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经理室在这幢小洋楼的西边第一间,正对大门就挂着腓特烈大帝的画像。一位金发碧眼,身高一米八的中年人礼貌地向徐天宝打招呼,“尊敬的先生,我是礼和洋行的经理海因里希。我们礼和洋行是德国克虏伯炼钢厂、汉堡轮船公司、蔡司光学器材厂、伊默克化学原料、也得西拉医疗器材、瑞典卜福斯炮厂、美国古特立汽车公司、英国司端尼油厂的总代理。有什么是能为你效劳的?” 徐天宝双手交叉按在手杖上,微笑着说道:“我姓徐,听说贵公司经营的军火十分有名。” “军火吗?”海因里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稍稍低了低头,有些为难地说道:“也许您不知道,三年前的条约规定,贵国正遭到武器禁运。” 说到1900年八国联军对中国的侵略时,我们不能忘记那个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然而,在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花了大量笔墨论述《辛丑条约》规定的四万万两白银的中国战争赔款,却很少提及《辛丑条约》的具体内容之一,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西方国家对中国实施武器禁运的国际约定。《辛丑条约》第五条规定,禁止军火和制造军火的原料运入中国,为期两年,如有必要,还可再延长若干个两年禁运期。据史载,当时西方列强坚持要求对中国武器禁运的,当以法国为首。回想起法国在中法战争中,被英国德国先进武器武装的清军正规军打的落荒而逃,这是可以理解的。当时西方国家的理由是,满清政府动用了以西方现代化武器武装的国防军,违反国际公法向西方驻华使馆发动进攻、尔后又抗击前来救援的八国联军。例如,抗击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的清军,就装备着当时先进的英国毛瑟枪和德国的步枪。在抗击八国联军登陆的塘沽炮台上,清军装备了从德国进口的威力巨大的克虏伯自动回转射击大炮。如果不对中国实施武器禁运,以后中国还会有能力抗击西方国家。如果按照西方国家当时信奉的国际法,《辛丑条约》对中国的武器禁运,是有一定道理的。1901年开始的西方国家第一次对华武器禁运,后果是严重的。该禁运的后果,就是从军事装备上使中国完全丧失了武装抗击外国入侵的军事实力,严重地危害了中国的国家安全。不过,这话又说回去,当时满清政府只要委曲求全,只要保留慈禧太后的一条活命,别的就顾及不上了。此外,由于当时日本、英国、法国、俄国等国根据《辛丑条约》可以在中国北方战略要地长期驻军,无论中国是否可以进口军火,都再也不能像1900年满清朝廷那样以正规军抗击外国军队了。 八国联军的政客们的想法也许有道理,但是军火商人们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八国联军令满清损失惨重,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满清势必重建一支庞大而虚弱的军队,这可是一笔大生意。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笨蛋想出了武器禁运这一条,搞的很多洋行都十分郁闷,直骂这个混账断了自己的财路、海因里希才上任经理没多久,正是需要业绩支撑的时候。一直以来,中国人对德国军火情有独钟,可这该死的武器禁运却让海因里希“壮志难酬”。 10好东西 徐天宝看了看神色有些为难的海因里希,笑了笑,说道:“经理先生,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虽然贵行的军火很有名,但是我这次来,不是来购买军火的。” 