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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深一愣,立马抬起头。 辛梓并没在看她,手里的筷子扒弄着一块糖醋里脊ròu,柔声说:你编的那套舞我也看到了,很好看,只是,想来你是学过舞蹈的也许不觉得难,可是艾艺她们却是第一次跳这样的舞,恐怕一时半会学不好也是难免。所以,你能不能稍微降低点难度?他挑起眼看向她,那双透亮的眼眸仿若一股温泉,看得浅深心里千回百转。 浅深不是个吃软,更不是个吃硬的人,可当下竟觉得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不自知地点下了头:我回去改改。 辛梓本想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劝动这尊大佛,没想到如此轻松倒是让他一下子接不上话,好一会才笑道:谢谢。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出奇得温馨,空气里除了老鸭煲的醇香以外似乎还飘渺着什么。梁浅深收了小xing子虽算不上温顺倒也和和气气,唯一让她不舒服的就是心跳的速度不太正常,有些兴奋过头却又不能显山露水,按奈得她有些辛苦。辛梓脸上的笑容比平日多了几分,浅色的眸子更是流光溢彩,和浅深聊天也越发自然起来。他吃饭的姿态很安静,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甚是灵动,浅深时不时偷瞄他几眼,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又自顾低下头抿嘴偷笑。 结帐的时候浅深还有些担心,可见价钱确实也还公道,辛梓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很自然地付了钱,她也就安下心来。刚要起身,却见辛梓的包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低下头看去便是一愣:你的钥匙扣掉了。 辛梓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捏在手里chuī了chuī,说:幸亏你看到了。 浅深脑中一阵晕眩,心cháo一lànglàng地恰似要破腔而出,握着背包带的手心竟已经湿湿的,她终是让自己敛住心神没有冲动,背上包跟在辛梓后面出了店门。 第二天,浅深心qíng大好,自然不再跟那帮仇视她的女生一般见识。时间紧迫,她也头一次把一件事放在了心上很认真地把舞步重新改了一下,新的舞步不再那么难,其他六个女生跳起来也得心应手许多。 终于,在彩排的时候,他们班的节目一遍通过,总算是让大家松下一口气,这几日下来班上的同学加上老班对梁浅深的态度也有所改观。几个看过彩排的老师纷纷羡慕老班班上能有这么一位才艺出众的女学生,老班感叹说,这孩子虽然成绩不好,不守规矩,倒也有些特长,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校庆的日子终于来临,被学习紧密压榨的学生哪肯错过这样可以好好放松的机会。学校特地租用了市里的音乐厅作为校庆演出的场地。晚上六点的时候,这里便是灯光璀璨,满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家子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地走进去。 辛梓将自己班的同学安排好座位便去了后台看看浅深她们准备的qíng况。宣玫在那里帮着艾艺她们化妆,见辛梓来了也没停下手中的眉笔:我这快好了,可不知道梁浅深那里怎么样,你去旁边看看。 辛梓避让着来往的表演人员,四处寻找梁浅深,可就是没看到她在哪里。 请问,你有看到梁浅深吗? 辛梓隐约记得眼前这个人是梁浅深某任男友,跟自己在学生会也有几分jiāoqíng便上前问了下。 那个男生一听找梁浅深,脸色刷地难看了起来,拿手指了指后头,声调怪怪地说:我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到后面那个更衣间去了。 辛梓愣了下,朝后面看去,门是关着的,上面挂了一个闲人免入的告示牌。辛梓微不可察地心神不安了少许,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去敲门。可就在这个当口,门被打开了,浅深匆匆从里面低着头出来并没有看到辛梓。 辛梓回过头往房间里面一看,只见庄清许双手撑着桌边站在那里。 二十五问 二十五问lt;/pgt; 不知是应qíng还是应景,第二天,天公不作美,夏日的雷雨像倒豆子似的砸在马路上,腾起一片片雾气。 浅深回到自己家睡了一觉,许是真的认g,虽然辗转反侧了多时,最终还是沉沉睡去,只是那夜恶梦连连,而她却意识清醒异常,将梦中的场景一一看了个清清楚楚,就好象在她心上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 镜花水月,腾雾清霜,夕阳的余光冷凝在他的身上。辛梓独自站在学校后墙的小桥上形单影只,悲戚地望着河面,默默留下两行清泪,模糊了他那双清透的眼。她飘在空中,揪着衣襟,听着他低低地念着:浅浅,浅浅 浅深猛然睁开眼,心悸得大口喘气,茫茫然转过头看了看闹钟,已经八点。浅深躲在被子里压了压太阳xué,翻一个身起g,胡弄对付了自己,抓起皮包便直奔民政局去了。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也不算什么huáng道吉日,民政局里很是空闲,一眼扫过去也就只有五对新人等着登记。浅深扫到最后,看到辛梓坐在末尾的凳子上,正目光清明地看着自己。浅深吸了一口湿cháo的空气,举步走到辛梓面前:排队去吧。 辛梓从昨天起就非常沉默,虽然他以前话也不多,可神qíng确实温润清雅带点宠溺和爱惜,不似现在这般淡漠平静,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他起身走到队伍后面,手cha裤袋背对着浅深站着。