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周围防守太严密了,整个工厂里就开了一个小门,旁边站了六个人把守。不久前来了一辆货车,工厂里的人开始将药品往货车车厢里搬。我趁其不备,打晕了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换了他的衣服混了进去。” “那个人身手不凡,绝对经历过系统化的训练,不是只会点拳脚功夫的人。我怕他出声把其他人招过来,一只手得捂着他的嘴,打斗间免不得挨了几下,不是什么大事。” 说到这时,保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陶风澈递过去一瓶水,他一口气干了半瓶,才哑着嗓子继续说道:“一共就只有这一种药品,放在小试管中,还有冷藏装置。” 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陶风澈。 后者早就考虑过了药剂保存的问题,保镖下车时随身携带了一个小型的温控盒,此时盒子开了冷藏模式,陶风澈接过后打开盖子往里一看,紧接着便是一愣。 这药剂的颜色……他似乎没有见过。 可陶氏生产的药品种类繁多,有那么一两个他不认识的倒也正常,等后天回到研究所,跟所里面保存的药剂比对一下,实在不行就去问荆宁吧。 陶风澈很快做了决定,又对保镖说道:“做的不错,辛苦了。”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少爷不用这么客气。”保镖一笑,悄悄拍了个马屁。 如今已近凌晨,按照陶风澈的作息时间,已经是该睡觉的时间了。他有些困倦,没接保镖的话,只掏出手机给徐松发了个短信,让他月底时给保镖发个奖金。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预备着在车上打个盹,一旁的保镖见状,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将呼吸的声音都降到了最低,生怕惊扰了他。 陶风澈即将入睡的当,安静的车厢内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提示音。 保镖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大变:“少爷,刘天磊的履历有问题。” 第64章 履历 陶风澈的困意霎时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刚睁开眼时,眸中尚且残存着几分倦意,但等从保镖的手中接过平板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大脑便变得无比清醒了起来。 交到陶风澈手上的这份履历,是陶家的保镖从陶氏的后台中调出来,紧接着展开相关调查,最后全部综合到一起的成果。按理来说,除了刘天磊本人那里,这就是最全的版本了,但陶风澈只扫了一眼,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保镖为什么说刘天磊的履历有问题了。 ——这位刘总的履历,竟然是从十年前才进入生产基地工作后才开始的。 再往前的内容全是大段大段的空白,对于他之前所从事的工作或是所经历的事情,竟是一无所知。 就像他是十年前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但怎么可能呢?他既然能进入陶氏工作,那么一定经历过严格的背景调查…… 所以他十年前的履历,到底去哪儿了? 陶风澈拿着平板,一动不动地盯了良久,大脑飞速运转,最终,他忽地一哂,将平板递了回去:“我知道了。” 既然私下调查这一套行不通,那就只能从刘天磊自己透露的信息中寻找那些蛛丝马迹了。 中午吃饭时,刘天磊曾经提到过曾在陶风澈小时候见过他,但陶风澈对他是真的毫无印象,再联想到当时刘天磊所比划的那个身高…… 刘天磊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的必要,他应该是真的在陶风澈幼时跟他打过照面。 但能见到陶风澈的人,除了陶知行私交甚笃的友人以外,就只剩下了家中生意的高层人员。可陶知行的朋友自成一圈,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增减,陶风澈并不记得有刘天磊这一号人物,再结合对方迷雾重重的履历,不难得到一个结论—— 刘天磊曾经是负责陶氏暗中生意的人,而且级别还不低。 那他空降来这个生产基地中当负责人,就跟流放无异了。这得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责罚啊? 陶风澈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还是等回家之后找徐伯问问吧,他打定了主意。 一行人回到酒店,临入睡前,陶风澈又想起了件事,特意嘱咐保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 “少爷放心,规矩我们都是知道的。” 陶风澈颔首。保镖今天走的匆忙,没做好善后工作,他隐隐有种要出事的预感。 第二天一早,众人来到基地时,果不其然地撞上了一片混乱的景象。 容光焕发的王承志带着陶风澈几人站在基地大门口,对上了几个虎视眈眈的持枪保安。 昨天还对着他们点头哈腰的保安今天却像是转了性,彻底翻脸不认人了似的,王承志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只好掏出手机,给陈军打了个电话。 半刻钟后,陈军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王主任,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早过来……”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总算是成功进了基地大门,王承志有些讶异:“基地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别提了。”陈军苦笑道,“我们员工宿舍都是双人间,今天早上有个员工起床的时候,发现舍友不见了,打电话也一直不接,一问领导,也没请假,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啊?!”陶风澈的脸上三分好奇七分关切,“那最后人找着了吗?” 他演得实在是逼真,陈军半点没把这件事往他身上想,解释道:“找到了,在小树林里面,衣服还被扒光了,身上青青紫紫的,是打斗留下的痕迹,应该是跟肇事者发生过激烈冲突,后颈处的那一击是导致昏迷的主要因素……” “唉,那还是个刚从学校毕业不到两年的alpha,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不少人都觉得是性/侵案……也不能怪员工们反应过激,谁能想到现在年富力强的男性alpha居然也会遇到这么变态的事情呢?” 陈军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王承志关心地问了好几句,陶风澈则投以关怀的目光,实则心中一阵冷笑。 说什么上班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分明是昨晚搬运药品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吧? 