听了这话,海因里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除了军火之外,我们礼和洋行代理的工业机械也很有名,您听说过大名鼎鼎的西门子公司吧?” 徐天宝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打断海因里希说话的姿势,朝站在自己身边的瘦长脸的马汉打了一个响指,马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巴掌大小、摺叠得整整齐齐地白纸递到徐天宝手里。徐天宝用一个很优雅地姿势递到了海因里希的手里,海因里希看着这个样貌俊美、举止得体的年轻人,心里开始猜测起他的身份来 他接过徐天宝递来的清单,右眼的眉毛微微一挑,鼓风机、水泵、柴油发电机、车床、钻床、刨床等大设备,还有游标卡尺、配套的道具、替换零件等,林林总总的设备和配件写满了整张纸。虽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货物的定价海因里希还不知道,但是光是那些大件货物就足够支撑起一张金额可观的订单了,而且这里面有些设备似乎是军工订单里常见的设备。 “先生,您这是要干嘛?”海因里希忍不住问道 徐天宝抬了抬手,笑道:“商业秘密。我住在利顺德饭店,你随时可以给我送报价单。”说罢徐天宝站起身来,主动伸出右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天津利顺德大饭店于1863年开业,当年利顺德饭店的股东和创办人之一是英籍德国人德崔琳。德崔琳在中国近代史上,地位十分显赫。他在十九世纪后期,任天津海关税务司22年,后被清王朝权倾一时的李鸿章所赏识,聘为外交及洋务运动的顾问,由于德崔琳的所谓贡献卓著,1896年被慈禧太后封赏一品顶戴花翎,这是一种相当高的荣誉,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1888年利顺德饭店就有一台自己的发电机,成为了最早使用电灯照明的饭店;最早的有线电话机交换机也是在利顺德饭店最先使用的。1886年,在饭店开业时,室内的许多家具都从英国购进的。 住这家饭店的人,非富即贵,身份都不一般。海因里希也赶紧伸手和徐天宝握手,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向上海的总行发电报询价了。 从德国租界到英国租界,最近的路就是从法租界穿过,走海河码头附近绕道,然后经过法租界的露西贝纳大街赚到英租界的维多利亚大道。在得到徐天宝的允许后,车夫便驾车往海河码头的方向来。 车厢里的徐天宝用右手撑着面颊,心里正在盘算下一步的计划。忽然,车厢猛地一震,停了下来,正走神的徐天宝幸亏有王朝一把推住,否则脑袋就要撞上车厢板了 “怎么回事?”徐天宝正诧异,就听车夫在大声叫骂,“你们这些臭苦力怎么把大麻包扔到大街上了?要是翻了车,伤了人,你们干两辈子苦力也赔不起。让开让开~别拦着道。” 车夫大声叫喊着:“给大爷让路,让路。” 徐天宝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只见码头大道上横七竖八地放了七八个大麻包,几乎堵住了整个路面。麻袋上,四五个身穿短褂,脚穿草鞋的码头脚夫懒洋洋地或躺或坐,完全不理会车夫的叫骂 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年轻脚夫瞥了车夫一样,不屑道:“一个赶车的也自称大爷?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车夫怒道:“你别管我是不是爷,你用麻袋拦路就是不对。怎么着想诈财啊?