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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六章】18

我敲着字的时候,她这次又丝毫不犹疑地追加道:“好好加班,别忘了吃饭。”

    看着夏雪平这寥寥几句再平凡不过的问候,我不禁会心一笑,发送了一个红心作为结语。看了一眼时间,此刻已然21:1,食堂是没有宵夜的,我只好打开手机,随便找了一个距离市局不远,又一家吉野家、一家麦当劳、一家华莱士还有一家永和家食乐,点了按照订餐软件上面的餐食,我一通乱点、点足了一百份套餐,尽管重案一组算上我总共才八十二个人,我又用之前从仲秋娅老太太给我的美金转存的银行卡支付了将近两千多的饭钱。随后我又跑到一楼的制服大队,找了个师兄帮我开车去取餐——恰恰今晚市局制服大队有十五个人执勤,而恰恰他们这几位因为到处忙活一天,晚饭也没怎么吃好。

    半个小时,餐已经送到,但沈量才、白浩远和许常诺还没回来。在这半个小时里我也没闲着,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秦耀的手机,翻看了一眼他所说的那篇曝光罗佳蔓过去的文章。实际上,这篇文章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今日头条上面的东西还能有什么营养,无非就是把罗佳蔓从出道到遇害之前的履历总结一遍,加几张之前拍摄过的全裸性感写真、以及打了马赛克之后的性爱录像截图骗骗点击率,只有最后的两段话才算点题:记者确实是之前在深扒夏雪平和“桴鼓鸣”之间恩怨的时候,碰巧J县的一家纺织厂看到了罗佳蔓以前跟另一个女员工的合照,又在当年的档案上面找到了罗佳蔓的名字,于是就把那张合照和名册都拍了下来而已。说起来,这个文章作者,其实也只是在风行工作室实习过,根本算不得一个职业狗仔。

    即便这篇文章完全无营养,但不知为何,我却冥冥之中觉得,罗佳蔓的这个过去似乎会很有用,于是我在秦耀的手机里保存了那两张名册跟合照的截图,准备通过微信把照片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这一点到秦耀的手机桌面,他的系统背景差点没把我的眼睛晃瞎:桌面上那张壁纸,是秦耀这混球光着身子,搂着同样一丝不挂的、染着黄头发的杨沅沅的照片,秦耀一手端着手机自拍,一手从杨沅沅的背后绕过去、抓着杨沅沅的屁股,杨沅沅也竟然一反常态地搂着秦耀,并且隐隐约约能从秦耀粗壮的肩膀后面看到貌似是杨沅沅在拿着一束红玫瑰,两个人还故意用rutou贴着rutou、舌尖顶着舌尖,并且,杨沅沅的rufang上在此之前已经被射满了一层乳白色,她的表情倒也真是一脸享受……确实秦耀这小子一身精壮的rou疙瘩、杨沅沅的胴体似乎还很光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觉得别扭,一秒也不想多看,我宁可多看看他锁屏保护上面的Q版樱木花道。多亏他俩此刻一个跟着白浩远去埋伏陈春,一个跟着沈量才、许常诺去围捕林梦萌,否则要是他俩现在在我面前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俩。

    也真是见了鬼,我已经连着看过重案一组两个人的艳照了,千万别再来第三个了。

    传完了照片,我便像拿着一直烫手山芋一样,放在了秦耀的办公桌上。

    然后,我又去了小C的办公室。走到鉴定课办公室的门口,我望着那个门把手很久,却迟迟有点不敢把手放上去拧动。

    “你过来是看我的?”

    “啊呀……”万万没想到小C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以至于我一下子差点没拿住属于白浩远的那张匿名信信纸。

    “哼……”

    小C看着我险些跌跤的滑稽样子,既没心疼也没被逗乐,而是轻轻斜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办公室门,对我则是一眼都没看。她似乎比以前又瘦了一些,看样子没少去健身房。但大白鹤那IT宅男懒得要死,健身房这种地方他进都不进的。

    我似乎也好久都没去健身房了,我似乎都忘了去健身房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小C抿着嘴唇,用鼻子呼出长长一股气,接着推开门自己先进了办公室,“你要是等检验报告的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过一会儿检验结果,我直接让石师兄帮忙送过去好了,反正重案二组找他做的毛发DNA检验他待会儿也得送过去;你要是来找课长的,你直接去他房间,他回去睡大头觉了。”

    “哦。那么……那个……”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不见小C,我发现我对她的感觉居然疏离得太多,以至于此刻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进行对话,“那个……丘叔……丘课长也真是放心啊,呵呵,他自己跑去睡觉,就让你一个人在办公室……”

    “怎么了?我在办公室也是刚从实验室里出来,鉴定信纸和信封上的指纹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现在让我自己一个也是可以做的;而值班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困难事情吧。你想说什么呢?”小C依旧没看着我,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何代组长果然不是来找我的对吧?那你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被夏警官知道了可不好。”

    “那我说我是来看你的呢?”我咬了咬牙,看着小C的背影说道。

    “那你也赶紧走吧!你都有夏雪平了,还上我这来干嘛?我们俩什么关系呀你来看我……快走吧!也不怕夏雪平吃醋?哼!”小C依旧满口怨气地说着。

    “我要是说,今晚我差点就没命、差点就没机会再见你了呢?”我问道,“大难不死之后,过来看你一眼还不行吗?”

    小C听罢一惊,连忙回过头看向了我——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我脖子上那条淤紫未消、仍在隐隐作痛的勒痕。

    她立刻站起身,踢翻了自己的椅子跑到了我面前,一把扑到我的胸膛上、在我的胸口猛捶了一下,然后留着眼泪摸着我的脖子:“死冤家!一个月也没说要搭理我一下!……回来之后,要么就是带着你自己的心上人跑我面前秀恩爱,要么来看我,就一开口就故意让我虐心!何秋岩,你咋这么讨厌呢你!……谁干的?

