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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秦六说:属下放火时,在军营外头泼了一圈火油。 宁怀瑾: 不愧是影卫出身,放火这样的事儿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宁怀瑾只要略一想象那样的场景都觉得咂舌,军营的营帐大多都是毡布搭起来的,若烧起来,可不是一烧一片,何况外头还有一圈火油,更是见风就着,若是当时营中有人,简直是跑都不知道怎么往外跑。 而火油是从何处得来,宁怀瑾也没必要问了,左不过是冯源预备用来守城的,不知道怎么被秦六截了,反倒一把火用到了他们自己人身上。 那宁怀瑾不好说他这事儿办得如何,毕竟虽说心狠了些,但打仗本就是你死我活,这样的手段还算不得残忍:会不会累及民居? 王爷放心。秦六说:咱们的人进城后就已经先去挖好了放火渠,军营看守严密,冯源提前已经清过场了,附近并没有什么平民。 那就好。宁怀瑾松了口气。 北城的伤兵所离得不远,秦六替他指过方向,步行过去大概也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深夜,天际最后一缕月光也消失不见,秦六手里执着一根简陋的火把,只能照亮宁怀瑾周身的一小片地方。 方才在县衙内时还不觉得,一出来,宁怀瑾便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气息。 许是因为深秋夜凉的缘故,桐柏县看着死气沉沉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有些房子已经人去楼空,门窗却在巷战的厮杀间被无故波及,破了许多明显的洞。 街上有些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的碎石瓦片,满城里大概只有墙角那些不知名的野草幸免于难,依旧缠在墙砖缝隙阴影,活得很好。 血腥气和硝烟的味道弥漫在每个角落里,黑暗里时不时会响起乌鸦不详而诡异的叫声,宁怀瑾循声抬头,却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看到了一只眼神锐利的鹫。 那鹫的爪子和喙上都沾着点血迹,看起来非常新鲜,大约是刚刚饱餐过一顿。 宁怀瑾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向北城走去。 过了县城的中轴再往北走,就隐隐能听见一些人声。北城临时搭起的伤兵棚子灯火通明,位数不多的几位大夫正在伤兵堆里连轴转,忙得脚不沾地,身上的布衣都快被血打透了。 宁怀瑾没往里走给他们添乱,而是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这些人有的是看着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有的却比宁衍还大不了多少,东倒西歪地混在一起,捂着伤处低低地呻吟着。 秦六本以为宁怀瑾走这一场,或多或少是有些挣名声的意思在的,但看了半天却发现,他居然一直只站在外头看,连进去露脸的意思都没有。 在这之前,其实宁怀瑾也称得上一句娇生惯养,他们这一支虽然早已经远离嫡系,但到底担着宁的姓氏,日子过得苦不到哪里去。 所以除了每年例行的狩猎之外,宁怀瑾很少能看到这样血rou模糊的场面。 宁怀瑾只在外头站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痛了起来。 宁怀瑾站在外头的时候想了些什么,秦六不得而知他并不擅长揣摩人心,自然也猜不到宁怀瑾的心事。 但实际上,宁怀瑾心里空空一片,什么都没在想。 他短暂地陷入了一种了却一桩心事后的茫然之中,站在原地出神了一会儿。 过了不知道多久,宁怀瑾的思绪才缓慢地重新运转起来。 抱歉宁怀瑾看着不远处的伤兵所,沉默地想,这场仗宁衍是一定要赢的。 宁怀瑾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停留,而是转过身,顺着原路回去了。 去请副将过来一趟。宁怀瑾吩咐道。 秦六只当他是要听军报,没做多想,便领命去了。 等到副将跟着秦六踏入县衙大门时,却见宁怀瑾居然已经穿戴整齐,换了身新的甲,正往马背上的箭篓里放新的羽箭。 副将一愣,紧走几步,问道:王爷这是? 你来得正好。宁怀瑾说:先前本王手里留有八万兵马攻城,现在折损一万,还剩七万。你留四万下来安顿桐柏县,点三万兵马出来,本王要带走要年轻力壮些的,此去支援信阳,路上恐怕要劳累些。 拿下桐柏之后,要顺势抢着这个先机去合围信阳这事儿不稀奇,但令副将稀奇的是,宁怀瑾居然准备亲自去。 王爷刚刚攻下桐柏县,又受了伤,其实不必奔波。副将劝道:可以留在桐柏县整军。 副将自己军衔不高,没敢说自己带兵去追谢珏这样的话,只是委婉地劝道:王爷休整一夜也来得及。 宁怀瑾摇了摇头。 他将箭篓中的羽箭数量点清,又将马鞍上的皮带收紧了些。 去吩咐吧。宁怀瑾跨上马背,随手扯了一把缰绳,固执道:本王已经答应陛下了。 第121章 我去取你的生辰礼。 宁衍在睡梦中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没等来宁怀瑾前线的军报,倒是先等来了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