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宿敌写了封情书后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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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峭默默点头。 张宿注意到她的动作,一脸无语:“你点什么头?” “我觉得陛下说得很对不行吗?”唐峭白了他一眼,“不像你,就会在这儿指手画脚……” “你说我指手画脚?”张宿的火气立马上来了,“好,我和陛下一起去!” 我巴不得你和他一起去呢。 唐峭在心里暗喜,脸上仍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那就一起去吧。”姬苍笑了笑,侧眸对扶稷道,“你和唐峭留在这里,有需要的话,我会让张宿回来接你们。” 扶稷垂首:“……是,陛下。” 他头垂得很低,看不见神情,语调压得也很低,隐约透出不甘。 姬苍眼中闪过了然,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脚步沉稳,阴影落下,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随着他的步伐层层递增。 这是只属于人皇的强大威压,巍巍如山,亘古不灭。 张宿跟随其后。 二人走出殿门,张宿随之化为龙形,载着扶稷腾飞高空,只见一道白色疾影一闪而过,二人便彻底消失在结界中。 行宫里寂静无声,只剩下唐峭与扶稷两人。 唐峭感觉气氛有点凝重。 她暗暗打量扶稷的表情,斟酌着开口:“你也想出战?” 扶稷声音沉静:“这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的事情。” 唐峭和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自然知道他魂魄损耗的事。更何况他还失去了九御,战力削减的程度可想而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唐峭很认真地给他支招,“那个观月人不是很擅长炼器吗?可以让他给你炼个专属于你的法器啊,以他的能力,应该问题不大。” 扶稷看了她一眼:“你很了解观月人?” “不算很了解,但多少知道一点。”唐峭说,“他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强者,也是数一数二的搅屎棍,你知道这点就够了。” 扶稷眼神古怪:“他是搅屎棍,那你们是什么?” 唐峭纠正他:“不是你们,是我们。” 扶稷:“……” 虽然话题不太优雅,但经过唐峭这么一打岔,殿内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半晌,扶稷低沉出声:“我不信任他。” 唐峭:“你说观月人?” 扶稷点头:“虽说我们现在联手了,但他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所以我不会寻求他的帮助。” 怪不得他对待荆小玉的态度也很冷淡。 唐峭想了想,问:“你不信任他,却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所以,你很信任我吗?” 扶稷沉默几秒,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只是说你没有观月人危险的意思。” 唐峭:“哦。”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并不迟钝,她能感觉到扶稷对她的态度。 不知道在她救出殷家人后,他会不会后悔至今的决定。 唐峭将视线移向殿外,不说话了。 水月境外,曾经寂静幽深的密林此时厮杀声不断,修士与修士、修士与傀儡,处处都是激烈而混乱的战斗,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血气浓烈弥漫,俨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司空缙与宋皎站在孤高陡峭的山崖上,远远往下看。 “观月人呢?”司空缙习惯性地将手搭在酒壶上,指尖快速敲击壶身,“这么大的阵仗,还不能把他引出来?” 宋皎神色平静:“可能是他嫌你太弱了,懒得出手吧。” “他的对手是玄镜,又不是我,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宋皎:“玄镜知道我说的是你就行。” 玄镜真人静静站在一旁,完全无视他们的互怼,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结界的方向。 倏然,结界发生波动,空气仿佛荡开涟漪,随着一声沉厚的龙吟响彻夜空,一条纯白色的巨龙从结界里腾飞而出。 司空缙凝神道:“来了。” 玄镜真人握住腰间剑鞘,眸光湛然,定定注视着巨龙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气势威严的高大男人。 他手中无剑,身上也未穿着甲胄,但在他出现的瞬间,众人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种远比龙威更可怕的震慑力。 “不对。”宋皎立刻反应过来,“是人皇!” 