    疼不疼啊你?”

    她这么一搂抱,我心里倒赫然又觉得别扭了:“早就不疼了,就是过来看看你……那个……”说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小C的肩膀,然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C,乖啊,别在这儿这么抱着,被人看见不好……”

    小C的脸上又变得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半天才对我问了一句:“那要是这样呢?”

    “哪样?”

    “就这样。”

    说完,她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按着我的头,轻轻踮着脚冲着我的嘴巴便吸了上来——她身上苦中带甘的柠檬香熟悉又陌生,她还带着可乐焦糖味道的舌头湿滑又干涩,她贴在我身上的双乳坚实又柔软,她的这个吻,让我迷醉又惶恐不安。这个吻让我不禁回想起,在这之前的将近七八年时间里,在无数个夜晚之中,与我赤裸相拥、颠鸾倒凤、在寒夜中用身体给我温暖的就是她;这个吻让我不禁回想起,在不同的宾馆中、在那些浴室里和床上,我和她一起留下的温存——哪怕是大白鹤同在身边的时候,她入睡之前也肯会把自己的晚安之吻只留给我;这个吻让我不禁回想起,在刚进入警专的第一天,我对她是一见钟情的,那天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是胸腔里钻进去了一只兔子,如同此刻一样,我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去追求这个名叫吴小曦的女孩,让她做我的女朋友,有可能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娶她……但是现在再这样是不对的,完全不对的。

    我已经有了夏雪平,我好不容易才陪伴在身边的夏雪平,好不容易令其放下重重负担与重重心防的夏雪平。

    于是我一把推开了小C。

    “你!”小C抹了抹自己的嘴唇,皱着眉头,双眼就像钉在我的脸上一样:“何秋岩,这是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第一次这么无情把我推开!——哼,一看你就是跟我接吻的时候还在想着夏雪平……”

    最新找回“你小点声!”我不安地看了看身后的门。

    “你放心吧,我们鉴定课的办公室隔音是全楼最好的,就现在你在这cao我,外面都听不到!”小C气恼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小C,咱们俩不能这样了……”

    “那该咋样?你说!”

    “就……就做朋友吧,那种单纯的、普通的好朋友。”

    “你的意思是咱们俩之前不是好朋友?”

    “当然是好朋友!可是只是好朋友的话,咱们俩之间……哪能……”一时之间,我真有点语塞。

    “你是想说,一般的好朋友之间哪可能相互cao来cao去的是吧?”

    “唉……嗯。”小C说得过于露骨了一些,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那当时是谁说的,永远都会是我的二老公的!你自己说的话你还反悔啊你!”小C哭嚎道,“原来你对我最好了!你甚至比老白对我还好呢!何秋岩,你为啥变这么快?”

    我沉默了。我当时这么说,确实有些哄骗的成分在,但我那时候其实也没想到我会把她晾得那么彻底,我以为我可以一碗水端平,甚至是像某些网络里写的那样一夫二妻、且两种生活互不影响互不干涉。然而我又不愿意面对、不太敢于承认的是,夏雪平对我来说,确实要比小C更重要。或许我对小C偶尔会萌生出来的难以割舍,只是因为我没对她正式说些分手之类的话、没有一个向她也向自己明确我跟她之前那种床伴炮友的关系应该正式结束的仪式;可话说回来,其实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又何谈分手。童养媳也好、收养关系的兄妹转变成情侣也好,她从来都是白铁心的。

    “别闹了……”

    “我也不想闹啊!我不如人家什么都好、都杰出的夏警官……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枪法准、脑子聪明……她跟你还比我的关系天然就更亲密……我门门功课都不如她,除了也就比她年轻而已……她是女神嘛!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心里不平衡!明明你之前说你喜欢上她了,我也是很希望你们两个能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心里就是不平衡!——明明你的怀里这个地方是我先来的!”

    小C撇着嘴,对我狠狠地控诉着。

    这下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换成以前我还能抱着她一顿啃、或者直接找个没人又安全的地方扒了她的衣服直接用我的roubang安慰敲击她的心坎;我这人,似乎偏偏又不太会安慰人。

    小C见我半天无动于衷得像一块木头,索性自己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了三个来回,放缓了语气:“算了……你现在高低也是回到重案一组了,昨天你被白浩远许常诺那两个家伙挤兑、还有被省厅姓胡的那个老厌物给欺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这两天心情必然不好,我就不在这给你添堵了……”

    “我心情还行……”

    “你傻呀!何秋岩你是不是真傻呀!你就不能给个台阶,让我觉得是我在照顾你的情绪、成全你跟你夏女神的恋爱生活?你就不能让我显得自己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儿伟大吗?”

    “我……我错了……”

    “一句你错了就完了?”吴小曦看着我,抿着嘴唇、用舌头舔了一圈牙,然后说道:“你给我学个小猪叫,我就饶了你!”

    “啊?”

    “你学不学?你不学下次我逮着机会,就在夏雪平面前强吻你!”小C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眉毛一横。

    “我学、我学……”我举双手投降。

    “那你学吧!”小C双手掐着腰看着我。

    看着她这副神气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心里那股醋劲儿算是过去了,于是我突然灵机一动,也跟着说了一句:“那你学吧!”

    “干啥呀?你学!”

