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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

    回去的路上,周寅坤接到了营养师琳达的电话。

    男人看到电话眉头一皱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眼瞧着快到饭点儿了,没要紧事琳达会自行去别墅,定不会给他去电话,那么,“保姆”给主人打电话,只有一种可能,请假。

    不出所料,营养师琳达重感冒了,避免传染给有孕在身的周夏夏,请了叁天病假。

    黑色迈巴赫后排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五点,不早但也不算太晚。

    寻思着,周寅坤拨通了阿步的电话。然而,又是一个不幸的消息,阿步在墨西哥执行完任务后,原计划航班下午两点抵达曼谷,结果由于天气因素,导致后续的中转航班推迟了四个小时,现在还在香港国际机场候机呢,回来正好赶上做夜宵。

    他偏头看了看身旁迷迷瞪瞪打盹的夏夏。小兔今天身体不舒服,出去吃饭不大合适。况且,区区一顿饭,对周寅坤来说,从小到大还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回到别墅时,男人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还透着潮气,他先去楼上冲了个澡。短短五分钟,浴室内的水声便戛然而止,周寅坤腰间裹了条浴巾,上半身赤裸着走出浴室,见卧室少了个人,他转身换了套干净的黑色居家服,下楼去了。

    那脚步毫无疑问,直奔厨房。男人目光先于步速,看见厨房内的场景,他就不高兴了,眼前的女孩手底正忙活着,这周夏夏就是该勤快的时候勤快,不该勤快的时候她也瞎勤快,大着肚子还做什么饭。

    夏夏挺着孕肚,正站在水池边投米。透明玻璃碗里装满了晶莹剔透的大米,她单手小心翼翼地将碗倾斜,手指轻轻拨弄,细致又认真,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气势汹汹的高大男人。

    周寅坤一把攥上人家的胳膊,夏夏手滞在半空,倏地扭头看去,男人扫了眼她隆起的肚子,质问道:“周夏夏,你现在几个月了?”

    “嗯?”夏夏一怔,就题回答:“六个月。”

    “你还知道自己怀孕六个月了”,说话间,周寅坤打开水龙头给她冲了手,接着还扯过毛巾给她擦掉水渍,嘴里唠叨着:“大着肚子,身体又不舒服,瞎忙活什么?”

    “可是,也总要吃饭的,我想着今天咱俩就随便弄点粥吃,这个不复杂,很快就好。”

    周寅坤盯着她:“这个家里就你有手有脚,我是个残疾?”,说完还不忿地嘟囔了句:“我又不是没做过。”

    “你做——”,夏夏第一反应是想问“你做过饭?”,而话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周寅坤貌似是做过,在香港的时候,那次米饭是现成的,搅打的鸡蛋液也是现成的,他把这两样扣进炒锅里,翻炒了几下,最后连盐也是夏夏放的,那个饭做了又好像没做,还不够添乱的……

    她看看周寅坤,又看看水池里洗了半截的米,讲道:“这个跟上回那个不一样,里面要放牛rou丝,鸡蛋和芦笋,还有适量的盐,对于你来说,有点——”

    有点难。

    见某人言出又止,显然是对他厨艺天赋的一种践踏。周寅坤探头瞧了眼厨台上摆着的食材,视线收回他说:“不就是个粥么,能有多麻烦,行了,你去客厅看会电视,好了叫你。”

    话落,周寅坤立马动作起来,凑到水池前,再次打开水龙头,水放到最猛,大手一伸,跟装了米的玻璃碗里搅和起来,白花花的米粒被滔天巨浪冲洒出去不少,然男人觉得棒极了,这样洗的才干净,大不了一会儿再加点就是了。

    夏夏在一旁看了直皱眉头,她担心今天这顿饭到底能不能吃上。

    她刚要开口提醒一句,人家已经洗完了,啪的一声,玻璃碗被放在大理石厨台上,水龙头忙叨地忘了关,意识到身后的人还杵在这儿,周寅坤啧了声,朝门的方向一摆头:“嗯——”。