陈军不知道陶风澈在想些什么,也没空去揣测了,他这会儿实在是焦头烂额。 基地里从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事,可偏偏陶氏的继承人昨天刚来视察,晚上就出现了故意伤人案,而自己昨天竟然还向陶风澈一行人夸耀过基地里的安保工作…… 简直就是赤裸裸扇在他脸上的一个巴掌。 陈军整个人都臊得慌,好在陶风澈也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见他满脸焦虑,便让他先去工作,自己跟着王承志随意看看就行。 自从发现晕厥的工作人员开始,基地里面不少的员工人心惶惶,一个个都无心工作,三五成群地聚成一团,可谓是人人自危。陈军赶着回部门给下属开会,顺便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告罪后便匆忙离开了。 陶风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这人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得太像了? 暂且不论陈军是否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刘天磊身为基地里的负责人,这件事他绝对门清。 但这位刘总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老巢都被人发现了,生产出来的药剂也少了一瓶,还一直找不到肇事者,可他不但硬生生地将这件事往“性/侵”上引,下午陶风澈一行人临走前,他竟然还来送机了。 王承志简直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陶风澈却懒得跟刘天磊虚与委蛇,客套两句后,便借故离开,留下王承志一个人跟他应酬,自己径直进了飞机上的房间睡觉。 一刻钟后,飞机起飞,机翼划破天际,陶风澈睡得昏天暗地,一直等到飞机落地才缓缓转醒。 王承志拒绝了陶风澈送他回家的好意,独自一人坐的士走了,陶风澈打了个哈欠,坐上了陶家的车。 ··· 一番舟车劳顿后,陶风澈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他甚至都来不及洗漱,也没换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匆忙换了拖鞋后便直奔书房而去。 陶知行是十分谨慎的人,关于陶家暗中的那些生意,他会在书房里放上一些资料,但都不是很多,陶风澈打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期望,但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连暗格都翻遍了,竟然真的没找到任何痕迹。 既然求证失败,那就只能靠诈了…… 陶风澈按了铃,通知徐松来书房一趟,后者端着水果刚一推开门,就吃了一惊。 ——陶风澈端坐在老板椅上,十指交叉,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恍惚间,徐松从他的身上看见了陶知行的影子。 果然是父子啊……他心下喟叹,就见陶风澈忽然开口。 “徐伯,刘天磊为什么会被老头子惩罚啊?” 徐松简直要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给砸蒙了。 他脸上的惊异一闪而逝,动作也有些微微的滞涩,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机器,在运转的时候忽然卡了一下,但顷刻间他便重新戴上了那张完美的假面,脸上的表情更是恰到好处的困惑:“这个人名我好像有点印象……” 他回忆了一下:“是少爷去的那边厂房的负责人吧?这种小人物怎么跟陶先生扯上关系了?这事儿您是听谁说的,我都没听过啊。” 表情、神态、动作、语言,简直无懈可击。 但从徐松一进门开始,陶风澈就一直注视着他,虽然徐松掩饰的很好,但陶风澈并未错过那稍纵即逝的反常。 “是吗?”陶风澈松开手,五指看似随意地在花梨制成的桌面上敲击了几下,“那就算了吧。” 根据他对徐松的了解,这人绝对没说实话,但徐松素来守口如瓶,要抓住他的破绽实属不易,如今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再逼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结果。 陶风澈点了点头,示意徐松将水果放在桌上,徐管家依言照做,见陶风澈没有别的吩咐了,便退出了书房,又将书房门紧紧关上。 一片静谧之中,陶风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很好,还不到十点。 下一秒,他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李律师。 响铃不过三下,电话便被迅速接起:“陶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陶风澈开门见山:“十年前,刘天磊负责的是什么生意?” 一向有问必答、能言善道的李律师,这会儿却像是忽然被人下了禁言术似的,蓦地缄口不言了起来。 在这一阵诡异的沉默间,陶风澈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李律师,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别的途径可以查,只不过相对来说会慢一点,但到了那个时候……” 他拖长了尾音,没在继续说下去,但话语中威胁的意味很是明显。 李律师持续性地保持着缄默。 陶风澈想了想,又加了把柴,但又仿佛只是不经意间忽然提了一句:“陶氏的陶,是陶家的陶。李律师,您是我父亲的心腹,我一直很敬重您,但您现在……到底是为谁服务,又向谁效忠?” 他换用了敬语,可李律师依旧没有开口,但也没有挂掉电话。 话已至此,比的就是耐心了。陶风澈半点不着急,甚至还拿着叉子吃了几口徐松送过来的水果。 八月份,正是吃水果的好时候,切成块状的芒果甜得惊人,他慢悠悠地吃到第五块的时候,李律师终于开了尊口。 “刘天磊做过人口生意,别的我也不大清楚了。” 陶风澈并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开口逼问道:“是什么人口生意?” “还能是什么人口生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搪塞敷衍也没什么意思,李律师下定了决心和盘托出,开口反问。 “九州最缺的是什么,少爷不会不清楚吧?” 第65章 生意 ……九州最缺的是什么? 又或者说,九州最缺的是哪一种人?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稍微有些常识的三岁幼童都能回答的出来,可陶风澈却忽然一下陷入了沉默。 倒不是他不知道答案,但这个答案跟先前二人的对话结合在一起,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以至于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恐惧。 陶风澈的瞳孔微微放大,甚至有些维持不住那成胸在竹的伪装了。 他决定给李律师打电话的时候,根本就没预料到事情会像现在这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