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然而此刻听到豆子的话,施傅兴忽然产生了危机感。 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如此,颜娘嫁给了自己,且以后只会是自己的妻,他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可是颜娘还曾去小倌馆听曲,曾夸过殷焱身材好,长相好呢! 施傅兴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他问豆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豆子指了指院门外。 施傅兴抿了抿唇,抬脚往那儿走。 见状,豆子也赶紧跟上去。 院外隐隐有谈话声传过来,依然是娇俏的嗓音,也不知道殷焱说了什么,惹得邬颜咯咯笑起来,间或有惊呼的声音,充满暧.昧。 施傅兴原本走的还很快,临到门口,却忽然放慢脚步,他皱着眉头,心中开始担心,如果真的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置? 他要将她休掉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施傅兴就忍不住心疼,不,他不会休妻,如果邬颜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就把她关起来,让她再也无法和殷焱见面! 一时间,心中充满怒气和慌乱,即便如此,施傅兴还是故意加重脚步,扬声和豆子说话:“你方才说,颜娘去哪了?” 豆子莫名其妙,他们不是正往院子外走吗,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邬jiejie和殷大哥去院子外面啦。” “嗯,知道了。” 施傅兴抿着嘴,觉得对方大概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才缓缓踏出院门。 --随即,眨了眨眼。 想象中暧昧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不远处的银杏树下,两人虽然站在一起,但中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殷焱牵着一头赤色的大马,任由邬颜伸手抚摸马儿的头。 “它看起来挺乖呀,为什么你说它很调皮?” 殷焱看着在军中霸道横行的赤兔马,在女人的抚摸下变成兔子的模样,不忍直视:“大概,和你亲近吧。” 邬颜被马舔了舔手心,痒的她咯咯笑:“哈哈哈,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它太高了,我怕是连上都上不去。” “嗯,孤骓在战.马中也属于较高的。”说到马儿,殷焱冷硬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你要学,我可以帮你找一匹温顺点的母.马。” 邬颜想了想,有殷焱这个懂马之人帮忙,自然是好的,当即点点头:“好啊,麻烦将军了。” 听到邬颜的称呼,殷焱一愣,随即笑起来,也是,以女人的聪明才智,怎么会猜不到他的身份。 更何况,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过。 “颜娘,殷兄,你们在这做什么?”从院中出来的施傅兴走过来,脸上挤出一个笑,他不能让颜娘察觉到,自己方才居然有那样的想法。 “在看马,夫君不是不喜欢骑马吗,所以没有叫你。” 邬颜头也没有回地回答,她以前没有骑过马,那日看施傅兴游.街的风光模样,突然有些想学骑马,正巧今日殷焱是骑马而来,她便提出想要看一看。 施傅兴的确不爱骑马,昨日他从马上下来的那一刻,便下定决心,此生不再碰马:“女人家学什么骑马?” 殷焱皱眉:“施兄此言差矣,我大颂也有很多巾帼英雄,她们骑马并不比男人差。” 施傅兴一噎,他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骑马很危险,担心邬颜的安危,此刻被殷焱驳斥,瞬间变成他的不是了。 果然阴险! 旁边的邬颜本来在生气,见男人吃瘪后,立刻笑起来:“对啊,夫君思想狭隘了,谁规定只能男人骑马?” 施傅兴:“不,我……” 邬颜打断他:“夫君不愿意学骑马,但是颜儿愿意尝试各种新鲜的食物,不仅学骑马,以后还要学其他的,到时候学会了,夫君可别再说女人不配骑马这种事情了。” 施傅兴:“……” 他并非这个意思。 第117章 修字 事后, 施傅兴一直觉得,自己是被殷焱给算计了。 帮忙找合适的母.马,找到之后, 肯定不能不管不顾, 因为熟悉马儿习性,便可以顺势教颜娘如何骑马,或者干脆送一头和他关系亲近的马儿, 到时候, 岂不是有借口时不时来看一下了? 越想越觉得心惊, 施傅兴暗自在心中嘀咕,以往看殷焱五大三粗,他以为莽撞人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谁想到会有如此心机! 可恨他根本不会骑马,也没有地方可以买到好马儿, 看颜娘高兴的样子,估计这次是无法阻止。 心里想着事情, 等回到院子,宁家父子带着行李前来告别时,施傅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施兄,在下要先回金城了。” 