    夏夏看懂了,意思让她上客厅看电视去,“那……行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叫我。”

    周寅坤简单嗯了声,夏夏也只好转身去了客厅,打开电视消磨等餐的闲余。

    女孩刚出去,男人就遇到了新问题。他拿来一把翠绿的芦笋,在水里捋地半点土星儿都没有,下一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出于情势所迫,周寅坤也管不了那么多,攥着一根就冲出了厨房。

    这个时间的电视节目没什么好看的,摁着遥控器的手指,最终落在了新闻频道。此时,伴着一阵急促的拖鞋声,屏幕上,新闻解说员的脸上多了一根绿油油的芦笋,夏夏抬头,周寅坤问:“这个怎么弄?皮削吗?”

    “这个,要削皮,要不我来弄吧。”

    说着夏夏挺着孕肚就要起身,她刚挪起屁股,就被男人当即拒绝:“用不着。”

    周寅坤急着做饭,问完就走,也不等人后话。

    看见那雷厉风行的背影,夏夏心里就犯嘀咕,她睨着他大步流星返回了厨房,然后五分钟没再有动静,直到传出哐哐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拆什么……

    思量片刻,她决定,去吧台倒杯水。

    夏夏拿起水壶一边倒着水,一边眼睛往厨房的方向瞥去。果然,厨房内的男人正在切牛rou,准确地说,是在剁牛rou,大块大块的rou还带着血丝,加上他那个甩开膀子的劲头儿,简直让人有一种在分尸的错觉。

    感受到后背黏着的目光,周寅坤手里剁着rou,唇角敛不住地上扬,某些人就这么想看他做饭,他不回头都能想象到小兔偷窥时羞臊的模样。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心脏似被电击,电流充斥着每一根神经,激发着他所有的荷尔蒙与激情,男人更卖力了,手里的刀挥得更起劲儿了,一下下地,连结实的厨台都要颤叁颤。

    殊不知,夏夏看了却背脊隐隐发凉,生怕剁rou也能唤起他心中掩埋已久的杀欲,她索性不看了,手里捂着杯热水,悄默声地去客厅的沙发上老老实实看新闻。

    不清楚过了多久,夏夏终于听见男人叫她:“兔,开饭。”

    她偏头朝那边回应了句:“哦,来了。”

    走到餐桌旁,只见中间摆着一大锅粥,男人利索地盛出两碗,里面的粥也没见减少。那白糯糯的米粥中,牛rou切得粗犷豪迈,芦笋都是又厚又圆的片状,两颗鸡蛋完整的卧在其中,看起来既好笑又蛮有食欲的样子。

    俩人面对面坐下,氛围显得颇为融洽。周寅坤手里拿着勺子也不吃,目光紧紧锁在对面的人身上,他看着夏夏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小口粥,张开不大的小嘴吃进去。

    夏夏这边粥刚入口。那边周寅坤刻不容缓地问:“怎么样?”,他语气自信依旧,听起来都不像是个问句,更像是个反问句。

    粥的咸鲜味道在女孩舌尖缓缓化开,大块的牛rou滑嫩可口,鲜美异常,与芦笋的清新口感相得益彰,一切都搭配得恰到好处。粥热乎乎的,吃进胃里,她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舒服极了。

    夏夏实话说:“嗯,很好吃。”

    就这点芝麻大的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对自己的厨艺相当认可,并且认为这都还没发挥到极致,“喜欢就多吃点”他大方地说,“以后想吃随时给你做,叁更半夜也没关系,这个简单。”

    再剁几次rou,恐怕厨台都要塌了。

    夏夏看着那不容拒绝的眸子、想不出该说什么,可不说他会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索性就敷衍地点了点头。

    *

    喂饱了小兔和她肚子里的小小兔,男人对自己饲养员的工作表示非常满意,至少也能打五分。

    满分五分。

    周夏夏回去卧室看书,周寅坤则积极主动地承担了收拾碗筷的任务,最后还卖力地擦了桌子,端枪打炮那么多年,这点儿家务活根本不值一提,他叁下五除二,轻轻松松全部搞完也不到晚上八点。那么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自己!