白龙如鱼入水,几个游纵便来到司空缙三人的上方,庞大到惊人的阴影落在他们的头顶,姬苍负手立在龙背上,垂首俯瞰他们,如同俯瞰万物苍生。 “你们是我的敌人吗?”姬苍开口了,声音从高空传来,低沉而有穿透力,震得人头晕脑胀。 玄镜真人淡淡道:“这取决于你是否继续进攻。” 姬苍笑了:“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司空缙摇了摇头:“这下可好,谈崩了。” 宋皎突然觉得他还是多喝点酒比较好。 起码能把他这张嘴堵上。 话已至此,这场战斗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玄镜真人拔剑出鞘,寒光乍泄,剑势浩荡引动,瞬间划破黑暗。 姬苍赞道:“剑意甚是纯粹,不错。” 说罢,他从龙背上纵身一跃,一道飞纵恢弘的剑气从天而降,与玄镜真人的剑势相互碰撞,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宋皎凝眸,肃容道:“那是……” “人皇的佩剑,动寒川。”司空缙拔出如晦,“那条龙也不好对付,我们……哎?” 他话还未说完,白龙突然一个摆尾,转身向密林的另一个方向飞去。 司空缙顿时懵了:“他要去哪儿?” 宋皎看着白龙飞往的方向,蹙眉道:“看来他已经有目标了……” 张宿的确有他自己的目标。 龙的视野范围比凡人要超出百倍,从结界出来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那个坐在山崖边上的黑衣少年。 那家伙上次跟着唐峭的踪迹追到这里,一剑击破了他设下的束缚,还跟他打了数十个回合,这件事直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张宿一看到沈漆灯,火气顿时冲上头顶。他向着沈漆灯所在的山崖迅速飞过去,庞大的身躯带起阵阵狂风,尾尖接连扫断了数十棵大树,眨眼就截在了险峻的山崖之前。 沈漆灯微微抬眸,细长的银色发带迎风飘扬,比月光更冷冽。 张宿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傲慢道:“你是来送死的吗?” 沈漆灯慢慢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摩挲剑鞘。 “唐峭呢?” 张宿冷笑:“你觉得她会在哪里?” 沈漆灯点了点头:“看来她还在行宫。” “你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张宿眯起暗金色的竖瞳,“上次若非唐峭在一旁碍手碍脚,你早就被我撕成碎片了。今天可没有人保你,与其关心唐峭,不如趁早想想哪种死法更轻松点,只要你求饶的方式够诚恳,我会成全你的。” 沈漆灯没有言语。 他低垂眼睫,收拢五指,拔出腰间的天宇开霁,修长苍白的指尖轻抚水光潋滟的剑刃,声音像风一样轻飘。 “你上一次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废话连篇么?” 张宿瞳孔猛地扩大,龙威瞬间铺天盖地倾轧而下:“你找死!” 沈漆灯唇角勾起一个讥诮又冷酷的弧度,身形一动,提剑迎上。 水月境,行宫内。 唐峭与扶稷在殿中相对而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外的湖面仍在动荡,桃树像藤蔓一样疯长,几乎要够到空中高悬的弦月,幽寂而诡异,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唐峭看着外面:“还没有结束吗?” 扶稷沉声道:“不要急躁。” “不是我急躁啊。”唐峭认真分析,“你看外面这个情况,就说明那些人还在攻击结界,对吧?陛下、乌翦和张宿都出去了,他们三人都无法打断针对水月境的攻击,那么……” 她微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说:“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他们难以应付的敌人?” 扶稷闻言,不由拧起眉头。 “要不我也出去吧。”唐峭起身,语气很干脆,“虽然我不打天枢人,但帮忙对付一下天枢以外的人还是可以的,反正他们跟我也没关系。” 她作势便要往外走,扶稷见状,连忙伸手拦住她。 “等等。”他说,“你先留下,我去看看。” 唐峭脚步一顿,侧身看他:“我不能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扶稷神色冷峻,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待在这里,绝对不能乱跑,更不能出去,明白了吗?” 唐峭耸了耸肩:“就好像我真的能跑得掉似的……” 扶稷移开视线,低声道:“我走了。” “走吧走吧。”唐峭挥挥手,“不送了啊。” 扶稷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转身走出殿门。 唐峭看着他走了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结界中,才从座椅上站起来。 现在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观月人这个最不安定因素。 唐峭想了想,微微提高声音,试探着喊道:“观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