下人一路护着送去广东。从此处去广东山长水远,要先走好些日子的旱路,再搭船走水路,前前后后起码得两个多月。那还得是一路顺遂没碰着什么大事儿。今年的春节萍娘注定是要在路上与夫君一道儿过了。婷娘快人快语,送萍娘出门时就在那儿小声嘀咕:“好歹那也是一家人,路上有个照应也好。” 宁娘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她一眼,婷娘便顽皮地冲她吐了吐舌头。随即几个姐妹都沉默了下来,转身回屋的路上谁都没说话。按理说她们都该高兴才是,但自家姐妹搞成这样收场,多少也令人唏嘘。 接下来的日子,陆家又恢复了平静。送走萍娘后便是忙着迎接新年,走亲戚串门子,长辈们忙得晕头转向,小辈们跟着混水摸鱼。 过了年便是二月里了,眼瞅着五月一到国丧便满三年了。宫里的禁婚令已然下了,众家女儿们全都准备起来,为着进宫去搏好前程而多方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