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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捧着什么虚不受力的易碎物品似的,一点点力道都不敢施加,与其说牵手,更像一个屏息凝神的怯懦试探。

    ……啊,要是我真的是十五岁就好了。

    要是在那个年龄遇上了你这样的人,此刻应该已经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吧?

    而现在,胸口的确有酥酥麻麻的感觉。然而太多东西掺和在一起,太多杂质翻涌上来,对未来的担忧和自我怀疑很快就把这份触动压下去了。

    “那么,这份情书,还请你好好看看哦。”

    他这么说着抽回了手,逃跑一般急匆匆地走掉了。

    诺维雅怔怔地捏住手心里的小纸片,注视着他逐渐模糊的挺拔背影。没来由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意象。

    【棉花糖】。

    不是超市里成袋分装的工业产品,而是纯粹的白砂糖加热抽丝,轻盈不可视的线彼此环绕,终于变成甜蜜蓬松的一朵。

    很可爱吧?但是距离甫一拉近、热度有所上升,它就会不知所措地——化掉了。

    她把有点湿哒哒的小纸片打开。粉红色的,过于女性化了。上面的留言是用黑水笔写的,只有简短的两行,此刻已经有点晕开了。

    【你昨天晚上做的事,我看到了。】

    诺维雅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几乎有些难以理解这份“情书”传达的意思。稍微清醒一点后,刚刚还轻飘飘的心情被现实猛地从云端拖下,恶狠狠地浸入冰水之中。

    ——这不是狛枝写的。

    昨晚的事,有身份不明、意图不明的家伙声称看到了,并且还专门通知了自己。

    她深深呼吸,安慰自己幸好这东西被狛枝收起来了,要不然教室里的那群人估计误会更大,会以为这是目击证人什么的吧。

    心情平复以后接着往下看,对方不出所料地提出了条件。

    【今晚九点,在雕像下等我,不见不散。】

    睫毛轻轻震颤,她的胸腔里充斥着一种被人要挟的、古怪的愠怒,手心腾起蓝色的火焰,把这封信彻底烧尽了。

    第57章 如约而至

    “要去吗?”

    “当然要去, 请柬都发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诺维雅和长谷部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下意识避开了一期一振和短刀们。倒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 只是觉得他们好容易出来一趟, 要是连游览都得分心, 未免也太过辛苦了。

    辜负了短刀的期望, 不能陪他们一起,这件事情本来就让她颇为愧疚了, 实在不忍心再去提什么要求。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加上长谷部应该可以完美解决——啊,还要算上旁观全程但出工不出力的太刀老爷爷。

    “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转头看向一旁有些忧虑的付丧神。

    “事情变成这样,我也不顾及什么隐蔽性了。今天晚上不用变回本体, 就以这副样子,陪在我身边吧。”

    “一切听您的命令。不过既然您坚持不去打扰短刀们, 是否介意把三日月宗近带在身上呢?”

    “……没必要吧?”

    她和长谷部面面相觑。后者坚定的眼神说明他不仅觉得有必要,而且还很有必要!明明老爷爷除了搬着小板凳嗑瓜子看热闹就什么也不干了啊?

    明白打刀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她顺从地作出让步,把缩在刀鞘里一声不响的三日月宗近扒拉过来, 背在了身后。

    “九点吗……到时候天色早就黑透了。我们现在动身, 长谷部在四周隐蔽,注意观察。我倒要看看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根本没在怕的诺维雅昂首挺胸出了门,提前到达了对方的指定地点,然后开始漫长的等待。

    对方所谓的雕像, 是每所规模稍大的学校都具有的、仿佛象征物一样的存在。而在希望之峰学园, 一提起雕像,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指代的那栋竖立在校园一角的, 学校创始人神座出流的雕像。

    虽然因为地方偏远,没有多少学生会去刻意膜拜,时间一久未免显得有些荒凉。但是作为精神上的标杆,每个希望之峰学园的学生都知道它的存在。

    【看来对方是内部教职工或者学生的几率很大。】

    诺维雅默默在心底的小本本上记上这么一句,在青灰色雕像的基座下来回踱着步。

    这座雕像估计是刚建校就立起来了,后来校园越扩越大,雕像所处的位置也就逐渐从学校中心相对偏移到了一角。

    虽然并不是最近的装饰物,但使用质地细腻的青灰色石料雕琢而成,线条流畅,造型威严,男性平静深邃的目光直直投射向远方,在一定程度上再现了学院创始人的风姿,诠释着“艺术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这一真理。

    诺维雅早就走累了。她蹲在雕像下避风的一个角落里,用捡来的小木棍戳着地板的缝隙。

    已经快把这雕像从材质到造型再到树立意义都分析个透彻了,天色黑到她连自己手里的小木棍儿都看不清。然而举目四望,那个同意明信威胁她的家伙,却还是连影子都没有。

    时间早就过了。可放长线钓大鱼的决定是她亲自做出的,根本没有可埋怨的人。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抖抖索索地蹲在原地,用小木棍儿更加愤恨的戳着地板的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饱受摧残的木棍儿发出啪的一声,终于不堪重负地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