浅深看着他的背影,忽觉得他是不是又清瘦了,这么看去竟有些萧瑟,不似以往那般修长挺拔。浅深摇了摇头,怪自己昨晚做了那么个怪梦,把以前的事又翻出来折磨自己,于是赶忙走到辛梓身后站着。 等轮到他们俩,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两眼,一个面色清冷,一个神色不耐,她琢磨了一会,清了清嗓子犹豫道:我这儿是结婚登记,如果要离婚的话请去隔壁房间。 浅深无语望天,敲了敲桌子说:我们就是结婚来的。 那人呆了呆,还是不太相信似的:真的?我怎么看你们俩看上去有啥仇怨似的,倒不太像甜蜜的小俩口,都要结婚了别都绷着个脸,多不好看。 罗嗦是罗嗦了点,可动作也倒是效率高超,不过多时,浅深和辛梓各自拿着一本红本本站在了民政局的大门口。 浅深看着那红底金字的本子,不觉得真实,愣神片刻,悲喜jiāo加。 结婚,说简单,真的很简单,一个手续,一本小证,就能将两个人日后的生活jiāo织在一起。 可要说复杂,这个世上最复杂的莫过于结婚了。 有人说,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终有另一个人与之相配,那个人可能就在你的身边,也有可能与你隔了十万八千里,在地球的另一端。人这一生兜兜转转,若是幸运找到了自己相配的那人,则从此相亲相爱;可若是和不配之人处在一起,难保最后不是一拍两散。所以,人一世姻缘想要圆满,实属不易,相爱的又能相守,真真正正相配之人,并非那么容易找到。 有人一生都无法找到那个遗失在世界某个角落的那个人,有人却在寻寻觅觅中纠缠在剪不断理还乱的qíng扰中。 而他是不是自己的良配之人,浅深从来不敢想,甚至在八年前就绝了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可如今,他们竟实实在在地有了一纸婚约,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无论婚后他会怎样的对待她,更不管曾经是不是抗拒绝望过,光是看着这本本子,她觉得这是敷在自己身上那道永久伤痕的绝世良药,沁入心脾,安抚悲痛。 毕竟,梁浅深活到现在,哪怕是活到死前的那一天,就算再自欺欺人,天地知道她只爱过一人而已。如同她深爱的母亲,含泪致死也没有放下过那个人。只是,那又仿佛是上辈子的事罢了。 辛梓的车子停在她面前,他放下车窗,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去哪,我送你。 高院。她打算去趟高院,有一个二审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她想再去查一查文件。 下雨天,她打车来的,有人送她也乐得清闲。浅深上了车,车子里的静默放大了外面的雨声,此时向来讨厌下雨的浅深第一次感谢雨,若是没有雨声现在会是何等的尴尬冷场。 他们谁都没提昨晚的事,那好像就是过去翻过的一页,不足道矣。辛梓不提浅深自然也不想提,昨晚她实在是太冲动了,一副咄咄bī人又泼辣蛮横的样子,把她心里的在乎表现得太明显了,她不应该那样做的,现在她都不愿意回想自己当时那副德xing,太丢人了。 浅深的手机铃声解救了这场寂静战争,她拿出来看了眼,不禁皱眉。铃声一直响着,可她却没有接。 为什么不接?辛梓侧过脸问。 浅深快速看了他一眼,冷着脸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大白倪渊的声音很是委屈。 闭嘴。浅深低吼一声,你在哪里? 小白很诚实地汇报:在你家门口下的咖啡厅。 呆着别动,看我今天不把你收拾得跪地求饶! 浅深气闷地把手机放回包里,对辛梓说:不去高院了,送我回我的家。 辛梓不发表一句话,在下一个路口就改了道。浅深盯着窗子上自己的倒影才发觉今天自己的脸色有多么憔悴,苦笑一下,她这副样子落在辛梓眼里恐怕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嘲笑了千百遍。想到这里,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而这一痛往往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按了按太阳xué,拿出止疼药正要吃,却被旁边的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辛梓趁浅深发愣的时候把药拿了过来,语气平淡地说:不要吃这种药,对身体没有好处。 医生说偶尔吃没有关系,把药还我。浅深回神,张开手摆在辛梓面前。 辛梓迅速把药放入自己左侧的裤袋,坚持说:如果头疼回家睡一觉,不要总是依赖药物。 浅深不服气道:我只是偶尔吃吃,你怎么知道我总是依赖药物? 辛梓很高深地笑了笑,说:你吃药的时候,总是让我meimei帮你倒水的。 浅深哑了声音,盯着那人气定神闲的侧脸好一会,才纠结地重新靠回座位。过了几分钟,车子逐渐减速,平稳地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到了。 浅深朝外面看了看,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了,她拿起伞,说:你跟我一起下去,我们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辛梓微微回头看她,眸子里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终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拿了伞下车。 两个人一同进了那间左岸南,这家店是附近有名咖啡店,风格清新怡人,咖啡品格非常高,甜点也是让人一尝终身难忘,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这个时候店里的客人很多,店外还站着许多避雨的路人。浅深一进门就开始找小白的身影,环顾了一圈,小白没有看到,倒是先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得她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