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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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燕飞抬手比了个“四”的手势:“皇上四天前在五里亭就当众说了,会由三司会审此案,按理第二天三司就该第一次提审承恩公。可是,整整拖了四天。” “这三司呢,其实也就等着皇上松口呢。” “如今开堂,说明皇上松口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有变数了。” 她喝了口冰爽可口、酸酸甜甜的金橘雪泡,满足地眯了眯眼。 炎炎盛夏,喝这种凉爽的冰饮实在是痛快极了,周身的暑气一扫而空。 “燕燕,你说得肯定是对的!”小郡主连连点头,笑靥如花,声音娇滴滴的。 余光瞟见窗外一辆眼熟的马车停在了茶楼外,宁舒眼睛一亮,把头探出了窗外,看到穿了件天水碧罗衫的顾悦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了。 “悦悦。”宁舒笑眯眯地唤道。 顾悦抬眼朝二楼的宁舒望了一眼,笑容绽放。 “就等你了。”宁舒对着她招了招手,娇声催促。 顾悦不紧不慢地往茶楼里面走,拎着裙裾迈上了石阶,丫鬟在一旁提醒道:“姑娘,雨天湿滑,小心脚……” 话未说完,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快步从顾悦身边走过,对方走得目中无人,肩膀不经意地撞了她一下,撞得她微微踉跄,身子往后倒去。 “姑娘!”后方的丫鬟惊叫了一声。 几乎同时,一只手指纤长的素手飞快地从后面伸来,在顾悦的左臂上轻轻地推了一把。 借着这个力道,顾悦方才站稳了身体,转头看去,目光对上了那只手的主人—— 是明芮。 明芮半垂着眼眸,没看顾悦,只是扶了她一把,又立刻把手收了回去,快得像是从来没有伸过手一样。 “明芮。”一袭宝蓝色仙鹤衔灵芝刻丝直裰的宁王站在茶楼大堂的门槛前,回头看着明芮,略显苍白的面庞上,噙着一抹优雅温和的笑容。 明芮低下头,低眉顺眼地跟了过去。 “悦悦!”宁舒匆匆地踩着楼梯下来了,萧燕飞紧随其后。 “你没事吧?”宁舒一把拉着顾悦的手,上下端详了一番,这才放心。 她刚才从二楼的窗户看到宁王差点把顾悦撞倒,生怕顾悦会吃亏,就下来了。 “无碍。”顾悦摇了摇头,不惊不躁,云淡风轻,反而还给了宁舒一个安抚的浅笑。 虽然顾悦没事,可宁舒心头的那股火气却没下去,傲娇地一抬下巴,对着宁王冷哼道:“什么玩意儿!” 宁王也姓唐,算是远房宗亲,怡亲王妃素来瞧不上他对王妃拳打脚踢,还怂恿怡亲王去宗令那里告过宁王几状。 自打那之后,两家就再无往来。 宁舒更是连看宁王一眼,也嫌眼脏。 她轻轻地给顾悦拍了拍肩膀,像是在掸什么脏东西似的。 宁王淡淡地斜了宁舒一眼,冷声道:“过来。” 这声“过来”是对着明芮说的。 他转身继续往里走,抬步上了楼梯。 明芮便跟在他身后,始终维持着落后两步的距离。 在萧燕飞的身边擦身而过时,明芮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别出声,她无事。 萧燕飞意会,微微颔首。明芮最了解她自己的处境,任何人的妄动,只会害了她。 明芮若无其事地往上走,毕恭毕敬,亦步亦趋。 “大理寺开审了!”茶楼外,一个粗布短打的青年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一楼的大堂登时sao动了起来,一部分茶客干脆结账离开了茶楼,往大理寺公堂的方向走去。 哪怕到那里也看不到什么,但说不定能最快得到消息呢。 萧燕飞拍了拍小郡主的肩头:“我们先上去吧。” 宁舒就挽着顾悦的胳膊跟在萧燕飞身后上了楼,又回了她们的那间雅座。 “悦悦,这家茶楼的金橘雪泡做得不错,我和燕燕刚喝过了,很消暑。”宁舒乐呵呵地说道,吩咐小二把他们这里招牌的香蕈饮、紫苏饮、沙糖绿豆、荔枝膏水也各上三份。 “好嘞。”小二最喜欢这种出手阔绰的豪客了,笑呵呵地应了,匆匆下楼。 小郡主慵懒地托着下巴,没好气地嘀咕道:“宁王怎么也来了?” 还就在她们隔壁的雅座。 真是晦气。宁舒嫌恶地皱了皱鼻头。 “应当也是在等三司会审的结果。”顾悦慢慢悠悠地轻啜了一口金橘雪泡,唇角翘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又给宁舒一个赞赏的眼神,意思是,味道确实不错。 小郡主得意洋洋地笑了,扶了扶鬓角那璀璨生辉的红宝石珠花。 那是,自己的品味一向好。 她嘴里疑惑地问了一句:“他这么关心承恩公?” 据她所知,宁王与承恩公并不亲近。 她听父王和母妃说过,说是宁王算是保皇党,除了皇帝外,和朝中的任何人都不亲近。 “宁王去年去过一趟兰山城。”顾悦不经意地随口说道,表情平静地喝着冰饮,坐姿笔挺优雅。 “啊啊啊!”