    “干啥呀?你学!”我忍着笑,又重复了一句。

    “不是你说的你学么……”小C一见我胡搅蛮缠般地故意学她说话,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小伎俩,但还是有些生气。

    “不是你说的你学么!”我继续重复道。

    “算了,你爱学不学!”小C恨恨地转过身,气冲冲地扶起自己的椅子。

    “哎呀,我刚才不就正学着呢么?”我直接拉住她的胳膊。

    她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咬着下嘴唇,猛地回过头,看着我的时候又气又笑,然后双手轮番地在我的胳膊和胸膛一通乱掐:“你个死秋岩!你说我是小猪是吧?

    你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小母猪么?见过么、见过么……”

    一通嬉闹之后,她从别的空位置上搬了把椅子过来:“你坐下吧。”接着从自己刚刚捧着的那份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报告:“胡敬鲂的、大狐狸局长的、沈倭瓜的,三封匿名信的指纹比照都是我做的。其实早就做好了,就故意不给你!坏蛋!——现在你看吧,不耽误你正事。”

    “嗯,还是我们的小C最好,公私分明,多明事理!”我一边夸着哄着小C,一边拿过了那份报告。不看则已,一看之后,那报告差点给我吓了一跳:信纸和信封上可以说十分干净,除了胡敬鲂的、胡敬鲂的秘书的、徐远的、保卫处刘警官的、沈量才的、还有那个疑似在跟沈量才交往的王瑜婕的指纹之外,完全没有别人的指纹,换而言之,这个匿名信制造者在拼接这些匿名信的时候,十分小心,肯定是戴了手套的;而小C查到的这些指纹,正是那些拼字上面杂志釉板纸很早以前拓下来的,三封匿名信,根据残缺的指纹点位能查到的指纹主人,一共有29个。

    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还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怎么还有张霁隆的?”

    “欸,怎么就不能有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娱乐圈里那些明星,有不少都跟张霁隆那样的人有各种关系,你霁隆哥又是个黑社会,那样的人万一有点啥把柄落在罗佳蔓那种从rou体到精神都欲求不满的女人的手里,你觉得张霁隆能放过她?”

    “这……”

    正在我开始陷入对张霁隆的怀疑的时候,小C突然对我吐了吐舌头:“略略略!你还真是不识逗!算了,不逗你了——本美女受累跟你说明一下:你的霁隆哥的指纹确实出现在了这上面,只不过这三封信里只出现了一次,而且还只在七片拼字碎片上面出现,也就是说这匿名信是他制造的几率极小。况且隆达集团那么大的帮派,在F市堪称第一,他想杀人用不着搞得这么复杂吧?这里面还有两个人,我查了一下,半年前一个、上个月一个,都去世了;所以现在真正在三封信里出现次数最多的,一共是这七个人——”

    原来在出现概率最大的七个人的名字下面,小C都用笔在右下角画了一个十分微小的对勾;再仔细一看,这全部的二十九个人里面,居然还有个熟悉的名字:温婉婷。

    “这七个人,还有这份名单上的几乎所有人,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们如果想找制造这封匿名信的制造者的话,上这个地方去找、尤其在这七个人里面找准没错!”

    “馨亭中心医院。”我叹了口气道。

    “你知道这个地方?”小C有些惊讶,随即又释然,“哦,对,我忘了。风纪处现在的处长晓妍姐的吸脂手术就是在他们分院整形部做的吧?还是你找的张霁隆?”

    “这你都知道了?”

    “嘁,女人们的八卦能力,绝对比国情部安保局的情报工作能力强!”说着,小C又嘟起了嘴,“……财务处那帮大妈们都说,你跟李晓妍你们俩睡过了?”

    “啥?呵呵,她们……唉呀,不是,她们咋知道的?”我有些哭笑不得。

    “她们……反正就指着晓妍姐走路的样子啊,她们都说,李晓妍一瘸一拐那么走路是被你忙活的。不过也可笑,你知道她们说我什么么?说我都为了你偷偷打过三次胎了,全是因为我怕老白吃醋——唉,我倒是想给你怀上一个呢……”

    我又无语又有些愠怒。李晓妍今天上午我还见到了,她昨天穿着高跟鞋回的单位,但也就穿了十分钟上下楼,之后全身的皮肤和腿部关节就有些不舒服,毕竟她身体虽然恢复一段时间但还需要适应,而且以前她体重过高,必然压得腿部关节和肌rou不健康,所以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得拄着双拐才能走路。就因为这个,就被人往床上的事情谣传,也真可谓是“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无聊透顶。

    “不聊他们。”我还是赶紧把话题拽了回来,并且用手戳了戳小C做的报告,“那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性,这个写匿名信的是个大夫?”

    “是大夫,也可能是病患。虽然我列出来的七个留下指纹最多的人里面,四个都是大夫,但整个二十九个人里面,十九个都是在医院住院的人——我按照咱们鉴定课跟全市大部分医院患者共享数据库里比对了两遍。所以这个给你们制作这个匿名信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

    “看来我估计错了……呵呵,现在有点明白啥叫预期是城门楼子,假设检验是肩膀头子,实际情况是胯骨轴子了。”我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

    “嗯?什么肩膀头子?什么都什么啊?”我所引用的陆东青的这套比喻,似乎把小C给说糊涂了。

    “啊哈,没什么……”我笑了笑。

    “哼!又是你在夏雪平那学来的什么怪知识吧?”吴小曦红着脸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光瞪着还不解气,看准了之后直接在我的大腿内侧猛掐了一下。

    “哎哎——真疼啊!你今天对我下手怎么这么狠?我这个不是跟夏雪平学的,我这是之前遇到了一个……”

    “吁吁吁!我不想听!反正肯定是发生在你跟夏雪平在一起这段时间里,不是你从她那儿学来的,就是你俩一起见过的谁……要不是我一直没办法从丘课长那请下来假,我早就买张火车票去会宁江和扶余古城那边去追上你俩了!到时候我就缠着你不放,夏雪平她说是冷血孤狼、其实她心软的咧!我就不信我当时如果追过去了,她会不带着我跟你俩到处走到处玩!”

