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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牛氏由两个侍女搀扶着,端庄稳重的堵住门口道:“我家国公爷犯了何事?这可是那小孽、左都御史凌大人的意思?” 陆安拱手道:“我们督察院收到了检举盛国公泄露乡试考题的信,信中有国公爷的亲笔信,照规矩请国公爷回去问话,请夫人行个方便。” 牛氏才要发怒就被谢淳仁按下了,“我为主考官,题目是我拟定的,也是我泄露的,证据确凿,让他们抓我回去吧。” 牛氏震惊,“真是你?” 谢淳仁没再理会牛氏,主动催促绣衣卫带他走。 牛氏追到门口,哭道:“你是疯了吗?!” 谢淳仁回身望了牛氏一眼,难得的给了她一个安抚般的笑,“回去吧。” “淳仁,你放心,我会把你捞出来的!”牛氏受宠若惊,激动不已,忙忙道。 “不必费心。” 眼望着马车远去,牛氏急忙道:“快,备车,我要去北平王府!” “是,夫人。” …… 夏日炎炎,往年因着冬日储冰有限的缘故,分到各官署的冰不过是聊胜于无,办公的官吏们坐上一上午身上的官袍都能湿透,今年就好了,光禄寺在凌氏冰铺采买了足足的冰块,督察院的冰尤其多,每日午膳时还能分到冰粥呢,都是沾了凌大人的光。 公膳堂,各官署官吏陆续前来用膳,便有碎嘴子的聚在一起,一边吃撒了各色水果粒和奶油的冰粥一边闲话,“你们察觉没有,打从咱们凌大人成了亲,便不似以前那般不近人情了,如今都知道照顾下属了,这冰粥实是消暑圣品。” 陆安笑道:“咱们凌大人原就是个护短的人,只是脸冷了些,不屑于说人情话罢了,这看人呐得看他做什么,上回我公务上出了大纰漏就是凌大人给兜着的。” “只不知凌大人这制冰之法是从哪里来的,真真日进斗金。” 吃完冰粥的佥都御史李大仁,笑呵呵道:“我查过了,凌大人家赚的钱都是干净的,咱们吃的心安,我还听凌大人身边的小厮透露,等明年这制冰之法就给咱们督察院,凌大人计划着要用公帑开冰铺,所得红利都归公,每月要给咱们发福利,省得像我这种寒门子弟爬上来的租房的钱都时有短缺。“一旁的小御史忙问,“何为福利?” 李大仁笑呵呵道:“说是幸福和利益,反正就是犒劳咱们的意思。咱们督察院,说好听点是清贵,天子近臣,可外头人都骂咱们是一群见人就咬的狗,是穷措大,等明年就不一样了,只咱们督察院有这额外的福利,别的官署可没有,都是凌大人想着咱们。好了,我吃完了,回去写公文,你们也别磨蹭。” 说罢拱拱手走了。 陆安扔下空碗急忙追上去,“李大人,可有我们绣衣卫的?” “你们又不是我们督察院的,自然没有,暧,你怎么来我们文官膳堂用膳?” 陆安怕被文官们打出去,急忙跑了。 司狱司,监牢。 因谢淳仁是勋贵国公的缘故,他要一本书闲看牢头就给了。 “谢大人可真是悠然自得。”凌御让人打开牢门走进去淡淡道。 谢淳仁翻过一页书笑道:“苦中作乐罢了,乡试考题是我泄露的,东安王派人来威逼利诱,我不敢不从。” “你的供词我已写成奏折呈给皇上了,似谢大人这种为皇上立下过大功勋的功臣,想来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凌御叹气,“我只好奇三皇子那边拿到了你什么样的把柄才让你肯被他们驱使,谢大人身为皇上最恩宠的臣子,会惧怕东安王的威逼利诱吗,真是笑话。” 谢淳仁望着凌御也叹气,“痛失佳婿啊。” 说完不再说话,把凌御晾在那里,自顾看书。 凌御走出监牢就冷下了脸,“那我就看看他给你的恩宠究竟能抵偿你几次罪。” …… 午后,日影西斜,空气中依旧一丝风也没有。 苍灰色的司狱司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绸马车,当凌御出来后,马车里面的人就掀开了一角软帘,cao着一口娇软声腔的谢玉仙喊道:“表哥,你上车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凌御顿了顿,走到车窗外,望着她红肿的半边脸,沉声问,“你的脸怎么了?” 谢玉仙一下子险些哭出来,隐忍着道:“我父亲、我父亲真的泄露了乡试考题吗,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表哥,我听闻你们司狱司刑罚严苛,活着进去的多出来的少,你、你千万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对我父亲用刑可以吗?” 凌御冷嘲,“你父亲很乖觉,不必用刑,该招的都招了,你父亲圣眷隆重,他也不必你东奔西跑的往外捞他。你如今贵为北平王妃,谁还能打你,北平王?” 谢玉仙强笑道:“表哥,我没事的,不是、不是王爷,表哥既然说父亲终会有惊无险,那我马上回去告诉嫡母,免得她担心。” “看来是盛国公夫人打的你。” 谢玉仙哭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本信重表哥能明察秋毫,有罪便罚,无罪释放,便不愿意来打扰你,可母亲担心坏了,我不怨她。” “怨不怨是你们母女的事情,和我说不着。” 说完凌御就想走,谢玉仙扯开软帘,泣道:“凌御,我有些悔了。” 凌御回头望她,忽觉她和以前长的不一样了,和心中那个小仙女的影像差距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