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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风看向相连的指尖。指节被夹得泛白,一松开, 红晕很快染开,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一番。 他凑上去,轻轻呵气,朝着素弦道歉:“徒儿一时不察,力道大了,师尊继续睡吧。” 素弦累得很了,本就没清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朝着慕南风蹭了蹭,沉沉睡去。 梅毓叹了一声:“他黏你。” 慕南风的唇角忍不住勾起来,不回头,压住了喜悦,冷着语调问:“师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一个落雨的夜里,你师尊淋得湿透了,来找我。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跟我说,让我救你。” · 素弦的神思飘回了过去。 他手里握着剑,手心滴着血——他用自己的剑,割伤了自己。 伤口简单,他却顾不上处理,只朝着玄幽宗最偏远的药峰赶。梅毓在那里。 药峰阳光雨露皆有时令,今日正逢暴雨,一路上见不到弟子。 梅毓察觉他来,忙赶出门迎他。 炸雷轰响,天空忽明忽暗。 竹屋里有股清新的药香,素弦就着药香,瘫在墙边。梅毓沾了草药,给他治伤。 很少有人能让他的小师弟这么惊恐了。越是惊恐,越是在意。他在意的人,除去这几位师兄外…… “你徒弟真快入魔了?” “……是。” 素弦垂着头,声音压抑着痛苦:“我差点想和他同归于尽。” “下手了?” 素弦摇着头,脆弱得像个刚学会走路就跌倒的孩子:“没有……他情况时好时坏。入魔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问题。我用了好多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多试试。千万别杀他,”梅毓扶他起来,坐在竹椅边缘,轻声安慰他,“要是他死了,再找个人镇住你的身子容易,要找个如此和你心意的人,怕是难了。” 来找梅毓前,素弦慌得一塌糊涂。被取笑一通,素弦耳尖微红,却安定了些。他微微抿唇,眼里闪着光:“他方才魔气散了些,在清净峰歇下了。”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师兄……藏经阁里发现的禁术,当真不能用吗?” 窗外响起炸雷,威势凛然,似是天道的警告。 梅毓的动作顿了一瞬,他面上少见地出现了挣扎。 上药的手,被病患捉了个正着。素弦用力极大,纤细的手腕不住颤抖:“师兄帮我开阵,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南风他是个好孩子,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入魔……我或许摆脱不了体质了,可天生魔体并非无法可解,只要找到幽州的魔种藏在了哪里,他就还有机会……” 炸雷接二连三地炸起。 他几乎带了哭腔:“师兄,救救他。他不能入魔。” 他极迅速、极小声地,红着耳尖,认真地解释:“我第一次为人师,我不知道我教错了什么……他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不能放他堕魔。魔界太脏了,他不能去,我得救他。” 梅毓仍垂着眸,轻轻剥开素弦的手指。在闪着泪光的注视中,他轻叹了一声:“小素弦,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 · “你骗我。”慕南风胸口闷痛,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喉头满是涩味与苦腥。 那段时间他饱受心魔折磨,时不时失去意识。他自以为藏住了,实际上全被师尊发现了么。 师尊那么厌恶魔修,从他身上发现魔气的时候,该多痛苦。以他的性子,连怪自己这个魔修都想不起,只一个劲地自责。 他不敢想,也不敢信。 他仰着头,阖上眼睛,眼角酸涩,喉头轻轻颤着:“若真如你所说……他为何还会对我下手?” 却听梅毓惊异道:“他对你下手了?” 慕南风:“……” 他思绪挣扎不起来了。 他带着悲愤睁开眼睛,带着guntang的笑意注视梅毓:“若非他要置我于死地,我何必离开玄幽宗,背井离乡几十年?” 梅毓更惊异了:“你离宗出走过?” 慕南风:“……师伯。” “怎么了?” 还“怎么了”。慕南风实在被梅毓问的没了脾气,只微笑着:“没事,改日弟子给师伯找些天材地宝,补补神识。祝师伯早日恢复记忆。” 梅毓笑着道:“多谢。” · 素弦醒来时,浑身清爽。他之前闹了一天,混乱的记忆伴随着黏腻的汗水,蒸的他不想面对。 他把脑袋埋进被褥里,假装自己是只蛾子,缩在茧里,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一只手掀起了他的茧房,透进一丝光亮。 素弦嘤咛一声,含混不清地讨饶:“南风,我再睡会……” 他做了噩梦,梦里他淋了雨,提着剑去找梅毓,雷声好大,好可怕。 外面的人笑出了声:“小素弦要失望了,你徒弟给你抓药去了。” 素弦眨了眨眼睛,万分不愿地钻出了被褥,和梅毓打招呼:“师兄早。还记着我们前日见过吗?” 梅毓笑着扶他起身,一碗极苦的药递了过来。 素弦闻了一下,整个人都要皱起来。他僵硬地放下药碗,面无表情地和梅毓讲条件:“前日喝过了。” 梅毓笑弯了眼,温柔地把药碗塞在他手里:“脉象虚浮,内里空虚,不想迎风着凉,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就把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