    “嗬,你还挺有心机呢!”

    “什么心机?我现在就是个被你抛弃的小怨妇!”小C再次气鼓鼓地看着我,但随即眼睛一亮,抿着嘴巴满脸都挂着小阴谋地看着我,“死秋岩,话说,刚才我那样搂着你、跟你舌吻的时候,在你心里,有没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呀?”

    偷情么?

    可拜托了,从之前我无奈诓骗的蔡梦君、到一个月前刚被我推到睡服的夏雪平,还有昨天和今早的何美茵,再到今晚的吴小曦,怎么所有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像偷情呢?饶了我吧老天爷。

    “我……我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我哪红了我……我……我这是精神焕发!”话是这么说,我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哎呦,真嫌弃你!你们风纪处那个老丁头引用戏词都不提这个了!再说了,你精神焕发,你脸红得跟美宝莲似的?而且越说脸越红,你到底是杨子荣还是关云长啊?”说着,小C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对着我的嘴巴再一次俯冲了下来,“哼,我试试就知道了……”

    “我的姑奶奶你又干嘛!”我是真的被这些女人搞怕了。

    “你闭嘴,别说话……”

    小C果断地拽起了我的左臂,用三根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她又迅速地把耳朵贴到了我的右胸脯,接着最后一下,直接把手搭在我的双腿当间,从下面往上摸了一下我的下体,我的yinjing到似乎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我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嘻嘻……”小C故意对我满足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坐回了她的椅子上。

    “不是……”我不明就里地看着她,瞠目结舌地问道,“你这刚才……整这么一套九点十八摸的,你从我身上诊断出啥了?”

    “嘿嘿,没啥——就故意占你便宜揩油来着。”吴小曦继续得意地笑着,“你不是要跟我做正常的朋友么?行呀,那我不跟你上床,我就性sao扰你、跟你玩进挪总行吧?——哈哈,夏雪平的秘密小男友被姑奶奶我吃了豆腐,真刺激!”

    “嘿!我……”

    我突然傻了。

    明明跟她之间这一会儿也没干什么特别越轨的事情,但被她这么一说,我好像啥都做了,而且心里还似乎有点不大舒服……就像被她来了一场精神上的SM呢?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小C,再把她刚才说的这一大堆话在脑子里重新走一遍之后,她刚开始说的那几句不经意的东西,突然把我吓得透心凉:“欸,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和夏雪平去过会宁江和扶余古城的?”

    “老白给我看的啊?”

    “老白……知道?”

    “你忘了啊,他不是会追踪别人的手机么?……其实是我不放心你,我才让他帮我看一眼的。”小C有些沮丧又委屈地说道,“要不是里的太远,都跨省了,连不上信号,我都想让他打开他那个什么大千之眼看看你和夏警官你俩每天都在干嘛了……现在想想,当时要是看了,我心里……可能更难受!”

    小C在那厢吃着干醋,而我这边则心里慌乱得很。徐远把一切都安排得稳稳当当的,他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密不透风,但是首先张霁隆就知道了关于上个月整月里在Y省之外发生的一切——虽然说在我这边开了一个大窗户,但是就算是没有我的透底,张霁隆也自然把徐远这条狐狸的底牌都猜得一清二楚了;其次就是被小C和大白鹤摸到了差不多全部行踪——都知道我跟夏雪平去过会宁江边和扶余古城游玩,那么我去见侯劭彧和郭勇邦,他俩若是想知道不也轻而易举么?即便他俩不认识侯劭彧和郭勇邦是谁,但是我和夏雪平前行留下的路线却会很容易地被白铁心掌握。

    不过我转念一想,心里也踏实了下来:首先,老白是我可以一起穿一条裤子、盖一条被子、前后同入一个小C的兄弟,他应该不会再跟第四、第五个人透露我和夏雪平所经过、去过的地方,其次,他就算看到我和夏雪平去了哪,他也应该不会知道我和夏雪平走这么一趟,是为了让徐远谋划协助蓝党在Y省进行大选的计划,若是张霁隆不帮着解释徐远是通过带动Y省周围的蓝党选情而给Y省的选举进行阶层串联和舆论包围,我自己恐怕到现在也会想不明白徐远为什么要让我和夏雪平送那些鸡毛信,大白鹤这个人平时也不喜欢政治、也非心怀天下,他应该对这些东西更不感冒。

    不过再一下子想到,他或是有可能在我和夏雪平出发之前,看到我和夏雪平在她原来住的那个单间公寓里每天晚上的性生活,再一想到当初窥察孙筱怜被她的那几个流氓学生轮jian的时候时,白铁心这哥们居然二话不说,视我和小C若空气一般,当场就脱了裤子,直接对着屏幕开始手yin了起来,我心里也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没人提、自己也想不起来的话就没有什么,只要被人按下了关于这件事情的触发键,就越想越如坐针毡。

    等我静下心来,想着大白鹤的那个“大千之眼2。0”,我忍不住一拍脑门,才想到一直都忘了一件事:“C,咱家鹤呢?”

    “你问他干啥呀。”一提起大白鹤,小C的情绪明显有所下降。

    “我这上外省转一圈之后脑子都锈了,才想起来他能帮我查查我手头这个案子,”说明完毕之后,我连忙对她问道,“咋了,看你这表现,你俩吵架了?”

    小C吧嗒了两下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

    “真吵架了啊?”看来不出所料,但我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因为自从我认识小C和老白这一对儿,我就没见俩人红过脸,就算偶然有些斗嘴,听起来都跟秀恩爱似的。

    “你跟夏雪平,你们俩这一个月可算是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了,哼……我和老白这一个月,吵架的时候比在一起的时候多,在一起的时候比他在家过夜的时候多,他在家过夜的时候又比zuoai的时候多。”

    “这话怎么说的?老白这小子开始不在家过夜啦?”