你们这些脚夫,没一个好东西。” 年轻脚夫笑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你虽赶的是洋车,可和咱们也是一路货色。” “你!”车夫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众脚夫们一起哄笑起来 车夫无奈,只能跳下马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子,“都是养家糊口的,何必伤了和气?来来来,几位好汉拿去喝茶。” 那脚夫看也不看,径直推开车夫递来的铜子,“咱们是脚夫,不是叫花子,你还真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起码一两银子。” “你这是坐地起价啊!”车夫气得只发抖 脚夫一屁股坐到麻袋上,懒洋洋地说道:“爷们几个今儿都病了,等着花钱看大夫呢,要不你自己把这麻袋搬走。” “搬就搬!”车夫挽起袖子,就要去搬麻袋,但是那麻袋里惯得是沙土石子,至少二百多斤重,哪是一般车夫搬得动的?车夫弄得满头大汗,也还是过不了这道坎儿 车夫正叫苦时,只听车上有动静。只见王朝、马汉已经下了车,正朝自己走来 车夫赶紧告饶:“几位爷,这就好,这就好!” 王朝、马汉不理他,径直走到脚夫面前,一手一个,象提一只小鸡一样把地上的麻袋抓了起来。接着随手一扔,二百多斤的麻袋被他们单手扔出去老远。三两下的功夫,地上的七八个麻袋就被扔到了路边。再看王朝、马汉二人,面不红,气不喘,胸口不狂跳,举重若轻。 脚夫门被二人的惊人膂力给镇住了,一个个不敢吭声,也没人敢再提要钱的事情。车夫也得意洋洋地白了那些脚夫们一样,向徐天宝鞠了一躬,便赶紧回到座位上,继续驾车。王朝、马汉也回到了车厢里。 “得儿~~驾~!”车夫的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空响,马车便缓缓启动,沿着码头边的小路走上了大道 那高个脚夫嘴里嘟囔道:“要不是大哥不在,一定叫你们好看。可是~~”高个脚夫看了看那几个被扔到老远的麻袋,心里暗想就算是大哥也未必能一手提一个吧? 摇了摇头之后,高个脚夫扭头对躲在众人身后,一个身材瘦小、面黄肌rou的小男孩说道:“顺子,今天碰上了硬茬子,算我们运道不好。改明儿碰到个软的,你爹治病的钱就有着落了。” 那男孩抿紧了嘴唇,失望而又倔强地点了点头 徐天宝到了利顺德饭店之后,马上洗澡换衣服。脱去西服换上中式长衫,又戴上一顶钉了假辫子的瓜皮帽。吃过午饭之后,留下王朝在房间里等礼和洋行的消息,自己则带着马汉逛街去了。自打来了这个年代,自己尽窝在穷乡僻壤了,还没来过大城市呢。 据1898年出版的《津门纪略》记载,一百多年前,天津老城内外有各类名餐馆35家,名食品19种,包括鼓楼东的小包子、查家胡同的小蒸食、小伙巷的牛rou、甘露寺前的烧卖、大胡同的鸡油火烧、西头穆家饭铺的熬鱼等等。徐天宝一路走,一路吃,光是这些美食,就让徐天宝觉得这次穿越物有所值。 逛着逛着,天色就暗了下来,天津租界建立后,租界当局通过疏浚海河,排除积水,建立起城区街道,他们还陆续修建了新式码头、沥青马路、钢桥以及自来水、电车、电灯、电报、园林等公共事业,使天津的城市面貌发生了重大变化。1903年,孙宝碹在参观了天津租界后评价说:“天津之外国居留场,自庚子乱后,远胜于上海。盖纵横曲直,高楼峻宇,皆西国模制,无稍稍闲杂。殆与游欧洲街市无异;上海所不如也。盖上海惟黄浦滩及律师路一带稍洁净,此外则阗嚣庞杂,不免厌人,但道路略平坦耳。” 因此,即便是到了晚上,安装有路灯的租界区也很是热闹。 “这位爷,要好东西吗?”徐天宝正悠闲地压着马路,一个原本躲在路灯杆后面的男子忽然走出来,小声呼喊 “走开,我不要大烟。”徐天宝一摆手,马汉就立刻上前一步,要将那人赶走 11拍卖行 “不是大烟,真是好东西,玉佛。”