    他自当说话算话。踩着拖鞋嚓嚓嚓就上楼了,推门直奔任务主题:“周夏夏,盘子碗都洗完了,该你了。”

    “嗯?”坐在书桌前的夏夏一愣,眼神顿在倚在门边男人的身上。该她了——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夏夏问。

    又装不知道。周寅坤走近前来,一根手指挑动展开的书页,轻巧地合上:“先洗脚洗屁股还是先洗头?”

    搭在书本上干净修长的男性指尖,一下下地敲点着,犹如给予她的倒计时,夏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企图想要拒绝:“我,我一会自己随便洗洗就行了。”

    假客套这套周寅坤不吃,他懒得再将第二遍,直接附身双手一捞,把人横抱而起,就打算带去浴室。

    “你干什么,你先放我下来”,夏夏身体落在男人怀里,失去了支撑点,连挣脱的力气都使不出,得亏她眼疾手快,在周寅坤双脚踏进浴室的前一瞬,伸手扒住了门框:“等等,等等!”

    周寅坤看了眼那只死扒着门框不撒的手,倔强得很,活像只要被放进开水里退毛的兔子,“周小兔,手不想要了就干脆剁掉。”

    刚才男人剁rou的背影骤然浮现在夏夏眼前,手倏地软了下去,她松手,嘴角一耷,被迫乖巧地让男人抱进暖黄明亮的浴室。

    周寅坤顺带脚关上了门,稳稳放下怀里的人。心里早就摩拳擦掌了,他弯下腰,手探入裙摆就去扒人家的纯棉叁角裤衩,男人大手无意间蹭到嫩滑弹软的臀瓣,不知不觉中,欲望的火苗隐隐燃起。

    夏夏一惊,紧忙用手拽着内裤边缘:“你别,你等下,我可以自己洗,不要,别——”

    “老实点儿”,有力的大手惩罚地掐了把女孩的屁股蛋儿,肌肤嫩白似牛奶从指缝间溢出。

    女孩吓了一跳:“啊!”

    周寅坤抬头:“我又不干嘛,别搞的像杀猪一样。”

    不干嘛——说得好听,夏夏才不会信,就在目光不小心掠过男人裆部的霎那,她眼睛忽地睁大,指着某处:“你,那个,那个怎么?”

    黑色裤裆绷出男人性器的轮廓,隐藏在布料后的庞然大物不知何时昂起头来,周寅坤拧着眉低头耵了眼,又望向那双瞪圆的眼睛:“你紧张什么?”

    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连忙说:“我真得不能做,医生说了近半个月都不可以做那种事。”

    周寅坤本来也没打算做,只是一碰到小兔又白又嫩的屁股,就难掩心中的情欲,罢了,再搞下去待会儿还得自己撸。对于周寅坤而言,就撸jiba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屑于做,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啪地一声,男人大掌拍了下夏夏的屁股,“行了,不洗那儿就不洗那儿,咱们进行下个环节。”

    “什么?”,夏夏被他拉着坐到浴室储物凳上,接着看见男人忙活着用很大的橡木盆接了盆水,端到她脚下。

    “洗脚,把脚放盆里。”周寅坤命令说。

    夏夏也不敢不从,听话的那脚放进去,温度微高但很舒服。

    而下一刻,盆里多出一双男性大脚,与女孩白皙纤巧的脚形成对比,周寅坤亦坐了个木凳在她对面。泡脚他是第一次,跟小兔一起泡脚就显得更新奇了。

    “放心,没脚气”,他轻轻踩上女孩的脚,低头仔细观察,像是在比大小,“兔,游乐园你去过吗?”

