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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这一世时卿也会因为那样的病离开自己。 他怕极了。 所以他想尽自己所能去安慰他,让他走出困境,帮他治好心里的伤。 也许这样做真的有了用处,两个多月后,时卿起夜的频率变少了,也不会再拔剑伤害自己,只说梦话和呆坐,这让江煜终于松了口气。 可他这刚一松懈便病倒了。 两个多月的浅眠,再加上高强度的政务工作,他的身体再强也吃不消。 廖云凡给他开了药,宫人们熬好药便端进来交给时卿。 江煜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嘴唇干燥起皮,脸却是红的,显然发了高烧。 时卿舀一勺汤药,吹凉,递到江煜唇边,后者张嘴喝药,表情美滋滋的。 “怎么会病倒了呢……”时卿一边喂他药,一边嘟囔,“我看你眼圈青黑,是没睡好觉吗?多长时间了?” “是没怎么睡好,因为你睡姿太差了,老挤我。”江煜呵呵笑,和他开玩笑。 “真的?”他当玩笑,时卿可真的在检讨自己,他道,“要不咱分开睡吧,你好好休息休息。” 江煜一听,急了,他抓住时卿的手,“不行!” 他冷不丁的动作吓了时卿一跳,汤药洒出几滴到被子上,时卿赶忙拿手帕去擦,回他,“不行就不行,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好了好了,先喝药,我不走,不分房睡行了吧。” “嗯,你不许走。”江煜扁着嘴,这才自己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末了也没吃那块蜜饯。 夜里江煜还是不敢睡,到了丑时,时卿醒了,这次他醒来的第一时间,把视线投向了身边的江煜,目光中露出极深的厌恶和怨恨,看的江煜心头一惊。 他下床拔剑,剑尖直指江煜脖颈,恨声道,“江煜,是我错信了你,才至将军府落得那般下场,现在我就要了你的命!” 江煜此时还烧着,手脚无力。 喉咙痒痛,他咳出几声,却伸出右手抓住了剑尖,抓着剑刃抵在了自己的胸膛前,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刺出了血。 他说,“时卿,如果杀了我真的能让你好受些,那你便动手吧,我不会反抗亦不会怨你,只等下一世我们生为两个普通人,没有仇怨,好好地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说到底,都是他欠了这个人的。 说什么这一世能抹消前世造的孽,都是不可能的。 他不愿时卿再被这些记忆所折磨,如果他的死能换的时卿的痛快和安乐,那便值了。 可他到底没有等到剑尖刺穿胸膛的那一刻,只听哐当一声,长剑落地,时卿也一并晕倒,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来。 他偏过头看江煜,神色莫名,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说,“江煜啊,我昨晚上好像做了个梦……” “是噩梦还是好梦?”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对梦境已经记不清了,只模糊知道那梦里有他也有江煜。 给他的感觉也很奇怪。 江煜闻言,叹了口气,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抚了抚时卿的脸,对他笑,“那就当是个好梦吧。” 从那晚之后,时卿再也没有起夜梦游过,也没再伤害自己,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终于完全从伤痛中脱离了出来。 至于他梦游起夜所作的一切,江煜直到这一世死去都没有告诉他。 第76章 番外之韩山上 韩山生在一个穷苦家庭,家里七个孩子,都是男孩儿,他最瘦小,自幼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便要被爹爹和众哥哥拳打脚踢,直到七岁那年被父亲销了户籍卖入将军府,成了生死掌控在主家手里的奴隶。 他还小,不太清楚镇北将军府是个什么地方,但看到那巨大豪华的府邸,眼花缭乱的门廊和走来走去忙碌不停的下人们,便知道自己大抵是来了个不得了的地方。 听人说,富家子弟脾气都不好,他们对奴隶非打即骂,失手打死的情况没有二十也有十二。 进来的jiejie进了门,被管事的领着去见韩夫人。 期间路过小花园,看到个穿着红色袄子的小孩儿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他的怀里窝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猫,见着有人经过,猫儿打了个哈欠,瞥了他一眼,一蓝一黄的鸳鸯眼好看的紧。 它有了动作,那小孩儿也睁开了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还没长开,偏圆,看起来水灵灵的。 他扒着躺椅的边儿,好奇地看着韩山一行人。 他奶声奶气地问领头的管家,“何伯,他们是什么人呀?” 管家停了步子,走向他,见着眼前的小孩儿,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可以看出他对孩子的喜欢,“回小少爷,他们是被卖进府里的奴隶,老奴这是要带他们去见见夫人。” “奴隶?”孩子葱白的手指指向韩山,“他也是吗?” “是的。” 孩子的眼睛亮了,他兴奋地问管家,“那他被卖进了府,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玩了?” “这……”这些奴隶是要由夫人安排去处,他做不了主。 “嘿,我叫韩时卿!”可小时卿哪里管得那么多,他很少在将军府里碰到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的男孩儿,他的哥哥都宠着他,jiejie作为女子还被要求学这学那,根本不能陪他一起玩,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韩山,自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