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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雨远远地瞧见他穿着件浅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松松散散的,露出小片白皙的锁骨。下身盖着条小毯,赤脚蜷在室内秋千椅上。 少年双眼的位置被两层白色纱布缠绕着,只露出半张表情疏澹的俊朗脸孔。在他身后立候着两排年轻女佣,清一色的金发碧眼,蓝白制服裙。 靳深穿着笔挺西装,带着另外几个安保人员站在厅门口,朝着进门的戚明雨微微颔首当作问候。 “他的眼睛怎么了,是视力问题更严重了吗?”戚明雨首先看见靳晨脸上的绷带,神色微严肃地询问。 “不是的。”靳深往自家少爷的方向看去一眼,解释道:“因为医生嘱咐要多休息,他却总是不听话,眼睛一刻也闲不下来,所以干脆强制性地不给他看东西了。” 说完他边朝着落地窗边摊了摊手,边低声添了句:“这会儿正和我发脾气呢。” 戚明雨没太在意地轻步走过去,俯身把快垂到地上的毯子捡起来,重新盖到靳晨腿上。转身在水果盘里摸了一只蜜橘,剥成整团橘rou放进了他摊开的手心里。 “不吃,人形监视器离我远些。”被剥夺了视力的人误以为是自家保镖在身边,沉声拒绝。 “我怎么监视你了?”戚明雨轻笑出声。 意料之外的嗓音让坐着的伤员下意识地捏了一把手里的橘瓣,几乎是瞬间认出。 “戚明雨?” “昂。” “你怎么来了?” 靳晨有些惊讶,戚明雨却仍是相当淡定地回应:“替二小姐过来伺候你呗。” 虽然这是前两天在微信聊天里面的玩笑话,可毕竟是为了救自家meimei才受的伤,登门致谢是应该的。 说完他的目光落向身边的四五个清丽女侍,补充道:“不过你好像并不需要我帮你干点什么。” 坐在秋千上的人笑笑,虽然看不到眼里的光芒,但那泓上扬着的嘴角染满了清澈,全然不见了刚才的郁闷心情。 “我没事了,只不过右手伤了有些不方便,估计有一阵子不能学吉他。” 这几乎是明示了。 戚明雨低声笑着,自觉地从沙发上拿起那把还很新的吉他,抱在怀里调音。 “想听什么,我弹给你。” 因为眼睛看不见,靳晨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躺着,轻轻晃荡了两下身下的秋千。“就弹我还没完全学会的那首吧。” “你喜欢这首歌啊?”戚明雨边在脑中慢慢地回忆着它的曲谱,边开口:“那天我也就是随口哼的。” “我觉得很好听,每次一听到旋律就能感觉到头顶上有一片像你外婆家那样好看的星空。” “干想象有什么意思?等你恢复好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回过老家了。” 戚明雨说完也没再等靳晨回应,动手轻轻地拨动吉他弦,弹奏了起来。 这首《starry starry night》是 Don M为梵高而创作的曲子。谱曲人的才华横溢与画作《星夜》的惊艳之美融合在了一起。 华丽又孤独的曲调仿佛让听众也窥探到了稀世天才们的内心世界,收获意难平的温柔和感动。 戚明雨弹的是这首歌的后半段,像在沙坑里的那晚一样,轻轻地哼着歌词。没弹一会儿,窗前坐着的人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没有。”靳晨低声呢喃,“不过今天的阳光很舒服。” 戚明雨放下吉他,起身站到沙发后侧十几米长的水壁前。 有阵子不见,这里原本海洋馆既视感的海缸造景边又多了六七个独立的中型缸,养上了各种颜色的小型鱼。 圭亚那的蓝线金灯、南美的火兔灯、哥伦比亚的鬼影旗,刚果蓝灯…还有更多是认不出的品种。 好家伙,海缸草缸虾缸珊瑚缸全了,靳小少爷还真是又当海王又养鱼塘。 “最近的品味变了?养鲨鱼的选手居然喜欢上了微型鱼。”戚明雨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品类纷繁的群游鱼群。 在最外侧那个壁缸的隔离区里养着几条大概只有两三厘米长的幼鱼。它们的身体是乳白带着橙色斑纹的,背上长着银白的鳍刺。在灯光下,尾巴处还闪着浅红的磷光,好看极了。 “这是什么鱼?怪有意思的?” “你觉得我看得见吗?”靳晨安稳地坐在原位哼笑。 戚明雨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品种,好奇地抬手去摸了摸缸顶,本想关掉上面的Led灯管,看看它们在自然的灯光下到底是什么颜色。 这一上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装置,内部的一道透明隔离板被推落到了缸底。那几尾小鱼吓得四窜,瞬间和外缸内艳丽的海水观赏鱼混游起来。 缸内的鱼群被搅得一阵sao乱,极致斑斓的颜色碰撞在一起,瞬间美得有些惊艳。 过了大概一分钟,缸内才渐渐和平下来。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别的影响,戚明雨便转头回去找躲藏在礁洞里的紫玉雷达。 靳晨虽然看不见,但听着脚步声猜测,刚才还弹吉他的家伙这会儿应该是真·摸鱼去了。 朝着身后方向轻声讲了两句法语,让立侍已久的女佣都退了下去,然后才轻声揶揄:“说好的来伺候人呢?我渴了。” “……” 戚明雨只好走到方几边端杯倒水,彩瓷壶内盛着的似乎是红茶,温度正适宜,还带着种微甜的焦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