    “他加班。”小C没好气地说出了三个字。

    “加班?他的工作性质,不是可以在家就上班的么,怎么还的出来加班?”

    我十分疑惑地看着小C。

    “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沈倭瓜这阵子可重用白铁心了:就你出去休假这一个月,他没事就总被沈倭瓜叫出去应酬,又是聚餐又是喝酒,见得还都是省里或者市里各个机构的IT相关部门的人,好像还有什么司法调查局的人……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懂,他也不跟我多说,也不知道怎么他一个默默无闻的电脑宅被沈倭瓜看上什么了,一下子就成了沈倭瓜的亲信似的。”

    我立刻想起昨天早上夏雪平在去情报局之前,我跟她在二三楼缓步台处听到的徐远与沈量才的对话。

    “那有什么了?这不是挺好的么?”我笑着对小C开解道,“你看看,现在我是走了狗屎运,好歹算是从风纪处戳出去自己的名声了;你呢,现在至少全市局都知道,鉴定课有个叫吴小曦的美女法医,丘课长也很信得过你;咱们这警专sao浪三人组里就剩老白自个还默默无闻,他不声不响的,你就忍心这么一直让他沉寂下去么?你应该跟着高兴才是啊!”

    “噗嗤……啥sao浪三人组你取这破名真是让人无语!”小C笑了笑,接着又脸红着气鼓鼓地、又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几次他一回家,我都闻见他身上和衣服上,都有别的女孩的香水味……你知道的,我只用运动型……”

    “求豆麻袋,小C同学:你吃老白的醋?”我连忙开玩笑式地摸了摸小C的脑门,“不烫啊?”

    “你什么意思啊,死秋岩?”

    “我没有讽刺或者挑毛病的意思啊,小C,但你跟老白一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论吃醋的话,你上我寝室住了多久,连跟咱家鹤连声招呼都不打?要是他吃你的醋,他不一定都跟我打几次架了。你怎么突然吃起他的醋了?你就因为这个跟他吵架,是吧?”

    “问题是每次他回去之后……都是他先主动跟我吵架……”小C委屈巴巴地说道。

    “他主动跟你吵?”

    “是啊!他一回家就看哪都不太对劲儿——我去闻他身上的什么女生香水、看口红印,一开始也是不经意的,而且也是开玩笑地跟他说你在外面挺受欢迎啊、又是那个小sao狐狸投怀送抱啦之类的话,哪知道他一听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满口脏话不说,还开始总说什么我不理解他、我瞧不起他……起初几次,我也是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觉得他是喝多了才撒酒疯,我也就没多想;可后来有几次他根本没喝酒也这样……所以我也忍不住就跟他吵了起来,什么难听话也都说了,每次到最后,不是他摔门出去就是我摔门出去……”小C说着,又有点要哭的意思。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故意跟小C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人找茬,照以前的大白鹤可不是这个性格的。

    “那你不在家住的话,你有地方去么?”

    “有啊,”小C眼睛又稍稍发亮了些许,“这间办公室算是一个地方,但大部分时间……我都睡你房间。”

    “我房间?”我惊讶地看着她。

    小C又破涕为笑起来:“嘻嘻,跟你承认个事情——你meimei被苏媚珍抓走、解救出来之后,有一天我趁着你去警务医院,我偷偷拿走了你的寝室钥匙——你都没发现吧?然后我就去配了一把。本来之前是想跟你玩情趣、故意潜进你房间然后给你惊喜的……唉,谁知道在上个月居然就成了我偶尔的栖身之地了。”

    听了小C关于她这段日子的讲述,我不免长吁短叹,思量片刻后,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啦,我估计老白就是一直以来压力太大了。他本身身体就不好、不经折腾,你是知道的;尔后他又长期面对着一个屏幕、一堆代码,比咱们的工作看着轻松,其实枯燥多了,虽然那是他的爱好,但是谁都会对自己爱好有腻口的时候。你应该尽量多理解理解他……至于寝室的话,我暂时回家去跟夏雪平一起住,我那个房间就空出来了,我还没跟后勤处宿管科那边打招呼把房间收回去,你要是有需要的话,你就过去睡也没问题的。”说着,我一边拿起了小C做的那份报告,一边拉起了她满是汗潮的小手,“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老白,我估计他应该在……”

    还没等我说完话,小C便直接把我的胳膊一甩:“不去!”

    “……这是干嘛呢?咱们美女法医吴小曦最明事理了,去看看咱们辛勤工作的老白同学呗?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跟他吵架啊?”

    “你要是有事情需要找他,你就自己找呗,干嘛非得拉上我?”小C说着,直接站起身跑到办公室的墙角处原地坐下,把自己的双腿蜷了起来用双臂抱着,然后把脸也一埋,活像一只炸了毛被惹恼的刺猬,愤怒地对我说道,“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这样凶我,还连着见天地跟我凶!凭什么我要去先找他去?凭什么就得我明事理呢?他要是想赔礼道歉,就让他先来找我!”

    我一看小C这样子确实是生气了,而且我也有点胆寒心颤,万一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个别人,看见我和她这副场面,非得寻思是我如何变态地欺负了小C,我只得赶紧跟她道了别:“好好好!你在这等等吧,我肯定能把他给你劝得服服帖帖的,让他主动过来跟你道歉的!请好吧您嘞!”

