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间楚灿已经闭关大半年了。 这日,楚灿从深度修炼中醒来,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的变化,微微一笑,她已经把血魔功的根基重铸了,原本用药物强行提升而导致虚浮的境界也被她压实到了天人初期,然后不断的梳理着真气,直到再无一丝杂质后才开始吸收寒冰种内精纯雄浑的能量,经过半年的努力,现在她达到了天人中期和巅峰间的瓶颈处再无法前进了,楚灿遗憾的停下,想要晋阶不是单纯的有能量支援就可以的,她还需要相应的心境才能突破。 放手让寒冰种自发的吸收雪山的能量恢复己身,楚灿取出几本秘籍开始修习。 这是花尊者留给她的储物法器中的东西,被她当做修炼空档换脑子的东西,除了有关神识的高等法门外,还有一些很实用的辅助秘术,这些秘术对楚灿来说真如雪中送炭,让她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实力,她也因此对花尊者很有好感,想着下次再见面就拜师好了,这个人情她是一定会还的。 数月后,将这些秘术法门完全掌握后,楚灿抬手幻化出一面冰镜,见自己比以前清瘦了些,眉宇间的淡泊代替了原本的凌厉,竟然有了脱离红尘的气韵,楚灿放下手里的干粮,决定出关,她不能沉迷在这里而放弃外界的生活,那里有她不能逃避的重担和责任。 闭关一年了吧,也不知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姑姑怕是要恼死她了,楚灿勾唇一笑,招手将已经恢复能量的冰种收回体内,一步迈出了山腹,贪恋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仰面接受久违的阳光洗礼。 一低头,楚灿惊奇的发现自己与冰种完全融合后,她的肌肤在阳光下反射出如钻石般的光芒,甚至还带着折射,就像是会走动的冰雕一样,这也太高调了,楚灿苦笑,运功将冰种的力量收回心脉处,皮肤上的光芒才缓缓消失。 “小姐,小姐。” 楚灿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轻烟轻熠提着一个篮子正在半山腰,她们每隔几日便会送吃食来她闭关的山腹外,虽然不是每次楚灿都会取用,起码醒来随时都有新鲜的吃喝。 “小姐,您终于出关了。”轻烟的轻功最好,首先上来了,眼圈一红跪下开始哭泣。 轻熠提着篮子紧随其后,跪在轻烟身旁,哽咽道:“小姐,您快去东方城大营吧。” 楚灿闻言心中一沉,强笑了下,问道:“出什么事了?东方城怎么了?”不可能,不会的,她已经有了保护家人的实力,他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两个丫头失声痛哭起来,楚灿脑中轰鸣,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颤声道:“是……谁?” “是大将军,已经有半个月了。”轻烟抬头看向楚灿,见她神情恍惚,身躯摇摇欲坠,刚想上前搀扶住小姐细说,眼一花,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东方城失去了原本的繁华与喧闹,全城百姓包括城外大营中的十五万楚家军都笼罩在一片浓重的哀伤之中,入目所及一片缟素,不仅是全军戴孝,连城里的百姓也自发的穿着孝衣,为楚家又一位逝去的英魂送行。 这半月来,楚家军悲愤难抑,几次强攻焚国的城池,战况激烈,双方均死伤惨重,这场大战到现在为止已经失去了节制,变成纯粹的泄愤报复。 今日,在神殿的调解干预下,两军统帅坐在阵前谈判,双方身后是黑压压的充满肃杀气息的大军,大有一言不合继续开战的架势。 “这是打仗,哪有手下留情的道理,被射杀是你们技不如人,想要我们焚国交人,不可能。”一位络腮胡一脸凶气的大将坐在焚国那边拍着桌子嚣张的道,他叫何雄,是焚帝的心腹,因为去年与夏国那场战事打的不疼不痒丢了焚国的面子,所以这次焚帝特意将简亲王支走,派了他来督战,果然立了大功,竟然能除掉楚家的大将军,回京后封侯拜爵光耀门楣啊。 “那就不用谈了,继续战吧。”楚轩英俊冷酷的脸上带着嗜血的杀意,微眯的眼眸中闪烁着暴戾的暗芒,父亲的死对他是致命的打击,虽然从小就知道他们楚家男人的归宿都在战场上,可当父亲的血洒在他身上时,当父亲在他怀里永远的闭上眼睛时,他崩溃了,他想将焚国边城夷为平地,他想杀光所有沾着父亲鲜血的刽子手。 楚轩明白此时的自己是不适合做统帅的,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冷静和理智,所以姑姑派了百里世来协助他时,他并没有拒绝。 “既然是谈判,那就得要谈出点结果,继续打下去生灵涂炭,我神殿岂能坐视?”一脸道貌岸然的神殿三长老捋着胡须,公正无私的继续道:“这样吧,焚国赔偿夏国白银五千万两,这件事便算了了。” 楚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一字一句的道:“我杀了你爹,给你一亿两白银,行不行?” “你……”三长老气的胡子一跳,刚想发怒,见旁边坐着的十二煞一员给他使眼色,只好忍住火气,态度强硬的道:“这是打仗,死伤在所难免,难道你楚家仗着与神殿有姻亲就得理不饶人了吗?”别以为你meimei就能顺利嫁给少主,将来的事还很难说。 “姻亲?得理不饶人?”楚轩剑眉斜挑,鄙夷的道:“别人稀罕你神殿,我楚家不稀罕,今日如果小妹在这里,她就该立即和神殿一刀两断,不然就不是我楚家人。” “一刀两断,你什么意思?”本来是想把这事和解了的颜灼天怒了,楚灿已经躲了他一年多了,连婚期过了都没有出现,他原本还以为楚灿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差点精神崩溃随着她一起走,还是父亲一再保证楚灿没事,要不然她的亲人怎么会如此沉得住气,他也想明白了,楚灿在躲他,这个认识让他五内俱焚,怒火冲天,现在她的哥哥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干脆将他们都杀了,看楚灿还能不能藏着不出来。 “就是你认为的那个意思。”楚轩毫不相让,斩钉截铁的道:“退婚!” 颜灼天怒不可遏,扬手就向楚轩的胸口抓去,一旁的百里世见状立时将其护在身后。 “噗……”百里世吐了口血,幸好颜灼天只是想给楚轩个教训,要不然这下他就是重伤了。 “走,回去。”百里世怕楚轩吃亏,拉着他向着己方的大军走去。 正在这时,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一股黑色的旋风,飘忽不定,本来还远在天边,几个呼吸间便出现在两军上空,黑雾散去,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显出轮廓,正是一天一夜便赶来的楚灿。 “楚灿,”颜灼天大喜,终于见到她了,刚才的愤怒焦虑消失不见了,只想将她拥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楚灿木然的看了眼冲她扑来的颜灼天,扬手就是一掌挥出,颜灼天一愣,仓促间匆忙的起手招架,虽然勉强接下了,却也从空中落下地,踉跄了几步,咽下口中的腥甜,愕然的看着她。 楚灿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她为什么要冲自己出手?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想到楚灿会把她父亲的死算在自己头上,颜灼天一阵心惊rou跳。 “少主,少主您没事吧?”十二煞中的六个一直跟在颜灼天身边,刚才救援不及,也因为他们俩打惯了的,且少主今非昔比,功法大成,已经达到天人初期,怎么还会受伤? 楚灿没有看他们,慢慢从空中落下,径直走向楚轩。 啪,楚轩的手掌就像慢镜头一样的落在自己脸上,楚灿没有动,生生的挨了大哥这一耳光。 颜灼天见状差点跳起来,被三长老及十二煞拉住了,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才不甘心的作罢。 百里世心疼的看着楚灿脸颊上的手指印,一年多了,她终于回来了,压下早已泛滥的思念之情,从侍卫手里接过一套孝服递给楚灿,低声道:“先去看看伯父吧。” 楚灿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那刺目的白色孝衣,没有接过,抬脚跟着一言不发的楚轩向着大营走去,士兵们自发的让开一条道路,让这兄妹俩通行。 颜灼天也想跟过去,被三长老拉住,道:“少主,您去不合适,到时是该跪还是不跪啊?还是在这里等会吧。” “大不了跪一下就是了。”颜灼天到没有太纠结,毕竟是楚灿的亲爹,这事又与自己有点关系,跪一下也没什么。 “那怎么行,这天下当的起您跪的除了圣主再无旁人了。”三长老皱眉,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庄严肃穆的灵堂内,一具黑色的棺椁正中摆放,楚灿顿了一下,疾步走过去,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棺木中的父亲,一身将军战甲,面色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父亲?我是灿儿。”楚灿拉住他冰凉的手,神情恍惚的笑了一下,喃喃道:“您睁开眼看看我,我回来了,父亲。” “父亲,您答应了带我去看祖父辉煌一战的白岩岭的,答应了带我去狩猎,教我怎么烤rou的,答应了我……”楚灿喋喋不休的絮叨着,拒绝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您答应我有朝一日会一家团圆的,您不能死,不能死……”楚灿茫然的摇头,她来晚了,她为什么要来的这样晚,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原以为她与家人还有着漫长的岁月可以相守,而今竟然就这样天人永隔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自己空负绝世武功,红尘雄兵,旷世火药,却连家人都没有守护住,她好恨啊…… 将父亲冰凉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楚灿眷恋的蹭了蹭,轻轻合上眼帘,唇角浮现一朵凄美苍凉的笑容。 “都怪你,要不是你想要谋取这个国家,楚家军怎么会和焚国开战?爹怎么会死?都是你的错。”同样不能接受现实的楚轩大声咆哮着,将失去父亲的愤怒转嫁在楚灿身上,好似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楚轩,你冷静点。”百里世上前拉住情绪失控的楚轩,沉声道:“伯父去世,这世上最伤心的就是你们兄妹了,何苦还要彼此折磨。” “百里世,这是怎么回事?”楚灿没有辩解,睁开眼睛,缓缓压下心中的悲痛,冷静的问道,她要知道是谁干的,她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三月前焚国突然不宣而战,这次领军的是焚国军中老牌世家何家的何雄,官拜左将军。”百里世详细的说着,这次的战事不是他们设计的,是焚国单方面开战的,“半月前,伯父在中军指挥战事,被焚国城墙里射出的箭羽……”百里世停顿了下,继续道:“何雄手下并无如此身手的弓箭手,据咱们的探子回报,那几日阮家的一位姑爷正好在边城游玩,是有名的神箭手,此人是神殿中人...” 楚灿听完飘忽的笑了笑,回头看向楚轩,认真的道:“大哥,的确是我害死了父亲,都是我的错。”说完转向父亲,手中暗劲一吐,棺木化为齑粉,立时一副水蓝色的冰棺出现,将楚瑾瑜的身体盛放,幽幽蓝光中带着丝缕寒气,“父亲,您且慢走,看女儿为您报仇。”在冰棺前正式的跪拜上香后,楚灿毅然转身走出灵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