施傅兴惊讶:“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哎,京城物价高,在这儿也没有办法静心读书,不如早些回去, 还能赶上县学开课, 等三年后的春闱再来京城与你相聚。”宁邵眼眶微红,他也不想离开京城,奈何落了榜, 只能回去继续读书。 施傅兴沉默了,理智明白宁邵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没有再挽留,只道:“帮我向夫子问安。” “呵呵,夫子平日便最看中你,如今怕是得天天挂在嘴边!” 闻言,施傅兴也想起了县学里的几个夫子。 那时他每日沉浸在书本中,和同窗关系并不好,夫子却没有瞧不上他,甚至多次私下帮他解答疑惑。 想了想,施傅兴去书房,干脆把自己会试整理的笔记,以及和陆大人的书信交流打包给宁邵带回去:“好好读,有不懂的地方给我写信。” 宁邵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就说,施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即便分隔两地,也会为朋友着想! 春来离别总堪伤,送走宁家父子,施傅兴和邬颜又恢复了宅在家里的日子。 不过两人并不无聊,一个读书,一个每天尝试不同的西式糕点,忙起来后,日子过得也算飞快。 终于,几天后,施傅兴再次去皇宫觐见。 今日他和状元、榜眼将接受授官,按照往年情况,不出意料会分到翰林院。 虽然是一甲前三,但科举和做官是不同的,进入官场,一切得从头做起,心中有准备,所以当听到尖细的嗓音念道“施傅兴,官赐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三日后上任”时,施傅兴欣然跪拜。 “微臣领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了殿门,身后同样授官翰林院编修的榜眼郭齐将其叫住:“施大人留步。” 施傅兴回过头:“郭大人有事?” “呵呵,以后在一起应卯,还请多多帮持,对了,下官目前暂时住在客栈,不知施大人落脚何处?” 他隐约听说施傅兴在京城有故交,连皇帝都认识他,所以才会主动过来结交。 另外一位授官翰林院修撰的状元郎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他倒是想认识,但人家不搭理他。 “在下住在西平街。” 郭齐顿了顿,那个地方的房子可不便宜:“施大人是租的房子?” 施傅兴摇头。 郭齐顿时心里酸的淌酸水,他听说这人没有来京之前只是农家子,如今授官前便有了住处,指不定是贵人送的。 他怎么就没有这么好运呢。 这人说了半天也没有说什么事情,施傅兴有些不耐,但想着邬颜告诫他的话,勉强没有将不耐表现在脸上:“还有别的事?” 郭齐笑了笑:“不知施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同去仙鹤楼听曲。” 一听到“听曲”二字,施傅兴下意识浑身发毛。 此事若是被颜娘了解,岂不是又要闹着去小倌馆听男人唱曲?再说他对琴曲并无特别大的喜爱,便回绝道:“没有空。” 说完略一拱手,转身离开。 郭齐:“……” 没有马车,除了安儿,家中也没有其他仆人,施傅兴一路步行回西平街小院。 进门后,在正堂未看见邬颜的身影,他去了后厨,果然在那里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灶火不知点了多久,整个后厨热的像个蒸笼。 邬颜正站在烤炉前,一身水蓝色长裙将身姿勾勒有致,脸颊被闷成熟透的桃子,红润润渗着饱足的水份,只看这幅样子,施傅兴便知,从自己离开后,对方一直待在后厨。 哪怕这会儿他站到离她只有寸步的距离,邬颜也没有察觉,只满脸认真地盯着锅中的吃食。 施傅兴皱眉。 他上前拉住邬颜的手腕,轻声道:“还未做完?” 突然的动作,突然出现的人,让邬颜像受惊的兔子,吓得缩起脖子。 她这才发现男人已经回来,停下手上的动作,卷翘的睫毛上沾了细小的水珠子,随着眨眼低到脸颊上:“夫君回来了啊。” “先出去透透风。” 邬颜迟疑:“等等,只剩一点儿……”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施傅兴已经牵着她的手腕,将人带了出去。 四月末的风还是凉的,乍然吹到身上,邬颜打了个冷颤,施傅兴见状,又将人领回到正厅:“怎么忙了这么久?” 语气有些心疼。 邬颜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茶:“糕点铺子已经看好,接下来需要确定商品种类,颜儿想在两天内做完。” 单是听着,施傅兴就觉得繁忙:“何必这么累,为夫现在是翰林院编修,过几日便能应卯,月底发俸禄,到时候全部给你。” 读了六年书,如今终于可以挣钱,他希望颜娘不用向之前那般累。 邬颜知道喝着茶,诧异地抬眸看他:“全部给我?” 什么时候,施三郎有如此觉悟了? 施傅兴点头,认真道:“爹的钱便都在娘那儿。” 原来,是有人参照。 放在以前,邬颜大概会愿意替施傅兴管一管,如今就七品小官的俸禄,她实在看不进眼里,还不如自己一天拿到的提成多,便道:“夫君刚进翰林院,怕是需要应酬,俸禄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闻言,施傅兴心中顿时划过一阵暖流,颜娘还是这般善解人意:“无妨,为夫不爱去那些应酬,用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