    出门左转,我又直奔网监处。看着这扇办公室门以及门框上面挂着的铭牌,想起自己之前被陈美瑭一棍子打晕之后被苏媚珍绑在长桌上蒙着眼睛、然后一通蹂躏,瞬间我觉得自己的两颗肾稍稍有点作痛。

    “——失礼了,重案一组何秋岩参上!”在敲了三下门之后,我便直接拧动了办公室门。

    网监处办公室里的灯是关着的,所以一开门,我差点以为网监处办公室今晚没人值班,直到从走廊里照进去的光与电脑屏幕上显映出来的亮,打在我所直面的大白鹤的脸上。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

    而正坐在电脑桌前的他,也的确把我吓了一跳。

    他彻底摘掉了眼镜,应该是配了隐形,否则以他将近八百度的近视加上一百度的散光,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东西;而且他还染头发了,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深咖啡色。也多亏杨沅沅不认识大白鹤,否则昨天我逼着她把头发染回黑色的时候,她可有说辞来怼我了;同时这哥们还蓄起了胡子,就是周杰伦和廖凡一度留过的那种方块山羊胡,从上唇人中往两边浅浅一条,两头朝下,下面从下巴向上,看起来确实比以前更加具有男人气息,不过在这样的光线里,现在的白铁心跟以前那个看起来有些秀气又孱弱的大白鹤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在这一刻,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姑娘,那个姑娘的年纪看起来比小C要小一些,个头倒是差不多,但是身材要苗条许多,皮肤也更白,就像是刚刚炼化出炉的奶酥,白里透红,两片双唇就像是上一秒凿开冰面捕捞到的三文鱼、开鱼肚一口片下的薄薄rou脍一样鲜嫩,一双包裹在黑色羊绒裤袜里大长腿仿佛柳枝一般引人注目。

    但她不仅仅是被大白鹤一手搂着腰,而且她本人也把双腿跨在了大白鹤的腿上骑着,躺着弯卷的长发搭到了大白鹤的鼻翼下面,自己的细嫩双臂、柔软素手则放在大白鹤面前的键盘上敲击着。

    这场面,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脸红耳热;好在这女孩身上穿着一件长款“加拿大鹅”牌的羽绒大衣,那大衣的厚度至少能把她和白铁心的身躯隔出半掌。白铁心的身上,也披着一件红色长羽绒服,他一转身,我却见到在他那件羽绒服的左臂上,也有个蓝底白花的印着枫叶国地图的logo——其实老白这个人挺抠门的,以前冬天的时候他都习惯买一件几百块钱都不到的旧款墨绿军大衣凑合着过冬,几千块钱一件的加拿大鹅,他是怎么豁的出去买的?不过现在一看他穿着时装冬衣,倒是让这个身材单薄瘦弱的小伙,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同时,我在这间办公室里,嗅到了一股极其魅惑的、透着水蜜桃味道的香水芬芳。

    “这……还没见过吧……”大白鹤紧张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左手抓紧了那女孩的腰部,右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往上一抓,然后一下子托到了女孩的屁股上,“这是我哥们,何秋岩,之前是风纪处的处长,现在是重案一组的代理组长。”

    “那……哦……那我还是……回到我自己位置上吧。”

    女孩紧张地挪动身体,眼神瞬间迷离了片刻、眉毛也忍不住皱了皱,却三下五除二迅速把左脚在地上一踮、然后从跨过大白鹤的双腿离开了他身上;于是大白鹤趁我没注意,直接把大衣衣角盖在自己腹部一下,笑着对我打着招呼:“你咋过来看我来了?”

    “何处长……何组长好!”女孩也尴尬地冲我笑了笑,拽着自己的大衣拉链走到了大老远一个座位上。趁着我没注意,背对着我,打开双腿,弯着腰低着头把手往自己双腿间一探,一声清晰的塑料拉划声响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种裤子,大部分为女式,夏装热裤、冬装棉裤运动裤还有这种保暖裤袜都有,看起来跟普通的女士裤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女孩从小便处到肛门的位置上,会有一条长长的拉链,完全是为了男女野战、电影院和其他公众场合露出、以及在办公室进行隐蔽性交设计的。要知道这种东西,当初还是我先在淘宝上发现,然后拿给白铁心看的。

    我再朝着大白鹤看去,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丝惊恐,让我发现他变了。

    若是以前,他对哪个女孩有意思,肯定会告诉小C,小C甚至开明到会帮着大白鹤去泡那个妹子;如果实在钟意到不好意思跟小C说,也会完全没有避讳地告诉我,当然事后小C也肯定会知道;而今天这次,他在被我撞见了之后,居然露出了如此高防备性的眼神,而对于这个女孩,小C应该也是不大清楚的。

    ——他似乎对小C好像腻了。

    但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决定选择装傻。大白鹤跟小C前前后后吵了将近一个月,我很清楚如果现在我把这个女孩的故事,作为第三方点破的话,他俩之间会发生什么;我也深知,我现在作为一个拥有了夏雪平的人,在他俩之间进行这种事情的干涉意味着什么。

    “咋的,我就不行忙里偷闲看看我兄弟来啊?小样儿,看着比一个月一千帅多了,这家伙把自己捯饬的,小田切让和竹野内丰也没你帅啊!”

    “哈哈哈,再帅能有你何大警官帅?”白铁心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个女孩那边看了一眼。

    说了句热乎的客套话之后,我又连忙正经起来——也不知道此刻我跟着心虚个什么劲,“其实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要紧事找你帮忙。”

    “哦……呵呵。”大白鹤故意傻笑着,接着当我坐到他面前的时候,在他的桌子下面,我又听到了一阵拉拉链的声音,大白鹤随即掩饰地清咳了两下,然后又扬了扬下巴,对我介绍道:“那个谁,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网监处新来的实习学警,林霜晗。”

    “哦,对了,我才想起来——我刚上警院的时候就听说了,说你们警专直升的当年有个叫何秋岩的学长很有名的,就是何组长您吧?我叫林霜晗,秋霜的霜,晨曦晗光的晗。”等白铁心说完,林霜晗也貌似很知趣地,用着她那甜到能把人送进糖尿病专科急救病房的声音对我说道。

    “嗯,幸会了。”打了声招呼之后,我又马上转过头,对白铁心继续正色道,“——说正事,我家别墅的具体地址、徐局长家和沈副局长的住址,还有胡副厅长宅邸的位置,你应该都知道吧?”

