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他坐在悬浮车上，两侧的景物飞快后退，无意中看到窗户中的镜像，看到他轻松柔和的表情，居然感到有丝陌生。 下一秒，他脑中浮现小人鱼眉眼弯弯的模样，棕色的眸子闪过亮光。 诺曼离开后，安谨摆动尾巴，穿过多彩炫丽的通道，游到花园水池。 早上的耀光还没到最烈的时候，他找了个有树荫的角落，趴在岸边，上身躲在阴影里，尾巴晒着耀光。 他仔细观察已经长成瓜苗和树苗的种子，瓜苗树苗都是全身翠绿，一点杂质都没有，非常健康。 安谨心想，看来种子和土壤都是纯净的，长出来的植物，大概率也是纯净的。 至于这个概率能不能到百分百，还得继续观察！ 他撑着下巴思考，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没做。 今早诺曼已经通知全息公司的老板，今天无法卖烤串，因此不需要去全息世界，人鱼中心下去才去。 他确定没事，手臂平放岸沿上，两手交叠，侧着脑袋枕在手臂上，闭眼休息。 他来这个世界后，所有的运动量加起来都比不上昨晚，又因为一直开启者感知力，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觉得疲惫。 不一会儿，他的尾巴就停止了悠悠摆动，很快睡熟了。 他是被尾巴热醒的，还没清醒，大尾巴先大幅度摆动了下，池水流动间，尾巴感觉到清爽，于是又摆动了下。 安谨在呼啦啦的水声中清醒过来，他看了眼时间，睡了快两个小时，耀光由淡淡的暖黄变成了金灿灿。 他翻身，视线落到水面，立即被水面的耀光晃了眼。 难过尾巴会觉得热！ 他摆动尾巴，穿过通道回到室内，室内保持着适宜的恒温，一进去，他就舒服地呼口气，尾巴愉悦地轻摆着。 他游到大螃蟹旁边，靠着大螃蟹仰浮着，正准备打开智脑看教学视频，视线扫过置物架旁的营养剂和金属盒。 他运转水异能，净化一部分营养剂，直到剩余精神力不足五分之一才停下。 然后，他将目光落到金属盒上，里面放的是兽核。 他面带思索，他已经告诉诺曼他有水异能了，那么也不必隐瞒他升级异能的方法。 他其实很早就想过，这个世界的专家，或许能从兽核中找到回复精神力的办法。 只是……他眉头微蹙，如果真的找到办法，人类就不再需要人鱼，人鱼该怎么办？ 当初他净化种子时，对人鱼所知不多，也没有太过顾虑，甚至觉得人类如果能解决杂质问题就太好了。 可是现在，他对人鱼，以及人鱼和人的相处模式都有了了解。 人鱼和人此时互相需求，人鱼提供精神力，人类为人鱼提供住所食物等。 如果人类不需要人鱼，人鱼的处境会非常槽糕。 因为人鱼是人类饲养的，从出生就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中，从睿睿泠泠在大海的经历就能看出来，他们并不能适应大海。 昨天他释放感知力带路，才没有遇到海兽群，只遇到个体，然而即便是个体，也让他们很狼狈，如果没有水异能，他们都会受伤。 他精致的小脸严肃起来，决定暂时不告诉诺曼他用兽核升级。 他还无法承担万一兽核的功能开发出来，造成的后果。 此时此刻，安谨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一种责任。 他意识到，他很小的举动，就可能影响所有人鱼的命运。 而现在，他已经造成影响了，人类对人鱼的智商有了初步认识。 安谨松口气，还好，算是好的影响。 既然知道人鱼有智慧，他现在又成了人鱼，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人鱼的社会地位，只是宠物。 他思索好久，决定先观察人鱼，了解人鱼的想法再做打算。 · 中午，诺曼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穆辰带着小银一起来了。 安谨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小银生气的声音：“愚蠢的两脚兽，安安跳海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不等诺曼问，安谨立即说：“请进。” 诺曼推门走进人鱼室，穆辰推着小银走进来，浮在人鱼车里的小银声音兴奋又惊讶：“安安！” 安谨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穆辰不等小银催促，快速打开人鱼车，小银登时被水冲到水池。 小银银色的尾巴灵活摆动，游到安谨身边，围着安谨转了一圈：“你什么时候被抓回来的？睿睿和泠泠呢？要是有我在，肯定不会被两脚兽抓回来的！” 他说着生气起来：“我想去水里海里找你们，被两脚兽控制住了！” 安谨连忙说：“睿睿和泠泠也回来了，我们都是自愿回来的，不是抓回来的。” 穆辰看着安谨，按了按额角，一幅头疼的模样：“安安，你帮我劝一下小银，让他不要总想着去跳海了。” 安谨点头应了声嗯，扭头严肃地看着小银，将大海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说海兽很凶。 