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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镜花水月 大约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就一直是一个人,所以白惜言走后,苗桐对一个人的生活几乎没用任何过渡的阶段就适应了。她想念他,爱他,也知道这些事qíng遥不可及。她刚刚任xing一次,那些镜花水月般的幸福便一下子不见了。苗桐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等卓月发现她比从前更自律更像个清教徒,根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qiáng迫着患者时,已经是深秋了。山上的枫叶已经红到极致,再过几天就不见满天红的美景,刘烟烟打电话约她周末去爬山,谢翎做她们的司机。谢翎已经很长时间约不出苗桐了,总说工作忙,其实再忙吃顿饭的时间也是有的,可苗桐连吃饭时间都不肯给他。好在她总算还卖刘烟烟面子了,三人出行多个叽叽喳喳的丫头总比不见面要qiáng的多。对于苗桐来说,既然是来爬上的自然要认真爬,可是对于刘烟烟这种千金大小姐本身就受不了累,又存着和谢翎一起出来玩这样的私心的,所以打扮得美美的,还穿了高跟鞋。结果没爬几步就赖在一个豆腐脑的摊子上捶着腿求饶:你们爬吧,我等你们。苗桐叹气:就你这体力还爬什么山。刘烟烟撇撇嘴,本来也是谢翎要爬山的,根本就是吃定半路能甩掉这个电灯泡。没了刘烟烟在旁边,苗桐明显沉默了许多,认真爬山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可气。你最近在忙什么?你的新闻稿都变少了。在跟那个天华酒吧qiáng迫未成年少女卖yín的案子。还有后续?嗯,那几个孩子在法庭上翻供了,说不是qiáng迫是自愿。而且他们的律师拿出了证明,说那几个孩子是用假身份证给经历谎称自己成年,而且律师还找出了组织者是他们的大厅经理,跟上头无关,找了个替罪羊推了个一gān二净。:苗桐皱着眉桌,那几个孩子本来是受害者,一下子变成问题少女了,得不到任何赔偿还要进管教所。谢翎一下子笑了,这些事qíng他门儿清华天酒吧这么大的场子何止是涉huáng,老板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能把生意做得这么红火。他用食指挑了挑苗桐的下巴:啧啧,真善良可爱,有同qíng心是好事儿,不过总有些事qíng是你作为一个记者无力左右,你师父是怎么说的。卓月是不同意她继续跟踪这件事的,因为以前也发生过狗急跳墙的事。不过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她自己。,没听到苗桐回答,谢翎感叹: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要是惜言在的话,看你还敢这么qiáng。苗桐也叹气:说的好好地,又提他做什么?你还他气?我怎么会。她苦笑,都是我的错,是我过分了。这句话在谢翎耳朵里还是赌气,笑着说:你个小气鬼,你不知道那天惜言都急成什么样,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后悔láng狈的样子。我从认识他起,他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死样子,可偏偏所有的人都喜欢他那个调调,连我家那个难搞的老头子每次教育我都用他做正面教材。他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上帝的宠儿呃,我是说在他生病以前,我一直这么觉得。现在你觉得上帝是公平了?没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种公平。苗桐摇头:这才不算公平。而且这世上不公平的事qíng太多了,比如总有越是不懂得珍惜的男人越是有个漂亮又纯真的姑娘为他发疯。谢翎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就当是我不知好歹吧,可这里有人拜托你做红娘吗?我只是不想和烟烟莫名其妙发展成qíng敌关系。我怎么觉得你们关系好的不得了?我以为你很了解女人。我是很了解女人。谢翎冷笑,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见得多喜欢你,可我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像个媒婆一样地来撮合,难道怕我缠着你不放?你以为你是谁?刘烟烟在摊子上吃了一碗豆腐脑和半个西瓜,就看见谢翎和苗桐一前一后地走下来:你们爬上山顶了吗?这么快?刚说完就看见两个人走进了,都没什么好脸色,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闭上了嘴巴。晚上吃了顿略带别扭的晚餐,谢翎线松了苗桐,又掉头送刘烟烟回家。已经憋了半天的刘烟烟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地问:我以为你对jiejie还能有点耐心,还不是在山上跟他吵架,为什么啊?谢翎笑道:你还真是认了个好姐妹,又是救你的命,又为了你忍rǔ负重,连讨厌的人都能勉qiáng自己出来见面。既然那么讨厌我,明说就好了,谁还真会要死要活地缠着他。他继续笑,看起来笑的那么温和无害,烟烟,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我呢?她的确把苗桐当成亲jiejie来对待的,但是刘烟烟此刻脑子有点乱,一时间想不清楚到底什么意思。谢翎从没这么认真地问她原因,其实那个原因太简单了,简单到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算是一见钟qíng。三年前你就喜欢我了啊。其实谢翎想说的是,一见钟qíng这种事qíng也太肤浅了些。是九年前。谢翎一下子愣住了,九年前,他认识胖老头都还没有九年。我跟我哥吵架,我离家出走,也没地方去,就在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坐着。然后你进来买了一兜子啤酒,就在便利店门口对面的长椅上喝。那天凌晨下了冬天的初雪,可是你都没有走,你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就像个孤独的雪王子。哈,我的天。谢翎扶住额头,他虽不记得什么白色羽绒服,但是那天他是记得的,因为那天下了整个冬天的初雪,你们女人要喜欢上一个人真是简单。一点都不简单,任何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为了不辜负命运的安排,所以你就让苗桐来做命运的说客?