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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川最后把话发给了文件传输助手——明姀,这里也是跟那里一样的病房,不同的是,你没来过,而我也很需要有人陪我。以前你带我看过一棵树,风很大,花迷眼,你说请我吃桃。明天我想吃桃,这是我的遗憾,你食言过,虽有补偿,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吃到。 同一片星空,有的地方五光十色霓虹大厦,有的地方暗淡无光冷静肃穆。同一个夜晚,有的人安然入睡等待天亮,有的人无心睡眠辗转反侧。相同又不同,那些不同的,恰如酸甜苦辣,有多少开心的人就有多少伤心的人。那些相同的,是对话框打开又关闭,想说的到了嘴边没法说。 最后只得拥抱枕头,把它当做另外一个人,不再孤枕难眠,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譬如说一声晚安,对心中挂念的人来说,明天还有无线可能。 灯亮了 许悠然半夜突然来访,顾川一点也不意外。 他刚下飞机,身上还有深夜特有的味道,双手插袋,站在床尾看他。 办住院后,裴善买了一些水果,就搁在床头。顾川随手拿了一个,朝许悠然扔去,他接过,张嘴咬了一口。 这年头苹果卖的贵,像这种品相好还甜脆的,售价高达十块一斤。许悠然咔咔咔几口啃完一个,又拿了一根香蕉扒皮。 “没吃饭?” 顾川瞅他,然后解锁手机,点开外卖App看看还有哪些饭店在营业。 许悠然找了沙发坐,咬口香蕉,对他说:“走得急,坐的廉航,糯米饭团你爱吃?” “要喝粥吗?有24小时粥店,不喜欢还有串烧……你还是别撸串了。皮蛋瘦rou粥,一笼虾饺、鸡爪,rou沫炒酸豆角?” “再来个奶黄包。” 下完单,顾川把手机放到一边,许悠然也吃完了香蕉。去厕所洗了个手,他脱下西装外套,一个放松的姿势躺在沙发里。 他也不管自己那身考究的衬衫西裤压出多少皱褶,支起一条腿,把这里当做自家上万的真皮沙发,拨着遥控器,找一个能看的节目。 “不是,这电视只能看央视呗?怎么看一个乡土剧再看一个韩剧,电影台这是什么国产聊斋?” “医院都这样。” 顾川看电视屏幕折射的光在眼前眼花缭乱,许悠然觉得没劲,关上了。 瞬间静默了,许悠然摸出手机,点点屏幕,抬头看顾川。 “没网?” “用流量,”顾川看他又低头捣鼓手机去了,说,“吃完饭你走吧。” “没带钥匙。” 许悠然头也不抬,忙着和新认识的妹子聊天。 顾川按铃叫护士,“有陪床的,需要一床被。” “是家属吗?”护士看眼许悠然,先跟他嘱咐患者事项,“那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让患者再进食进水。” 许悠然站起来,掸了掸裤子上并没有的灰,和护士去取被了。 等他抱了被回来,外卖也到了,许悠然跨着长腿,在床头柜抻出来的桌板上喝粥吃鸡爪,吃的差不多了,问顾川有没有湿巾。顾川指指抽屉,他擦了嘴和手,然后扔到一边,收拾收拾又坐回沙发里了。 “护士说空腹要6小时以上,你吃饭没?” “下午5点多吃一口,你来之前排空了。” “那我不用半夜起来陪你上厕所了。” 顾川看出他口是心非,也没点破,“你那边处理完了?” “差不多了,过几天他们过来签合同。” 许悠然往后靠,躺倒了,又拽被盖身上。 “明早几点手术?” “9点,不过还得看医生。” 日光灯看时间久了,眼睛花。 “你害怕吗?” 顾川闭上眼。 “怕。” 第一次做手术,是人事不省,做完手术昏迷了几天才醒,那时他已经没了一条腿,从大腿根部1/3处,都是空的。 感觉只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麻药过后的疼痛,比起空荡荡的心痛,其实也分不清是人间还是地狱。 现在他有所期盼,希望能保留这条腿,如果有一天可以出现在明姀面前,起码还是站着的。 许悠然在沙发里翻了个身,面朝靠背,说话的声音便显得闷。 “明天明姀来吗?” “不知道。” “她要是不来呢?” “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许悠然不再说话,顾川也不开口了,这一晚,病房的灯一直亮着,至于睡觉的人睡着没,谁也不知道。 顾渊一大早过来,许悠然睡的被子拖拉地上一半,他皱着眉,把灯关了,顾川也是这时抬头,朦胧着眼睛,说来了? 顾渊点头,指指沙发里的许悠然。 “他怎么在这?” “半夜就来了。” 顾川闭上眼,顾渊说你再说一会,还早。 趁这功夫,顾渊去给明姀打电话了。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他还是把这个电话拨出去了。 虽然顾渊自从和顾川在xx宾馆重遇明姀,这期间有意无意的或多或少留意并透露些明姀的信息,但也没想过要真的去打扰这俩人假装维持的平和。他承认,自己有看戏的心思,可要真去告诉明姀顾川怎么怎么了,他怂了。 假如顾川不是他哥,明姀远离顾川是最好的,不过顾川是他哥,他没办法不管,这是顾川的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