    盆底就那么大,她要是在动两下水就溢出来了,于是夏夏的脚也没躲,注视着木盆里比自己脚大出许多,覆着疤痕略显粗糙的脚,听见他说话也夏夏没抬头。游乐园,几乎是每个小孩子都会去的地方,回想往昔,爸爸忙完手头上的生意就会带她和mama一起去游乐园。她闲聊着说:“嗯,去过很多次。”

    周寅坤双脚从纤巧的小脚上移开,盆里的水随之溅出几点,他脱口而出地问:“跟谁去的?那儿都有什么?”。

    那句“跟谁去的”纯属是下意识行为,翻回去一琢磨,多半是周耀辉那两口子带她去的。

    “爸爸mama,和同学也去过”,夏夏认真地讲:“那里有很大型的过山车,漂亮的旋转木马,还有刺激的碰碰车,可以吃到好吃的棉花糖,也可以买到很受小孩子欢迎的泡泡机,到了晚上就会有好看的烟花,作为人们玩乐一整天后浪漫的邂逅,挺有趣的。”

    也不知是因为她声音好听,还是模样讨人喜欢,反而,听的让不感兴趣的人也萌生好奇。

    夏夏抬眸,正对上周寅坤听得入神的眼睛:“你小时候没去过吗?”

    整个基地的老少爷们儿全算上。去过游乐园的五根手指都能掰过来。这其中一定包括了查猜和韩金文那俩当爹的,其余的还有待考证。

    话说回来,也不是每个当爹当妈的都会带自己的孩子去那地儿,比如赛鹏就不会带他去什么游乐园,老妈也不喜欢那样吵闹的地方。当然,他更不稀罕去,幼稚死了。

    “那种幼稚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去,成天跟基地忙着躲枪子,谁有那美国时间”,男人用他那覆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贴在夏夏隆起的孕肚上,来回摩了摩,接着又说:“不过,可以去看看,他老爸我先给他探探道,好玩儿的话,咱俩以后带小不点儿去。”

    “去看看,是什么意思?”,夏夏神情滞了刹那:“你不是觉得,幼稚的吗?”

    “那是我觉得幼稚,小不点儿又不觉得幼稚。还有你”,周寅坤说着,毫不在意地抬起淋着水的双脚,也不擦任凭水珠滴落,直接踩进了拖鞋里。随后,顺手拉过一条纯白毛巾,另一只手攥起水盆里女孩纤细的脚踝,拭去白嫩的脚丫上的水,他边擦边说:“兔,后天带你去游乐园,有烟花不是。”

    后天——八月的最后一天。即便周寅坤没有说明,夏夏心里也清楚,他是想要给她过生日。

    其实过不过生日她都没什么所谓,惦念的那些人有的已经不在了,有些只要知道他们安好就足够了,不需要在生日当天得到他们的祝福,也不可能再收到他们的礼物。

    想来也好,就算他们在,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一定会失望,毕竟,她肚子里怀着周寅坤的孩子,维持着不伦不类的关系。好像不管自己走到哪里,无形的“审判之瞳”就跟到哪里,都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有时,她恨不得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就好了。

    眼前的人是错的,孩子的到来也是错的,明知不对,还任由沦丧在心中的糜烂枝蔓肆意疯长,原来,烂人不止周寅坤一个。

    周寅坤搞完两只兔脚的卫生,随手把毛巾往洗漱台上一扔,转眼就瞧见那张若有所思的小脸,不懂是在愁大着肚子玩儿不了甩来甩去的过山车,还是在愁想买幼稚吧啦的泡泡机时难为情。

    某位少女金山银山不要,周寅坤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给什么,倒不如就过个普通人家小孩儿该有的生日,蛋糕、游乐园、烟花。那种公家平平无奇的烟花自然不够,他要的,是为周夏夏放一场全曼谷最盛大的烟火,只为她一人,无与伦比的。

    想看到在她脸上绽放的笑容,想看到,五彩斑斓的光辉之下那幅久违的静逸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