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表白
声音犹如珠落玉盘,动听之极。 吐出的话语却直白得难掩得意,着实让人牙痒。 曹劲眼睛微眯,舌尖顶了一下牙槽,只脸上仍让人看不清情绪。 就还是那个样子一脸严肃,面容冷硬,世人眼中不近人情的曹三公子。 甄柔才不管曹劲此刻是否表里如一,她既然都敢老虎嘴上捋胡须了,自然有圆场过去的办法。 “今天本就累了,这晚上怕还要喝些酒,夫君当多休息一会儿才是,哪怕闭目养神也好。”甄柔这就接着那句“来早了”的话,用着姜媪常念叨她的语气,另补充道。 而说话间,也行至曹劲跟前,甄柔微微仰起脸。 这个角度,正是待字闺中时,她和甄姚闲来无事,玩笑嬉闹时找出的,她们彼此抬头时最好看的角度。 这样摆好角度,甄柔望着曹劲,端庄含笑,只是扬起的唇边犹带一丝极轻浅的羞涩,“其实夫君不用这样早来,我能够顾好自己的。” 今日三房的男女主人双双归来,似乎堂内的灯也因此格外明亮。 只见堂内四隅的座灯早已亮起,连着屋顶垂下的九枝吊灯,闪烁着亮橘色的璀璨灯火,映在那样一张宜嗔宜喜的脸蛋上,让人对世人的话不禁深以为然,当真是灯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态趣味,撩人心弦。 娇妻含羞带喜,奉上默默关切,委实是温柔乡。 曹劲对此情意真假不置可否,只是眯眼欣赏着这等温柔乡。 有道是赏心悦目,曹劲也看得悦然,不过眼底危险暗光却并不曾消去半分,只是其中又凭添了一丝闲适玩味。 “我沐浴更衣后,在书房阖眼片刻,原是想着养神,只是老想起你,干脆就过来等你。”曹劲盯着甄柔这张百看不厌的脸,也不掩饰,直接大方承认道。 这一句话,顿时听得簇拥甄柔左右的侍女喜上眉梢。 甄柔却是听得一怔,旋即不着痕迹地觑了曹劲一眼,一本正经,神情也极是自然,委实看不出有违心,或是刻意而为。 难道是回了曹府,曹劲对他们是夫妻这回事感触更深? 甄柔低下头没有再答言,脑海里却狐疑的闪过一念。 看着似含羞低头的甄柔,曹劲也没收回目光,反而当着一众侍女的面,一面不加掩饰的上下打量着甄柔,一面坦诚到直白的说道“我虽瞧着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可妆容上的事我不懂,若还没有梳妆完,你就回寝室继续,不用理会我,我在这里坐着等也一样。” 说到这里,忽然皱眉看了一眼甄柔才梳好的发髻。 想到以往宴会上,她们这些女眷发髻巍峨,好像是戴了假髻,发饰也似乎比甄柔要多些,于是又道“不急,时辰尚早,你慢慢收拾。” 话是这样说的,但在他看来甄柔这番装扮已足够出席晚宴,又一想甄柔现在的妆容比起那些贵夫人简单不少,怕是还要收拾好一阵,倒有几分后悔,适才闲下来一时意动想见甄柔,却忘了她们女子梳妆时长。 众人自然不知曹劲心里的想法,只见表面上曹劲愿耐心坐等甄柔梳妆。 这在时下,实属少见。 尤其还是曹劲这等身份,加之众人对曹劲一贯不近人情的冷硬印象太过深刻,一时之间不免吃惊,心里不约而同都想如今真是不一样了。 甄柔和曹劲交手颇多,婚前更是斗智斗勇,如今虽有将这段婚姻好好过下去的想法,却并不认为曹劲此举她该觉得多荣幸,或者惊喜意外。 有道是,妻者齐也,故曰配偶。 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 尤其想到曹劲今下午在书房里的举动,让她差点愣神,甄柔就越发心神清明,尽妻子本分可以,若再一颗真心错付,还是对着曹劲这种醉心权势的男人,想一想前世的自己,还有今生的甄姚,都是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 而他们为何成婚,这之前的种种如何能忘? 是以,哪怕以后能举案齐眉,终归还是会意难平吧…… 种种警醒心思,不过一念之间,甄柔垂着的眼眸一片清冷,待抬眼时,眼里闪着笑意,是妻子对丈夫的体贴应有的笑意,也是人际交往中需要的笑意,这是甄柔最擅长的,以前闺中常有宴席,她身为当地掌权家族的女公子,攀附讨好之人众多,这些都需要她应付,而他们甄家满门清贵,时下又最是看重名声,她那时再是能随心所欲,也得有所顾忌与这些人来往。 如是,便见甄柔虽是笑意盈盈,态度上却是宠辱不惊的对上曹劲,道“夫君,你觉得我现在怎样?”说时展开双臂,水袖垂至腰下,缓缓转了一圈,尔后脚步一停,微微偏头,看着曹劲,等待回答。 玉步款款,身姿翩然。 以往不过平时的一举一动,还多又收敛又拘谨,已是让他悦目。何况如今刻意展现? 刻意…… 脑海里陡然抓住这两字,曹劲心思忽然一凝,却不过片刻又跟着放下,如今已成真正的夫妻,甄家又依附过来,他们早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即便刻意也无伤大雅,眼前的福利,就当是甄柔应之前许诺的,当好曹家三的少夫人,也当好他曹劲的妻子。 “卿卿佳人当如阿柔。”曹劲坦然承认道“当年第一次在小沛见你,我便难以忘怀。” 甄柔是想问她这一身妆容如何,却冷不防听到这类似表白的话,脸顿时不争气的一红。 好在为了晚宴,妆容上的浓重,想来也看不出脸红,心里松了一松,继而却是一恼男人都是肤浅动物!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正中下怀,你来我往多扯几句话,正好让曹劲不察觉下,等甄姚过来。 甄柔心思一转再转,曹劲却只看着一身红衣的甄柔,仿佛穿着一身嫁衣成为他的女人,不由想到当初一见之下的难忘,再猜到她身份后所下的决心,一定要甄柔成为他的女人,如今一切皆如他意,加之徐州已在掌握中,不禁生出些志得意满。 美人与天下,美人既得,天下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