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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和柱子漆着朱红色,门外站着两个穿戴整齐的亲兵护卫。 想来这里虽然远离京中,但王爷到底是王爷,仍需要有人保护。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他大约四五十岁,身上穿着鸦青色的毛马甲,肩膀和脖颈处的貂毛生的油光水滑,价值不菲。 “王爷让我出来迎接两位贵客,”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进门。 “今天还要麻烦二位,实在辛苦,正厅里已备好了茶点,也收拾出了两件厢房,两位如果觉得累,可先稍微休息一下。” 见西门吹雪不打算开口说话,林暮隐只好自己和管家说明情况。 “不劳费心,我们打算见过王爷之后,先在府里熟悉一下地形。”她得体地解释道,“另外,还得麻烦您给我们一张王府的地图。” “这个自然,好说好说。”他一边点头,一边为两人引路。 从大门进去后,便是通往府内的长廊。 长廊依水而建,虽然略显窄小,但极其别致,再加上修得九曲回肠,很适合坐下观景。 长廊旁边的池塘里,游着一大群红鱼,有两个侍女模样的人在一旁喂鱼,还有几个小丫鬟拉着一个小女孩站在池边,有说有笑地赏鱼。 “王爷喜欢山水画,所以园子里也修了不少假山和池塘,”管家指了指池塘边的小女孩,“那位是王爷的小女儿,平日喜欢看鱼。” 林暮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用余光瞟了瞟西门吹雪。 男人的脸色依旧冷冷的,管家大约对他的寡言有所耳闻,所以也并未主动和西门吹雪搭话。 穿过长廊和几处亭子,就来到了王府的正厅。 正厅里生着炭火,温度格外的高。厅内站着一个男人,身长八尺,两道极黑的浓眉低低地压在眼眶上,看着叫人透不过气。 他的额头和鼻梁都相当高挺,看得出气宇轩昂。 西门吹雪和林暮隐走进了门,刚要行礼,却被王爷拦住了。 “不必,”他笑道,眼角的纹路若隐若现,“我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林暮隐这才注意到,王爷似乎格外喜爱翡翠,不但腰间系着好几块玉佩,连缎面长靴的靴口处都镶着翠玉。 王爷的视线停留在林暮隐的脸上许久,不动声色地说道:“林姑娘若是觉得累,可以先下去歇息,或者饿了,我让人把茶点搬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并未移开。 一旁的侍从有些无奈,王爷虽已有妻小,但见到美人还是这样殷勤,难道看不出人家对权贵毫无兴趣吗? 果然,林暮隐礼节性地摇了摇头,说道:“王爷不必客气,我们是来问问关于晚上的安排。” 王爷这才“咳咳”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园子比较大,角门也不少。” 他转了个身,坐在了椅子上,“我已经安排人入夜之后加紧巡逻,其他的,就交给二位了。” 许久未开口的西门吹雪,听到这话终于动了动嘴唇。 “我们会尽力。” 长久的沉默之后,林暮隐终于下决心,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她无视了王爷的目光,主动站起身和他礼貌告辞,然后和西门吹雪一起离开了正厅。 “咱们贸然告辞,我还以为王爷要发火,”林暮隐笑道,“还好他宽宏大量。” 西门吹雪显然不喜欢和达官权贵打交道,也极其不喜欢王爷盯着林暮隐的目光,从他一进王府,脸色就比平时更冷。 两人对照着地图,将王府上上下下走了个遍,也了解了府内的巡逻情况。 府内一共四个角门,入夜便会关闭,平日里有四班侍卫在王府内巡查。 而今晚,所有的侍卫将会全部聚集在角门和较低矮的墙内,王爷和妻小居住的院落,则交给西门吹雪和林暮隐负责。 冬日的夜晚来的极快,林暮隐打了个盹的功夫,天已经完全黑透。 她离开厢房,走到院落的正中央,西门吹雪正好好地坐在那里。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院内甚至不用特意点灯,就能看清楚各处昏暗的角落。 林暮隐静静地立在院子里,手心微微出汗,她从怀里抽出手绢,偷偷擦了擦手。 “别紧张,”西门吹雪没有回头看她,他坚定地说,“我不会让这次行动失败的。” 正说着,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潮湿的树木和泥土的味道。 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淡淡香气,随着这阵风流了进来。 “是迷药,”西门吹雪不动声色,“那人已经来了。” 林暮隐完全没想到凶手居然来得如此之快,她下意识地拔出剑来,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不要动,”西门吹雪压低了声音命令道,“不要惊动王爷,我去东北角门看一眼。” 林暮隐愣住,想不到他竟这样放心让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正胡思乱想着,西门吹雪却已经悄无声息地翻上了房顶,朝着东北方的院落飞去。 “希望不要出现意外。”林暮隐暗暗地想道,不知怎的,她很怕变成西门吹雪的累赘。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王府内寂静无声。 林暮隐虽是极少慌乱的性子,但现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睫毛和指尖都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