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残局
当顾诚回到皇城那里后，其实战局已经快要结束了，那些江湖宗门在夺得了宝物之后立刻便遁走，没有丝毫的留念。 之前黄九成所召来的黄仙太爷在拿到了内丹后立刻便遁走，其他江湖大派的执掌者也是这般，有收获便走，绝不恋战。 冯太素和李孝庆是要推翻皇位，这些江湖宗门的目的其实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一个长生不死的人皇诞生。 所以眼下他们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至于真的杀了李元恭造反，这种事情白痴才会干，因为没有意义。 李元恭是大乾的皇帝，但大乾却不是他李元恭一家的。 李元恭活着对大乾有影响，但他死了却反而对大乾没那么大影响了。 有着龙骧卫大将军樊四海在，有着靖夜司大都督叶武昭在，整个天下这么多边军大将，这么多靖夜司镇抚使，还有陈公卿这等大内高手，太玄道门吕光浩的扶持，他们这些人其实才是整个大乾真正的根基所在。 所以这边哪怕李元恭死了，大乾这么多皇子随便拎一个上来大乾朝廷都能够持续运转的。 甚至李元恭这一脉全都死光了，李氏皇族还有这么多人呢，哪怕是让那闲散王爷李善长来当皇帝都是没问题的。 想要推翻大乾从来都不在杀了皇帝，而是要从下面直接侵蚀大乾的根基才行。 随着大量事关长生的秘宝被夺走，阵法彻底碎裂，李元恭的面色已经是惨白一片了。 陈公卿就算是再强也是拦不住在场这么多人江湖人的，只能放任他们离开。 半晌后，陈公卿拿着秘宝回来，李元恭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追回来多少件东西？” 陈公卿低着头道：“五件。” 三十多样长生秘宝，几乎都是世间唯一，无可取代的存在，结果现在便只剩下了五件。 闻听此言，李元恭顿时怒气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陛下！”周围的人顿时都慌张了涌了过来。 之前哪怕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心腹谋划着造反要推翻自己李元恭都没这么愤怒。 这都是大乾皇室的传统了，这种皇族内斗不算什么，闹的再大的都有。 但眼下他长生的希望彻底没了，谋划了这么多结果却是一场空，就好像是冯太素说的那样，他虽然没赢，但自己却也一样要输。 这种打击对于李元恭才是巨大的，才是他无法承受的。 随着李元恭昏了过去，皇城前瞬间乱套了，陈公公一边指挥着方恨水和李元兴在这里收拾残局，一边立刻背着李元恭回到寝宫，喊御医去救治。 此时方恨水一边召集靖夜司的人进入皇城处理这些事情，一边拍着顾诚的肩膀的感叹道：“顾诚，方才多亏了你提醒，否则这次我就算是不被惩罚也得不到陛下的重视了。 此事过后你那个临时的督查司应该要解散了，你放心，我定然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要知道监察使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我为你安排的位置，绝对是第一等的！” 方恨水此时可是感慨的很，若是没有顾诚之前及时提醒，让他第一时间站在了李元恭这边，今天可就要出大事情了。 这次李元恭虽然没炼制成不死神药，不过太子等人的计谋也是没有得逞。 所以当初方恨水若是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那他就算不会被李元恭秋后算账也会被疏远的。 而现在他是所有指挥使中第一个站出来的，所得到的待遇自然是不寻常。 陈公公下意识的便让他跟身为李元恭绝对心腹的李元兴来处理残局，这可想而知对他的信任了，而等到李元恭醒了之后，想必那嘉奖也是少不了的。 这么多年了，他可是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压过殷红鸢一头。 顾诚笑了笑道：“大人不用如此说，就算是我不提醒大人，相信在那种时候大人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来的。” 方恨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居功不傲，实属难得。 “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不用谦虚。 这次你也同样在陛下那边露脸了，不用我安排，相信陛下也会重用你的。 先把这里打扫干净，等待陛下醒来吧。” 方恨水吩咐了一句，大家都开始清理皇城这边交手的痕迹。 方才那大战简直太过骇人了，特别是最后陈公卿跟那黄仙太爷一部分妖魂之力交手的一幕，简直打的犹如山崩地裂一般，绝对是二品强者才能够造成的力量。 