刘烟烟惊讶地看着他:少来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谢翎淡淡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苗桐不会愿意跟我见面。如果不是因为苗桐,我也不愿意单独出来跟你见面。你在利用苗桐接近我,而苗桐也在利用你来甩掉我。没有必要否认,我们都在互相利用。刘烟烟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突然要哭出来:谢翎,你怎么这样,我从没这样想过。爱上一个人就像被诅咒一样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无论你如何讨好,如何的妥协,如何退让。但是用讨好,妥协和退让换取来的,不是爱qíng,甚至不是怜惜和尊重,而是无止境的无视、轻视、和伤害。这是因为她刚从九年前出门的那天,就迈错了脚。刘烟烟一连几天没去学校,考试的日子将近,即使她这样记xing不错的人,看到那一条条的拗口又相似的法律条例也会头疼个半死。本来是好友李木子约她去学校门口的咖啡店一起备考,可是两人坐了还不到十分钟,李木子就碰到了熟人。刘烟烟难得见到心比天高的好友露出这么崇拜激动的表qíng,忍不住多打量了这个笑容甜美,看起来除了镰刀不错,其他的都挺普通的女人。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刘烟烟,这是以前很照顾我的学姐吴小芳。学姐很厉害的哦,她的外号可是叫活法典。世界真是小,刘烟烟没想到害苗桐和白惜言心生嫌隙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心qíng复杂的很,所以也没能大方地把手伸过去。吴小芳倒是知道刘烟烟的,有次在商场茶座看见过她和苗桐逛完商场喝茶,恰好同事对本市的名媛有些研究,兴奋得唠叨了一个下午。刘小姐,久仰大名了。吴小芳也笑着说:怎么敢,我才是久仰大名了呢。几句不痛不痒夹枪带棍的寒暄后,吴小芳就进了里面的包厢,李木子看着好友那张面无表qíng的脸,奇怪的问: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对她有敌意?难道她也喜欢谢翎?刘烟烟直接把书扔她脸上:你去死啦,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再嘴贱我诅咒你挂科。太恶毒了你。李木子无奈拿过书,她可不想陷入补考地狱。与吴小芳碰过面后,刘烟烟几乎立刻忘记了这件事。她本身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无关的人和事她根本不会费心会记住一点半点儿,所以几天后接到吴小芳的电话她非常惊讶。吴小芳在上次碰过面的咖啡店等她,今天她不是因为工作,所以穿了件luǒ色的洋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刘烟烟一进门,吴小芳就笑着冲她挥手,一副老朋友见面的样子,这让讨厌自来熟的刘烟烟更是心qíng不佳。你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给我来一杯水。刘烟烟没什么耐心地打发服务生,而后说:我没有跟你一起坐下喝咖啡的理由。你不要拐弯抹角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其实她本不想来的,只因为这女人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如果你想被苗桐一直骗下去的话,就不要来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这个女人的拿手好戏就是挑拨离间,她倒是想见一下,吴小芳到底用了多么低劣的方法来做这些小动作。要不是我跟苗桐认识了将近十年,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妖术,把你们这些人都收服得老老实实的。吴小芳无意识的用手指摩挲着咖啡杯,露出了一些苦笑,以前刘秘书疼她,现在白叔叔也喜欢她,现在就连她的qíng敌也这么维护她,我真的不懂,她到地有什么好。你不了解她的好,是因为她比你好太多,你嫉妒她。刘烟烟不客气地说,如果你是要用这种失败者的口气来宣扬苗条的胜利和伟大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走了。她是很好,所以,她可以轻松得到你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东西。刘烟烟悠闲地看着她,目光却是没有焦距的,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回忆中,刚开始她的存在会让你觉得很温暖,就像你本来浸泡在寒冷的冰水里,他却把你拉进了温泉里,然后你觉得,有这个人在身边真好啊。可是她的温度却是一点点的上升,等发现的时候,水已经要沸腾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刘烟烟笑了一下:我觉得你可以去写小说了,形容得很文艺。可惜我不觉得她是沸水,即使她是,这种温度也灼伤不到我。吴小芳无意识的点点头:我刚开始也这么以为。不知道为什么刘烟烟觉得自己不该来的,与其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到不如在家里多看两集讨厌的韩国家庭剧。吴小芳那沉默寂寥的表qíng,让她说不出的焦躁,内心里模模糊糊地充斥着愤怒感。就在刘艳艳受不了她古怪的沉默时,吴小芳突然说:你现在还是很爱谢翎吧?曾经喜欢到愿意为他去死,现在呢?现在他在追苗桐吧。而苗桐一定会告诉谢翎。你该珍惜的人是刘烟烟。可是你不用感动,因为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吴小芳直视她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着,因为你不知道她是心思多么肮脏的人,在我们还需要抱着娃娃睡觉的时候,她就要想着怎么爬到白叔叔的g上去了。你胡说!刘烟烟愤怒起来,你够了吧!你不用把她说得那么脏!你这种惟利是图的虚伪女人除了背后搞些下三滥的东西你还会什么!难道你就不虚伪吗?为什么你不肯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呢?吴小芳笑起来,剥掉善良可爱的你的外衣,其实我们身体里最深处有个面目可憎的自己拿着刀子在说。如果她消失就好了。刘艳艳仿佛被雷击般,怔怔看着她。吴小芳把钱压在咖啡杯下面,站起身:说真的,我好羡慕你可以把虚伪隐藏的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