    “嗯,知道啊,怎么啦?”白铁心嘴巴微张着,抬着眉毛绷着脸大睁着眼睛,脸上挂着僵笑看着我。

    “我、徐局、沈副局,还有胡副厅长,以及我们一组的白浩远、许常诺——哦对,还有他俩的住址,你应该也都能查到——咱们几个,都被人送了一封匿名信。我想让你帮我查查。”

    “查什么?”

    “当然是查查咱们这几个人的住处周围的监控录像的了,我有点想知道这个匿名信是谁写的。”

    “这我怎么帮你查啊?”看大白鹤的表情,我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跟我装傻。

    “当然是用你的那个神通广大的大千之眼了,宝贝。你用你的那个大千之眼定位一下我说的这些地址周围的监控,查一下送信时候的监控录像,再比照一下看看给各方送信的人是不是一个人,用你的这个眼办这个事情,应该不难吧?然后再用咱们网监处自己的系统,通过数据扫描比对,查一下这个人是谁,这对你大白鹤同学来说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

    “这个嘛,秋岩……咳咳,现在……”白铁心清咳了两声,对我说道,“现在这件事有点不那么易如反掌了,我现在在这用不了我那东西。”

    “用不了?怎么了?”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我还以为他所设计的“大千之眼2。0”遇到了什么技术性问题了呢。

    却见他继续清咳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低下头,又皱起抬头纹睁大了眼睛对我说道,“我现在在局里就是没法用,你明白吧,主要是现在在局里呢……”

    “不是,为什么在局里就没法用了呢?”我不解道,“你看啊,之前解救夏雪平、当场枪毙段亦澄那次,你不是就在局里用了一次、帮我锁定段亦澄和夏雪平当时的位置了么?后来围捕艾立威那次,我不是也用我手机端的软件给你发的跟踪信号,然后全局才能在兰山文化会所找到艾立威的么?怎么今天在局里就不能用了呢?”

    “你还好意思问呢,兄弟?”大白鹤看着我,故意苦笑道,“就给你用的这两次,我这个大千之眼2。0就被徐局长和沈副局长同时给瞄上啦!尤其沈副局长,他可是真上心哦,还一度说要让全局帮我一起开发再测试校验、然后修复这个软件系统……那家伙,闹得全局一下子都知道我这玩意的存在了,你知道的,我本来搞出来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想大张旗鼓的;然后……”说着说着,白铁心突然讪笑了起来,“欸,话说你小子也真是艳福不浅哈?之前喝醉了跟夏雪平一次,还有再往前你喝多了以后跟陈月芳还有那个叶莹也有一次,我这后来发现你们家美茵在你寝室里居然还有一次啊!嘿嘿,外加你跟那位孙筱怜老师在商场洗手间里也干过一回,也忒大胆了吧!秋岩,你这后宫开得,里面女人的类型还挺全面!”

    “嘻嘻……”而坐在我身后,离了几张桌子远的林霜晗也跟着笑了两声。

    我心里顿时冒出了邪火来,拍了下桌子对着白铁心怒道:“我说大白鹤,你还是不是人?我当你是兄弟,我信得过你,你就未经过我同意把我手机里的东西都扫了一遍?你这是要干嘛!”

    他看我跟夏雪平双双被人下药之后、在夏雪平原来的单间公寓第一次zuoai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而且实际上说实话我还挺感谢他告诉我,其实当时只有我跟夏雪平发生了rou体关系、而艾立威对于女性yindao部位居然会有那么强烈的变态阴影;他看得到,我因为受了夏雪平跟艾立威的刺激,把自己喝得分不清南北的那晚上,和陈美瑭与刘虹莺在个小旅馆里稀里糊涂地来了次双飞的偷拍视频,我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当时我是想让他帮我查查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美茵的破处、还有我本意是用来以rou体勒索孙筱怜的视频,其实从头到尾压根儿跟他那个“大千之眼2。0”的云端存储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两个视频要是他不提,我自己都快忘干净了,这俩视频几乎是在我手机里快要存到长毛腐烂,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他发现了!他居然能看得到,那他是不是也想之前帮着我监听段亦澄和夏雪平的通话时、直接把夏雪平手机上所有资料都复制到我的iPad上面那样,黑了我的手机?那么看来,现在我随身的所有电子设备和夏雪平的手机,对于这家伙来说完全就是不设防的是么?

    尤其是他一提起孙筱怜的事情,我便立刻联想到之前他帮着我黑进孙筱怜家里的WiFi时,当他看到孙筱怜在自家床上被那四个流氓学生群jian的场景之后,简直把就坐在一旁的我和小C视作空气、当场就脱了裤子对着屏幕开始手yin,我立刻就对他和我那些视频、以及上个月起初那些日子里我和夏雪平在单间公寓里每天的性生活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再想想刚刚小C还告诉我,我跟夏雪平旅行的每一处足迹都能被这混球给追踪到……在这一瞬间,我真有种锤爆这家伙脑袋的冲动。妈的,也真多亏夏雪平的单身公寓被那个来偷SIM卡的家伙给一手雷炸掉了,要不然,我这每天晚上不还是在跟夏雪平给这家伙白白做成人直播么?