那汉子赶紧说道 “哦?”徐天宝站住了脚步,“拿来我看看。” 那汉子笑道:“哪能在这儿看啊!?要不请抬贵步,咱们去那儿。”他指了指身后一条黑乎乎的小巷 “行。”徐天宝暗暗将衣袋里的手枪保险打开,并让马汉站在巷口,不要让人进来 到了巷子里,那汉子才神神秘秘地从墙上掏出几块砖,拿出一件用布裹好的东西,然后一边打开,一边说道:“真是好东西,大爷你看了肯定喜欢。” 这是一尊观音像,观音像玉质纯净,细腻光润,神态自然、安详,刀工精纯、将观音欲传法之态表现得栩栩如生,其头饰金冠,分别以绿、红、蓝宝石加以点缀。宝座为铜鎏金制作,间饰绿松石表现莲瓣,背靠以铜鎏金嵌刻工艺饰佛之“八宝”法器。 “嗯?这不是御制铜鎏金嵌宝座金冠饰玉观音吗?”地球联邦时代,徐天宝在国家博物馆里参观时见过这尊玉观音,那时候她是由爱国商人高价拍回后捐给国家的。既然到了自己手里,那就不能让她再流逝海外了。 徐天宝翻看了一下玉观音,发现在玉观音底座上沾着一些不太起眼的红色,徐天宝用手指蘸了蘸,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就问那汉子,“这东西你哪儿弄来的?” 那汉子倒也老实,说道:“偷得,从一个洋鬼子哪里偷的。这定是那洋鬼子庚子年的时候从哪里抢来的,这红色的,我估摸着是人血。不过,用水洗洗应该能洗掉。” 用水?血债要用血来洗 “这东西我要了,你开个价吧。”徐天宝说 那汉子大喜,说道:“大爷您给个价就成。” 徐天宝想了想,说道:“五百两,我现在手头只有怡和洋行的票子,你收了可以去洋行换银子。”徐天宝身上还有没用完的银两票 “洋票子钱好啊,比咱大清的票子硬。不过,五百少了点,两千如何?”那汉子喜笑颜开 “就五百,不然你找别的买主。”徐天宝冷冷道 “成~。但是得现钱。”那汉子伸出粗大的手掌 “马汉,给他五百两票子。”徐天宝皱了皱眉头,一把拿过玉观音,揣进怀里,又问道:“你是在哪儿偷得那个洋鬼子?” 那汉子正伸手接钱,随口说道:“利顺德饭店门口,那洋人带了几个大皮箱,手忙脚乱的~~这不,我才~~~”汉子忽然一凛,“你不是巡捕吧?”他开始警惕地摸向腰间 徐天宝笑了笑,“我不是,洋鬼子抢了咱们那么多宝贝,你去偷回来,是应该的。你倒是说说你偷的那个洋鬼子,长得什么模样?” 那汉子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我看洋鬼子,都长得一个样子,不过那个洋鬼子有点特别,左边的耳朵少了一块。” 这时,马汉已经把一沓票子交给了那汉子,那汉子拱了拱手,“多谢大爷。”转身便要走,才走出没几步,他又回头说道:“对了,我看见他和魁昌拍卖行的周老板在一起说话。”说完这才快步消失在小巷的另一头 这时的徐天宝已经没有心思逛街了,他把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糖葫芦随手给了一个路边的小叫花,叫上黄包车就回了利顺德。一路上,徐天宝就开始动心思,那个洋人和拍卖行的人在一起,显然是想把在北京抢到的文物拍卖,然后卷一大笔钱回国。 “这帮强盗~”徐天宝摸了摸衣袋里的手枪 中国最早的新式拍卖活动发生在广州,来华外商经常以此销售商品。清道光年间,由洋人主持的拍卖活动最先出现。他们在街头巷尾贴上“拍卖招贴”,其时“至期插标门首,聚买客,一人高立,持物叫卖,不售则更易一物。价既相当,即拍掌以应。”可见,那时的商界,对拍卖并不陌生。从那时起,“拍卖”就作为一种商业活动形式流传下来。 上海则是中国拍卖行的发源地。中英《南京条约》后,欧洲人曾在上海开设“幸福拍卖行”等拍卖机构。1874年(同治13年),英国最大的一家拍卖行在我国商品经济发展较快的上海开设了一家子公司--鲁意斯摩拍卖公司。从此,在中国大地上出现了蓝白方格旗。随后,英商的瑞和洋行、罗森泰洋行,法商的三法洋行,日商的新泰洋行,丹麦的宝和洋行等纷纷挂牌,开展拍卖业务。 