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来迟一步

    待到天终于亮了，悬崖边上的人也终于接受了现实。

    或许，这就是命吧。

    天妒红颜，所以带走了她。

    身后有骏马长嘶的声音，有人步履虚浮地靠近。众人回身望去，却是陆离。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一步步过来，很是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来。

    悬崖万丈，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就在昨晚，它明明才吞噬了一个人。

    富贵跟在他身后，目光四下里搜寻一番，最后落在了地上那两具尸体上。两个杀手皆是中毒而亡，脖颈上刺入一根毒针，想来是致命的关键了。

    富贵将毒针拔出，递到陆离手中。

    是陆离送的手镯，里面的十二根毒针。那一瞬间，他几乎能够想到赵凌波的挣扎绝望，毒针用尽，她就只能等死了。

    富贵有些发怵地后退了一步，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陆离，上一次，还是太后离世的时候。

    他被战乱绊住脚，一心想要赶回去见太后最后一眼，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时候，就如他现在这般。

    牙关紧咬，青筋暴起，眼眶通红，浑身发抖。明明伤心至极，却愣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只是没想到，一连两次都是这样的情况。

    “皇子，您先回去吧，属下会想办法查清此事的。”富贵担心他身子吃不消，上来劝慰说道。陆离本在外面办事，得到青云阁传去的消息，连夜赶回城来，却还是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离终于吐出一口气来，像一个活人那样。他慢慢靠近悬崖边，这里的风似乎比那晚饮歌小苑中的风更有力气，撕扯着他。

    他抬手捂住心口，眉头紧皱。

    低声呢喃，道：“有些疼。”

    那晚在院子里，他想说什么呢？

    他想说，我心悦你，久矣。

    他想，再等等，最起码等到将手上的事情结束了，认真仔细地同她说，让她可以慢慢考虑。

    可谁知，他错过了，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皇子？”见陆离愣在崖边发呆，富贵有些担心，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可是他话音刚刚落下，便见陆离猛地上前，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这一变故让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万丈悬崖已经恢复如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主子！”富贵不敢置信地喊道，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崖底传来的回音。

    众人又惊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陆离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赵凌波掉落悬崖，必死无疑，他这样做，是想陪她一起死吗？

    主持更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短短一天之内，陆离和赵凌波二人都在他的观内出了事，依着皇上的性子，还不将他这三清观夷为平地吗？

    “爹，姑父，此事难以交代了。”李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赵凌波跳崖身亡，陆离殉情跟着跳了下去，这个消息短短半日的时间，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晚凉栀听到了这个消息，直接昏了过去，皇上也忧伤万分，自己好不容易对陆离有所改观，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心里很是不爽，直接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府还有将军府也找了许久，老夫人因为这件事情都已经昏过去了好几次，终于还是被迫接受了赵凌波死了的事实。

    因为王氏年纪已大，自然事情就顺理成章的来到了杨氏的手里。

    杨氏开心坏了，葬礼也是办得十分气派。其实她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昭告天下，赵凌波已经死了！

    皇上倒是憋着一口气不肯宣布陆离身死的事情，可却也只是强撑着罢了。

    王府，门口换上了白色灯笼，挂着挽联白布，这些日子上门来吊唁的人很多，清河王爷 大病了一场之后一直缠绵病榻，这些事情便大都交给了杨氏来办。赵成也是自责难过，将自己关在祠堂里不肯出来。

    若是，若他那晚小心些，赵凌波可能就不会出事了。

    “这王府如今可热闹了，人来人往的，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呢。”杨氏正在招呼一些客人，突然听到一个张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听便是秦氏。

    杨氏连忙出去将她截住，如今正特殊时期上，虽然她心中也高兴畅快，但是这个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上一做的。

    “亲家母，你怎么来了？”杨氏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她可不相信秦氏有这么好心，会上门来吊唁赵凌波。

    秦氏闻言掩嘴轻笑，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道：“这样的大喜事，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赵凌波那个小贱人也是活该！谁能想到前段时间她还联合长公主殿下羞辱我，谁知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她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地盛了，怎么也遮掩不住。

    “是她自己多行不义，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杨氏冷笑着说道，哪有半分在人前伤心欲绝的模样。

    亲家二人躲在角落里有说有笑，兀自畅快。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暴怒的声音打断两人，杨氏二人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春香。杨氏稳住心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如今赵凌波都死了，她还能怕一个不成器的丫鬟不成。

    秦氏冷哼一声，道：“说什么？说你家小姐多行不义必自毙！”

    春香见她这般嚣张跋扈，心中怒气顿时翻涌而起，上前来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摔在秦氏脸上，指着她怒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小姐指指点点！她就是不在了，也由不得你这样的肮脏的人玷污！”

    春香嘶吼着，伸手抹了抹不断涌出的眼泪，脸上满是狠意。

    杨氏二人也没有想到春香竟然敢动手，一时间都有些愣住，还是秦氏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揪住春香的头发，骂骂咧咧地和她扭打起来。

    “你这个贱婢，你主子都死了，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说着抓住春香连踢带踹好一顿教训，她带来的那些丫鬟也帮了忙，春香一人哪里抵挡得住，被打的满身是伤。

    这边的动静引来众人的关注，秦氏一见来了人，连忙松开春香，坐在地上就撒起泼来。

    “当真是翻天了！我心疼赵大小姐，前来吊唁一番，你这个贱婢却对我大打出手，还有没有王法了！”秦氏哭天抢地地喊道，哪里像是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夫人，分明就是混迹市井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