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姚青青傻眼,眼下的钱太多了。 “这么突然?绪方君是捐赠做慈善吗?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都给他。”像是想早点摆脱这些身外之物的束缚,绪方慎二郎往姚青青面前送,而没有回答姚青青的问题。 “可以,但是——”告诉我为什么呀? “拜托姚小姐了,我累了,先回宾馆,剩下的事就托付给你了,给你添麻烦真是对不起。” 姚青青被迫掌管一笔巨资,绪方慎二郎倒退一步鞠躬,而后大步离去。 他是认识老人吗? 姚青青不得不这么想。 还有手上这笔钱,直接给人吗? 看了眼隔壁,姚青青再次踏入马老头房中。 只一眼她汗毛都竖起来了,老人不知何时坐起身,窗子也敞着,倚在窗边向外看。 “他是谁?”马老头幽幽地说。 “你是说绪方君吗?” “绪方君?” “嗯,他叫我把这笔钱给你,爷爷你可以给家里添物资。” 既然人醒来了,那就更好办事了。 姚青青替绪方慎二郎说好话,“他是外国人,来游玩,人比较好,看到爷爷条件不好就给您捐款了。”她温声说,马老头却是心头一颤。 “他是不是岛国人?”马老头问。 是吧,虽然绪方君偏向说英语,但从他的名字和口音就能辨别出是岛国人,可能后来入了米国籍? 姚青青点头。 只见老人的脸迅速涨红,接着似乎喘不过气,一双眼睛突出,舌头伸出大出气,人也倒在床上。 姚青青吓一声冷汗,蹲到他身边给他顺气,“爷爷你没事吧?” 马老头依旧那副模样,濒死的模样。 这不是她能应付的事。 姚青青跑去门口,喊人,“救命啊,来人啊。” 之后的事情乱糟糟了,没人来帮忙,因为马老头本来就该死了,还是姚青青拿出绪方慎二郎的钱,这才有人出面,顺了马老头的气,但马老头脸色不好呀,瞧着也活不了几天。 姚青青又请他们将人送往医院,她来付钱就好了。 “你是他什么人咯?” “陌生人。” “你有钱给我治病吗?大夫说了,我这病只要花钱治就能好。” “我也是,你要是给我治病,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 姚青青哪里遇到过这种场景,他们摸向她,姚青青仿佛看到各种疾病的魔爪伸向她。 太可怕了。 “没钱,没钱,到底谁送?谁送我给谁钱!”她大吼,向后退去。 场面混乱,最终马老头被送达医院。 第62章 062 乱事 马老头犯高血压了, 除此之外,他身体各种毛病,营养不良不说, 肝硬化、胆囊炎、慢性肾炎、骨关节病……身上能有的器官都犯了病,绪方慎二郎给再多钱, 面对慢性病治疗总是不够用。 何况他又是一个孤寡老人。 医生暗示姚青青拿点药回去在家好好照顾得了,如今都是病程后期, 治疗意义不大。 何况马老头是七十多岁的人, 并非中青年, 生命的终点就在眼前了。 姚青青脸快皱成一团了,她也知道是这回事, 但她该如何处理呢? 把绪方君的钱扔给老人,让老人自生自灭?她就不管了? “我知道了。”医生还有其他患者, 姚青青没把自己的问题扔给医生, 让他拿主意。 马老头此刻在急诊科里躺着,吊药水。 姚青青来到他身边时他醒着, 此刻他的脸色缓和,整个人很平静。 “爷爷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买。”姚青青干巴巴地说。 对方犯高血压, 就是她的话刺激到他了, 她内心十分愧疚。 虽然没搞明白刺激点在哪,此刻她也不敢问。 大好的国庆,姚青青半点喜悦不起来了。 她甚至不知道今晚怎么安排,打完吊瓶把人回去,这算什么回事! “我没有钱。”马老头说。 姚青青正要说绪方君给的那笔钱, 赶在话出口前合上牙齿了,他在意的就是绪方君吧。 是单纯出于对岛国人的恨意?还是他们本就有联系? 姚青青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否则绪方君为什么要去青阳路呢。 马老头的目光落在姚青青脸上,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绪方慎二郎的脸。 他是九儿(马老头女儿)的孩子吗?九儿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可耻的——岛国人的——孩子吗? 马老头的恨意在漫漫时光中沉浸下去,如今又扬起来。 愤怒在胸腔内翻涌,“九儿,九儿现在在哪里?”他仰起脖子近乎咬牙切齿的问。 他们把九儿怎么样了! “哈?”谁是九儿? “他知道九儿在哪,叫他把九儿还给我。”姚青青眼见老人面色胀红,接着开始捂胸大喘气。 走廊里的护士瞧见,二话不说将姚青青赶出去,“人都给你气坏了!”又得喊医生来。 姚青青这回怕了,任由医护人员照顾,不敢出现在马老头面前。 等医生忙完后,谴责的目光果不其然降临。 姚青青赶在医生开口前说:“我就是路过他家门口的路人,我对他负不起责,也没有责任,钱我先全部压医院了,麻烦医生照顾,我还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姚青青跑了,再猜不到绪方慎二郎和老人有联系她就是傻子了,她要去找他,让他来处理。 他要是不来,她也没办法了。 可一想到老人两次发病其实都是她说话惹的,姚青青就想哭,这算她的祸,可她没想这样的,她哪里知道会这样。 ………… 首都机场宾馆。 姚青青赶到时天色泛红了,外宾们都还没有回来,正如姚青青所想,他们要去看国庆晚会,接待他们的志愿者也就跟在他们身边。 一路赶来姚青青冷静了,她要和许老师禀报这事,再和绪方慎二郎沟通。 许老师带着滞留的志愿者还在宾馆,姚青青赶到他身边,就跟小孩子在学校闯祸后见家长似的,是既安心又害怕。 安心的是家长出面来处理了,害怕的是挨家长的教训。 “许老师,我做错事了。”她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怎么了?”许老师原本要笑问她体验如何,见到姚青青害怕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了。 他带着学生在宾馆的会议室待着,没看到绪方慎二郎早早回来了。 “可以出来说吗?”志愿者们都看着,姚青青不想人尽皆知。 “好。”两人出去。 随后姚青青事无巨细全交代了。 “……老师,我现在该去和绪方君说吗?”哪怕将事情说出来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姚青青心里也松快许多。 许秉钦没有想到姚青青卷入外宾私事中,和姚青青的判断一样,他也认为绪方慎二郎和马老头有联系。 他沉思片刻道:“你先去告诉他后来的事,看他什么反应。” “嗯。”姚青青点头。 许秉钦从宾馆方要来绪方慎二郎的房间号,目送姚青青上门。 门应声打开后姚青青看到绪方慎二郎换了一套衣服了,全身着黑,清冷疏离。 他是赤脚的。 气质剔透、干净,还有——化不开的哀伤,他将它留给自己,不与人分享。 姚青青编排好的话语到此刻一句说不出来,绪方慎二郎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给马老头留了一笔钱而已。 “他要九儿,他要你把九儿还给他。”姚青青最终这么说。 “九儿——”他低吟,两腮的肌rou绷紧,缓缓道:“自杀了,我还不了他。” 绪方慎二郎低垂的头像是对姚青青道歉。 他真的知道九儿。 九儿自杀了。 “嗯。他现在在医院,无人照料他了。” 姚青青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她做他们无知的中间人,将信息传送给双方。 绪方慎二郎不再说话,而后他返回室内,从钱包里拿出尚未兑换的外币,“我什么都做不了,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