穆辰见小银安分下来，松口气：“那天人鱼中心的人鱼太多了，见你们跳海，全想都跟着跳，还好安保队及时将他们控制住了。” 安谨惊讶，然后面色严肃起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看向诺曼：“我要去人鱼中心，让人鱼们不要乱来。” 诺曼：“午餐后我送你去，”他顿了下又说，“不要紧张，他们不会有危险。” 昨天小人鱼已经饿过一餐，他不希望小人鱼再饿肚子。 安谨虽然心急，但也不想让诺曼担心，而且他知道诺曼说的是事实。 有了他和睿睿泠泠的事，人鱼中心肯定会更谨慎。 果然，两人两人鱼吃完中餐，乘坐悬浮车抵达人鱼中心时，安谨立即发现，人鱼中心门口的平台，两侧全砌了高墙，根本不可能再跳海。 到了娱乐区，安谨发现娱乐区的人鱼很多，不过气氛和平时很不一样。 他能清晰的感受人鱼的心情，有的人鱼心情很嗨很兴奋，像是下一秒就要找人干一架，而有的人鱼则情绪低迷。 他一入水，人鱼们的目光纷纷落到他的身上，满是期待。 安谨仰着脑袋，看着诺曼：“我去和他们玩，下午见。” 诺曼视线扫了眼人鱼们，他早就发现，小人鱼在人鱼里，非常受欢迎。 他不由升起一丝紧张感，小人鱼每天来人鱼中心，和人鱼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还要多。 他抬手揉了揉小人鱼的头发：“安安，谷谷是谁？” 他记得很清楚，小人鱼的朋友除了小银，主要是睿睿泠泠和谷谷。 而睿睿泠泠是准伴侣，小人鱼对小银的态度，分明就是朋友，只剩谷谷，他不认识。 安谨有些意外，偏头看向水中，因为觉得手指别人不礼貌，于是只是视线看了过去，对谷谷笑了笑，同时对诺曼说：“就是那条绿色的人鱼，头发是墨绿色的。” 诺曼往那边看了眼，视线重新落到小人鱼脸上，见小人鱼只是礼貌的微笑，看谷谷的目光并不热切，暗松口气。 只是想到安安和人鱼待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还是有点不放心，装作随意问：“你觉得谷谷好看吗？” 安谨有些疑惑，不过老实点头：“好看。” 他还没有见过长的丑的人鱼，人鱼似乎很受老天宠爱，外貌都很精致。 诺曼眸光微动，沉声问：“比我好看吗？” 安谨眼睛微张，眼里不自觉带了诧异，人和人鱼比外貌，好像有点不对劲。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安谨和诺曼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穆辰揉了下脸颊，努力维持面无表情，不过嘴角抽动，止不住上扬，他实在忍不住，偏头，后脑勺对着诺曼和安谨，扬唇大笑。 小银浮在水边，直着上身，两手交叠在胸前，见穆辰这幅模样，额间几乎拧成川字。 他咧嘴，露出尖锐的犬齿：“笨蛋，就凭你那平整的牙齿，还想吓到我吗？” 安谨一听小银的话，即便看不到，也能猜到穆辰的表情，他说：“穆辰上将，你张嘴露出牙齿，小银会认为你在恐吓、挑衅他。” 穆辰表情一僵，立即换成严肃脸，视线从小银尖锐的牙齿扫过，连忙说：“小银，你千万别误会！我没吓你！” 诺曼视线重新落在小人鱼脸上，安谨被他深邃的眼睛看的心脏砰砰直跳。 穆辰的笑声让他思绪清明，大概猜到了诺曼之前问话的原因。 他飞快看了诺曼一眼，又垂眸，小声说：“你更好看，”他顿了下，“很帅。” 诺曼心跳登时响成擂鼓，看着小人鱼微颤的睫毛，喉结上下滚动，手指紧握，好一会儿才克制住想要亲一下小人鱼眼睛的冲动。 他拇指和食指重重摩擦一下，声音暗沉说：“安安，下午见。” 诺曼和穆辰一起离开，瞥见穆辰一副忍不住想笑的模样，诺曼淡淡问：“很好笑？” 穆辰连忙一脸正色：“不好笑。” 安谨直到诺曼的背影消失，才移开视线。 小银游过来挨着他，往门口看了眼：“安安，你准备伺机攻击他们吗？” 安谨正要回答，余光金光一闪，泠泠挨到他身边，也看着门边：“安安不动手是因为没有把握吗？我可以帮你！” 揽着泠泠腰的睿睿连忙说：“我也帮忙！” “我也帮忙！” 安谨扭头，就见谷谷挨着小银站着，其余人鱼也游到了身后。 安谨：“……”他哭笑不得，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想攻击他们，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安安居然和两脚兽做朋友！”泠泠惊讶。 安谨解释：“我可以和你们沟通，也能和人类，也就是你们说的两脚兽交流，只要能交流，就能做朋友。” 谷谷歪着脑袋，绿色的眼睛漂亮极了：“那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朋友看呢？” 睿睿也很好奇：“我只会一直盯着泠泠看。” 安谨反手贴了贴发烫的脸，维持着镇定的表情，转移话题：“去水中间玩吧。” 到了水中间，他问：“我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