晚清文人葛元煦在《沪游杂记》中对此曾有过生动的描述:“丙子春间,华人亦仿外国拍卖物件。先期悬牌定于何日几点钟,是日先悬外国旗,届时一人摇铃号召,拍卖者高立柜上,手持物件令看客出价,彼此增价竞买,直到无人再加,拍卖者以小木槌拍桌一声为定,卖与加价最后之客。一经拍定,不能反悔。” 北方正式的拍卖业最早出现在天津、北京一带,那还是十九世纪的后十年期间。当时天津在华北的位置越来越重要,日益成为华北地区最大的商埠,拍卖业在那时开始出现了。不过,那时由中国的投机商开办的拍卖行,带有很浓的地方色彩,与国际惯例相去甚远。 1900年,一位名叫彭尼尔的英国退伍军人颇有眼光,他决定在天津开办一家“正宗”的拍卖行。他向英国领事馆申请设立拍卖行,经批准,彭尼尔在曲阜道建立了魁昌拍卖行,从事代客拍卖旧货的无本生意。不久他利用赢利在拍卖行旁边又开设了一个魁昌洋行,专门经营洋酒、罐头、食品等。他利用关系通过兵营还免税进口货物,获利甚大。后彭尼尔聘请周捷三担任拍卖行的经理,张功允、田占一任洋帐房会计,通过华人雇员向中国商民兜售商品。他还四处打听,一旦知道有回国或调动的外国人,就设法包揽代为拍卖的生意,因此,赚钱甚多。“魁昌拍卖行”的建立可称得上是中国拍卖史上的里程碑。自此,标准的英式拍卖规则正式引人中国。 彭尼尔仿照英国办法,制作两种拍卖标志的旗帜,一是红白方格旗,一是蓝白方格旗。在拍卖场所门口先挂出红白方格旗子,表示“本日看货”。一般货物看货一天,水残、火残的大批货物可以看货3天,均有专人接待。所有准备售出的货物均分门别类堆放,并有部分样品陈列,按顺序编排号码,供人参观,抄记货名、规格和数量等。 打听完魁昌洋行的情况之后,第二天一早,徐天宝就带着马汉来到曲阜道的魁昌拍卖行。只见门口挂着红白方格旗子,表示“本日看货”,于是徐天宝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只见大厅里面早已人头攒动,穿着上山马褂的中国人,和挽着女友老婆的外国人在琳琅满目的各色货品中来回走动。不时地对陈列的货物指指点点,或是用小册子记下自己中意的货品的名称和编号。 大厅的东面摆满了各色中国器物,有字画、珐琅器、玉器、木雕、金银器等等,几乎占了大厅的三分之二。而大厅的西面则是一些洋人淘汰下来的旧家具、旧机器和日用品。 徐天宝的目光往大厅西面略略一扫,发现在角落里堆着成捆的浅土黄色旧服装。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批八国联军穿过的旧军装。由于彭尼尔是军旅出身,揽来不少天津各国驻军营盘里须要处理的废旧杂物和剩余物资。除了军装之外,还有旧毛毯、旧马具、皮带、皮靴、家具、杂物等,看款式,以英国货为主。 一个中国伙计见有人对这对破烂有兴趣,便笑着迎了上来,“小人胡之春,这位爷,这些都是正宗德国机织布做的衣服,结实耐穿。您别看它旧,其实只是落了些灰,洗洗之后就是新的。您当然不会穿,可就是穿家丁身上也倍儿精神。” “哼~”徐天宝回了他一个冷冷的鼻音,伸手扯了扯一件军服上的纽扣,“你看看,这纽扣都松了,显然是很旧了嘛。” 12淘旧货 徐天宝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珐琅器广口瓶,问道:“你们掌柜挺有本事的,我看东面那些东西,都是不普品,能有这些物件的人,都不是一般两般的人物,他是怎么招来的?” 胡之春不屑道:“那是不一般,庚子年进过紫禁城的洋鬼子~~” “莫不是~”徐天宝故意做出惶恐状,压低了声音说道:“莫不是宫里抢来的。” 胡之春不说话,但是那神情就和承认了没两样 “好嘛,这些洋鬼子,抢了咱的东西还要咱自己花钱买回去。天底下有这道理没有?”徐天宝一份愤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