    “哎呀,你别生气!消消气,我话还没说完呢!”白铁心对我摆了摆手劝道。

    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林霜晗,却见她耳朵里正塞着一对儿耳机,脑袋和双肩正跟随着手机里的音乐摇摆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我和白铁心的对话。

    只见白铁心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我这软件自从被沈副局长给看上之后,沈副局除了要帮着我完善这个软件,他还想让我教他怎么cao作——你别说,沈副局对于计算机编程这方面还是有点基础的。你想想看,之前就我给你一个人的手机和iPad安装过大千之眼的客户端,沈副局长这个人,眼睛里不揉沙子、死古板,又跟你们家夏警官是个极其不对付的人,你的那些桃红花黄的东西,要是被沈副局长发现了,再拿出来专门攻击你们家夏警官,试问你们家夏警官能受得了么?试问你何秋岩能受得了么?你的这四个视频,是就我一个人看过更让你糟心,还是让局里大部分人、包括沈副局长看了更糟心?所以啊,我已经把云端里关于你和夏警官的所有东西都删干净了,你给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我也没有备份啊,现在已经存到你的iPad里了,从今天起你自己可看好喽;而且你的手机和iPad的端口我已经断开了,以后用的话,你还是能即是使用的,但是监控储存取决于你手机剩余内存,反正当成一个追捕用的导航还是不错的。”

    “照你这么一说,你还是为了我着想?”我半愤怒地说道。

    “别客气,应该的,都是兄弟。”

    我盯着大白鹤那张脸端详了半天,仔细想想,他要是真的对我有坏心眼的话,估计等不到今天,在我和夏雪平不在F市的这一个月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而且他也用不着告诉我这些事情。从警专到一直现在,风风雨雨的,我还是对他有一定的信任基础的,并且之前在警校的时候,他也开过几个类似于这样事情的笑话,虽然确实让我心里挺不舒服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这只不过是他跟我开的另一个恶趣味的玩笑。

    然而,即便我这样跟自己说服自己,我心里仍然觉得别扭,反正我已经决定专心致志地对夏雪平,而必须辜负小C,那看来从今以后我对于我跟夏雪平之间的事情也该对他和小C进行很大程度上的保密了。我知道这或许是我和他俩这一对儿距离拉远的开始,但为了夏雪平我必须如此。

    “我说白铁心,我才反应过来:你真打了一手好镲啊!——你跟我说了这么一大堆,跟你今天在局里没办法帮我追查这个投送匿名信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赫然缓过神来,我突然发现大白鹤似乎是在用我那四个视频跟我逃避问题。

    “啧,看来你还没明白过来、嗅到气味呢!”大白鹤又捏了下自己的鼻子,跟我苦口婆心地说着,“我这个软件既然被沈副局长和徐局长都看上了,你猜他俩能不跟上头知会一下的么?本来我曾经一度以为,我可以靠着这个软件、我从外面和警校学的那些计算机小伎俩发达呢,结果人家上头可说了,这个东西不能轻易用,非到万不得已或者危急时刻,否则用了就是严重违纪!具体是因为……哎呀,具体因为哪条规则哪个条例我也忘了,我也记不清,反正就是说我这东西可能会损害民众个人的隐私权——都是政治说辞,我对那些个玩意也不感兴趣。

    欸,你知道在两党和解之前,红党新政府曾经搞过一个天网系统工程吧?跟我这个大千之眼的功能差不多,涵盖面广泛但是系统计算速度没我这个好,不过后来呢?两党一和解,签了一系列的各种公约、修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律什么条例的,结果这个天网整个项目都停了。秋岩,什么政治、什么隐私权,这玩意可是红线!咱们只是当警察的,可不敢再往警察职责范围以外去折腾啊!”

    闭上眼睛心平气和地想想,大白鹤确实有他自己的道理和谨慎,但要是没有他拿着这个“大千之眼”来帮我,我心头总对这个匿名信有个心结。我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对大白鹤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老白。你刚才说,上头不让你再用这个大千之眼,具体是谁说的?徐远还是沈量才?”

    “都不是,是胡副厅长说的。”

    “那你刚才又说,胡副厅长告诉你,非到万不得已或危急时刻才能使用这个软件,那假设说啊,咱们局里有一个需要尽快侦破的案子、用来帮着咱们市局和省厅平息老百姓施加的舆论压力,这个算不算万不得已?”

    “这个嘛……咳咳……”白铁心又清咳了两下,而且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鼻翼,“这个的话……秋岩,这得分具体情况。”

    “那我再问你啊,如果有人直接给胡副厅长送了一封,具有威胁勒索、甚至有点恐吓意味的匿名信,你说这算不算危急时刻?”我又问道。

    “啊?有这事?”

    “你自己看吧——那封给胡敬鲂的匿名信原件就在我手上,你自己读一读,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说着,我直接把那封匿名信递给了白铁心。

    白铁心皱着眉头,郑重地接过了那封信,仔细地这上面的字:“……杀害罗佳蔓真凶共五人……此五人漏一不可。若贵警局有所遗漏……望您自行承担。”

    看着白铁心紧张的样子,我继续说道:“好一个自行承担,这个人他说他只是会去把杀了罗佳蔓的真凶曝光在媒体上,但是你想想,古往今来寄匿名信的人,若是不达到自己目的,有几个会不做极端行为的?这个寄信人可不简单啊,老白,省厅厅长和副厅长官邸的保卫,应该至少比咱们市局保卫处更森严了吧?这个人的匿名信,愣是在那些保卫的眼皮子底下绕了过去,直接送到了胡敬鲂的宅邸门口——你说这次送的是匿名信,下一次他会送个啥呢?万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