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冢田的厉害(一)
冢田虽然只是省城日军守备司令部的一名小小宪兵队长,但他却深得司令官宫本新一的信任,几乎他所要出现的场合,都会看到这个日军大尉的身影。 按理说,查斟现场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冢田来做,但是在宫本的授意下,他带着几个军曹在现场不停地忙碌着,而贵为司令官的宫本也没有离开,一直在现场观察着,等待冢田的汇报。 “司令官阁下,今晚的庆功会要不要取消?”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尉怯生生地询问,他是宫本的秘书。 “你认为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庆功吗?小林君。”宫本的话很是平和,他算得上是日军内部比较斯文的高级军官,不像某些野战师团、野战联队的主官,脾气暴躁不说,还很骄傲自大。 “是,司令官阁下,今晚的庆功会取消。”小林秘书听出了他的不满,赶紧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恭恭敬敬的回答。 “宫本将军,这边可能还得忙活一会,要不您先到里面休息休息?”说话的是个皇协军的少将,他早就已经感觉到双脚酸疼,巴不得马上去沙发上坐着,只是顾及着宫本还在,不得己才陪在这里。 “杜司令你连这一会的时间都等不了吗?”宫本的声音依旧很轻,不过他对这个皇协军少将的态度很冷,完全不像对待小野中佐和小林少尉那般友善。看不起中国人,看不起投诚过来的皇协军军官和汉jian是许多日军高级军官一贯的作风,宫本也不例外。 只这轻轻一句话,在场的人不管是鬼子和伪军军官还是汉jian特务,没人再有不耐烦的表情举止,全都老老实实安静的等待,看着冢田在两具尸体旁边忙碌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省城再度被戒严,原本还未到的宵禁时间被提前,即使是站在俱乐部的后门,宫本新一都能够听到见随处可闻的哨子声和皇军士兵的叫唤,汽车和摩托车的轰鸣也不断地由远及近传来,又由近及远地散去。 “今晚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了。”宫本新一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今天会是个高兴的日子,这个年也会是过的很平和愉悦,但现在,就算上峰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这赤裸裸的打脸,如果不作出报复,那自己也不用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了。 “司令官阁下。” 冢田经过好一阵子的忙碌,又和几个军曹交头接耳交换了一下意见以后,才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始汇报。 “说。” 宫本新一依旧是这种非常平和的语气。 “据属下的勘察,可以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冢田的表情很是严肃,在得到宫本的示意后,他继续说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张桑是死于胡桑之手。” 他说话的同时,走到了胡汉堂的尸体旁,将他的右手手掌给翻转过来,解释道:“张桑的致命伤是头部受到重击,凶器是一个酒瓶。他头部地上的那些玻璃碎片就是很好的证明,而胡桑手掌心里有着同样的玻璃碎片,足以证明他是杀死张桑的凶手。” 冢田的分析夹带着物证,这让宫本新一很是认同和满意,他又轻声说了句:“继续讲下去。” “而胡桑是死于枪击,这也是我们所听到的那声枪响。”冢田指着胡汉堂额头上的创口说道:“这个创口是手枪近距离射击所造成的,根据创口的不规则形状和大小,属下判断打死他的枪型号是勃朗宁1910,这种枪在咱们内部使用得很少,但据我所知,胡桑自己就拥有一只这样的枪,我刚刚已经搜过他的身上,现场也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杀死胡桑的这把枪的下落。” 冢田分析的很清楚透彻,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做到如此精细,让在场的诸多日军军官大多汗颜,而伪军军官中有几个则是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因为他们都有着冢田所说的这种绰号“撸子”的手枪,若是因为这种枪把自己牵扯进这件事情,那可真是冤大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是死于内哄火并?”一个日军大佐有些不理解,他出声询问。 冢田先是朝这人鞠了一躬,然后恭敬地回答:“大佐阁下,从表面上看,他们的确像是死于火拼,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哦?” 鬼子大佐对于冢田的态度很是满意,但也继续疑问道。 “司令官阁下。”冢田起身走到了张同的尸体边,将他的身体给翻转了过来,指着腰眼上的一处伤口说道:“张桑先是被人刺伤,倒到了地上,才被胡桑用酒瓶砸死的。” 看到宫本新一皱起了眉头,他又站起身,往右侧走了两步,指着地面说道:“如果属下推断的没错,当时张桑应该是挟持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个女人。”他说话的同时,从地上捡起了一枚胸针,说道:“地上的脚印很杂乱,但是也能分辩出两个脚印,属下对比过,大部分都是张桑的脚印,另一种则是女人的高根鞋印子,而这枚胸针更好的证明了属下的推断。” 小林秘书从冢田手上接过了胸针,递到了宫本的手里。这是一枚蝴蝶图案的银质胸针,小巧玲珑做工很漂亮,即使是上面还沾着些许灰尘,但也掩饰不了它的璀璨。 这枚胸针很贵重,绝不是普通女子所能够拥有。宫本当即在心里下了结论,此时的他更是好奇,想知道冢田还能推断出其它的什么出来。 “刺张桑这一刀的是这个女子?”先前问话的日军大佐又开口了。 “不是!”冢田看向了他,这次他没有再鞠躬,但语气还是很恭敬:“大佐阁下,依属下的判断,拥有这枚胸针的女人,此时应该是被张桑挟持的,这枚胸针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张桑的动作而掉落的。” 冢田的话没有说的很露骨,但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此中老手,谁会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才会将别在胸前的胸针给弄掉。 “若真如你所说,这一刀既不是胡桑所为,也不是这个女人所为,难道说是张桑自己捅了自己一刀?”鬼子大佐对冢田的这个说法不甚满意。 “当然不是,刺张桑这一刀的另有其人,也就是说,现场除了张桑、胡桑和那个女人外,还有第四个人,而这个人才是真正刺伤张桑的凶手。” 冢田的眼神突然变的极为深遂,似乎现场的一幕幕都在他眼前滚动,似乎他自己当时就身处现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