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无妻徒刑在线阅读 - 第21章

第21章

    花豹放下手臂,手伸进口袋里,随手就甩出一堆星币,纸币纷纷扬扬砸在郁琼枝的脸上,荡悠悠地飘落在地上。

    郁琼枝愣怔地看着散落在自己脚边的大额纸币,冷淡的神色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他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胸膛随着呼吸明显地一起一伏。

    “这些够了吧?”花豹居高临下,得意扬扬地说,“多出来的就当给你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四个字被花豹狠狠咬着后槽牙说出,奚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有人在细细低声地讨论:“不会真捡吧?”“不会吧,要是我,死都不会捡。”“拿起来砸回去啊……”

    乌压压一片全是黑的眼珠白的眼白,一圈一圈的视线落在身上跟烧灼一样疼痛,郁琼枝微微弓着脊背,在众人的视线里缓缓弯下腰。

    血流进了他的手心,描出手心清晰的掌纹。

    腰弯下去大半,他才想到自己手心里黏腻的血迹,害怕自己的血会弄脏了纸币,就着这个尴尬的姿势,手心磨蹭地在衣服上蹭了两下,然后一张一张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钱。

    别说围观的人,连始作俑者花豹脸上都露出了遮不住的嫌恶。

    维持弯腰的动作久了,直起腰来一瞬间郁琼枝的眼前闪过一片花白,他站在原地缓了会,把手里的纸币一张张摊平仔细叠好了,再小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郁琼枝越过花豹,围观的人群在他走近的那一刻,自觉地散开,郁琼枝就在这个缺口里无视众人的视线走出围观圈。

    他低着头走路,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下唇的内壁被他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口腔内,他尝不出什么味道,心脏一瞬间紧又一瞬间放松,几个来回就让他冷汗簌簌地下。

    郁琼枝反应有点迟钝,以至于肩膀再次碰到人,他脑子一阵一阵发晕,动作迟缓地抬起头,晏寒声的脸映入眼帘。

    晏寒声衣着整洁,光鲜亮丽,下巴冷漠地轻轻扬起,唇线平直微微下撇,反观郁琼枝,全身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连裤脚上都沾了灰扑扑的灰尘。

    郁琼枝第一反应是把小臂往身后藏了藏,本来想沉默地从他身边走过,脚步顿了顿,还是轻声说了一声“抱歉”。

    他不知道晏寒声在这个位置站了多久,应该是被围观的人群堵住了去路,他不经意地驻足,然后看见了郁琼枝狼狈不堪的一幕。

    他冷眼相看,无动于衷地看郁琼枝的自尊在地上被他人、被自己踩了一遍又一遍。

    心在一瞬间刺痛,郁琼枝却没力气再去研究晏寒声是否满意这场闹剧,他艰难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晏寒声微微侧过身,似乎很嫌弃郁琼枝的靠近,“资助你的钱少了吗?”

    郁琼枝转过头,他连笑都不想笑,他在垃圾堆里为了一个馒头和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能跟钱过不去。

    他敷衍地摇了摇头,几秒后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也想笑话我,”郁琼枝嘴角上扬,绽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那你就笑好了。”

    第12章 医疗室

    模拟作战测试还没开始,所以星舰上的自助医疗室没有多少人,只有高大冰冷的医疗器械,显得空荡荡的。

    小臂上的液体已经干涸了,黏在皮肤上的感觉不是很好。

    郁琼枝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把自己的小臂放到流水下冲洗。

    伤口并不深,只是清水触碰到伤口依旧泛起了轻微的疼痛,这点疼痛不足以引起郁琼枝的注意,脑子依旧一卡一卡地顿顿转动,他的眼神没有聚焦到实处,失神地睁大。

    刚刚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像慢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播放,郁琼枝却没有产生多少心酸或者愤懑,心情一直诡异地平静着,像是刚刚遭遇这一切的人不是他一样。

    医疗室的大门“滴滴”两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从第一排床位开始,隔帘拉钩滑过滑轨混着布料摩擦被掀起的声音一步一步靠近。

    声音由缓到急,但也没有急到哪里去,还保留着恰当的体面,只是拉扯帘子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透着一股强压抑的暴躁。

    郁琼枝没有回头,他快速地用手互相搓了搓手臂,确定手臂上再没有那种黏腻感,才拧紧水龙头。手臂上未擦干净的水珠淅淅沥沥顺着小臂滑落,弄湿了他脚侧的地面。

    身侧的帘子被猛地拉开,对方掀开帘子的力气太大,挂钩在滑轨上发出不堪重负“嘎吱”声,好像马上就要寿终正寝,听上去很吓人。

    晏寒声还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只是墨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郁琼枝的身影,没有多少感情,微微拧起的眉让他看上去面沉似水。

    郁琼枝甩了甩手,想把手上的水甩干净,晏寒声可能是怕郁琼枝把水甩到他身上来,几不可查地调转了身子。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郁琼枝的眼睛,他下唇微微噘起,安静地没有说什么。

    郁琼枝在餐厅和晏寒声说完话,自顾自就离开了餐厅,连重新再买一份营养剂的心力都散尽了,只想快点离开那是非之地。

    他不知道晏寒声那么烦自己,每次看自己都跟看被丢在地上碍眼的垃圾一样,生怕脏到他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又为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要跟他到医疗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