他们对战时顾诚去追那弥勒教的人了倒是没看到，不过此时看他们交手时那几乎打烂了整个皇城的痕迹也能够猜得到他们当时交手的有多激烈。 处理完皇城这边的事情后，顾诚等人便都在外边等着，等着李元恭苏醒。 御医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了，李元恭只是气急攻心而已，那口淤血吐出去便好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这次的事情对于他的精神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之后的影响反而比现在更大。 等到了第二天，李元恭这才把众人都召集到寝宫当中去议事，并且还特意喊了顾诚前来。 要知道有资格进入寝宫中去议事的最弱可都是方恨水那个级别的，顾诚可是唯一的例外。 寝宫内灯光昏暗，李元恭斜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伤了元气还是灯光照应的。 看着在场的众人，李元恭一上来便开口道：“朕错了。” 方恨水等人都是一愣，他们可是很少能够从李元恭口中听到自己错了之类的话。 李元恭叹息道：“朕不后悔追求长生，这天下间哪个帝王在面对长生时会不心动？朕也是凡人，做不到无欲无求。 朕错在不信任樊大将军，也不信任叶大都督，若是他们在皇城内，哪怕他们也跟着反对，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元兴，帮朕给樊大将军和叶大都督去消息，让他们镇压完西疆和北地便回来吧，这次是朕对不起他们。” 顾诚站在人群后方低着头，此时听到李元恭这般说，他也不禁赞叹一声，李元恭这次虽然是鬼迷心窍，但他恢复了理智后手段倒是依旧高明，尽量弥补这件事情的后果。 李元恭说他错了顾诚是不信的，就像冯太素说的那样，李元恭谁都不信。 他把樊四海和叶武昭支走，就证明他在心底还是不信任他们，起码在长生这件事情上，他是对这两个人不信任的。 所以他支走了这两位，只留下了陈公公。 但现在长生一事已经成了泡影，这两位可都是大乾的中流砥柱，他必须要安抚住这两个人，弥补他们之间的裂痕才行，哪怕为此他要低头认错。 李元兴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陛下，那北地那里怎么办？这次北地蛮族大闹我皇城，我们是否应该有所反应？” 李元恭顿了顿，沉声道：“忍！现在我大乾乱局太多，不宜在这种时候再多惹事端。” 实际上对于李元恭来说，他当然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北地蛮族报仇，但可惜实力不允许。 在这种情况下，大乾最好的选择就是养精蓄锐，而不是再大动干戈。 方恨水也是问道：“那江湖那边呢？” 李元恭眯着眼睛道：“也是忍！不过把那些出手的宗门名字都给我记下，日后有时间再清算！” 这帮江湖宗门的执掌者也不是白痴，他们之所以在那种时候敢毫无顾忌的动手，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大乾这边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法不责众，动手的江湖宗门这么多，你大乾还敢把所有人全都清算不成？那几乎是在跟所有江湖宗门开战了。 虽然比人数他们肯定是比不过朝廷的，不过如此多的强者，今天来一局刺杀，明天又来一场暗算，这样下去就连大乾自己都吃不消。 又吩咐了几人一些事情，基本上都是稳定局面的举措，李元恭便一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就在所有人都要离开时，李元恭却是忽然道：“顾诚留下。” 在场的几人都是诧异的看了顾诚一眼，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李元恭让顾诚来是什么意思。 靖夜司有方恨水在，什么事情方恨水做决定和指挥便可以了，拿轮得到顾诚来这里听命？ 而且李元恭若是想要嘉奖顾诚的话，直接说就可以了，为何还要把他单独留在这里？ 众人带着疑惑离去后，李元恭看着顾诚，叹息一声道：“顾诚，你做的很好。 你可知道这次朕见你第一时间站出来挡在朕身前时，朕想到的是什么吗？” 没等顾诚回答李元恭便自顾自道：“朕仿佛看到了你顾家先祖挡在高宗面前，身中十几箭也不退的场面。 忠勇侯一脉，世代忠良，日月可鉴！我李家的人也都记着呢。 顾诚，这些年来朝廷对于你们这些世代公侯有所亏欠，是朝廷对不起你们啊。” 顾诚连忙躬身道：“陛下多虑了，能有这般基业传承下来，我便已经知足了，我顾家愿世代是大乾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话一出口，顾诚的语气慷慨激昂中还夹杂着一丝感动，好像就连他自己都仿佛信了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