宁舒兴奋地捏着小拳头,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悦悦,你怎么知道的?”宁舒激动地从椅子上半站起了身,几乎将半个身子凑到顾悦跟前,急切地催促道,“快说说,快说说。” 顾悦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很顺手地往宁舒的肩上轻轻一推,一板一眼道:“坐好。” 她的小脸上就差写着:乖,坐要有坐相。 宁舒便乖乖坐好,正襟危坐,明亮的双眼都舍不得眨眼了。 顾悦淡淡道:“我听我爹说的,去年十月去的。” 既然爹爹说话时,没特意避着她,想来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吧。 宁舒以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原来他也过去兰山城啊。” “可宁王那会儿不是在北境当监军吗?他不在前线,跑去兰山城做什么?” 皇帝一直提防着谢家,派了宁王去了北境,名为监军,实为监视谢家父子。 “当时谢大元帅与北狄军大部队在前线尚云草原作战。”顾悦以手指沾了点茶水,专心致志地在桌上画了起来。 宁舒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凑过去盯着看。 看了一会儿,她看出了些许端倪:“悦悦,你画的这是山?” “这是……”萧燕飞同样在看顾悦以茶水画的图,若有所思道,“兰峪山脉?” 顾悦抬眼朝萧燕飞看来。 “我看过《大景舆地要览》。”萧燕飞笑了笑。 她穿来后,为了了解这个朝代,看过不少杂七杂八的本朝史,也看了一些地理志。 顾悦一本正经地说道:“兰峪山脉是中原的一道天然屏障,历朝历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火纷争了数千年。” “山脉的形状横看如狼,听说,兰峪在北狄语的发音就是狼的意思。” “太祖皇帝说兰峪山脉的地形易守难攻,是必守之地,着令修建的兰峪关就在这里,”顾悦指着山脉上某个凹陷的位置说,“还以此为中心建了一段长城……” “兰山城在这里。”顾悦又在兰峪山脉的西南方画了个圈,“兰山城的位置也是太祖亲选,作为联系兰峪关与中原的一个纽带。” “兰山城在,则中原安。” 顾悦有板有眼地娓娓道来,从兰峪山脉说起,说到兰峪关,说到兰山城,萧燕飞和宁舒听得专注,小姑娘说得很多东西,是萧燕飞在其它书上都不曾看到过的。 “悦悦,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宁舒小嘴微张地惊叹道,心里约莫猜到了:宁王怕不是嫌前方太危险,这才避到后方的兰山城去了吧。 顾悦表情端肃,眸子似乎比刚才又璀璨了几分:“我家有舆图。” 大景的舆图就挂在她爹的书房里,爹爹这两年在京城养病,时常会与她说一些边关的事,说到边关,自然也难免提起大景周边的那些小国异族。 “北方长狄就在这里。”顾悦又以指尖沾了点茶水,在兰峪山脉的西北方画了一圈,“长狄人个个高大威武,也是因此得名‘长狄’。他们以狼为图腾,崇拜狼,兰峪山是他们心中的圣山。” “兰峪山险要,可对长狄却呈缓冲之势,只要占据兰峪山脉,也意味着,大景随时可以向长狄发动进攻。” “四年前,北狄人趁着谢大元帅回京述职撕毁两国和平协议,来犯北境,一举拿下了兰峪山脉,明将军率兰山城满城将士誓死抵抗,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到了京城请求驰援。” “当时谢大元帅还在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皇上令身在幽州的谢无端率两万幽州卫精锐火速驰援北境。这一战,谢无端歼敌三万,俘虏三千,将五万北狄大军驱逐于兰峪关外,势如破竹,追击北狄军至沽旭山,兵锋直逼至北地王庭。” 也是那一战让十七岁的谢无端名满天下,让世人知道谢家不仅有谢以默,还有一个青出于蓝的谢无端。 其后的四年,谢无端随父镇守北境,经历大小战役数百场,斩首虏万余级,不仅无一败绩,北狄人闻谢家父子而丧胆。 年纪轻轻的谢无端声名煊赫,隐有与其父并驾齐驱之势。 若非皇帝昏庸,谢家横遭变故,谢无端必将会是一代战神,为大景开疆辟土。 对于这些,顾悦如数家珍,话语间,隐约透露出一丝悲伤。 谢家是几代武将,他们顾家也是,“唇亡齿寒”这四个字,便是她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姑娘家,也懂。 “谢家表哥很厉害的。”宁舒咬了咬下唇,表情复杂地赞道,怀念,敬佩,更多的是惋惜。 她那位皇伯父心太狠了! “从小,他做什么都厉害,一学就会,样样都懂……” 从小,谢无端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文武双全,精才绝艳,哪怕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京城,也掩不住他的光芒,他是京城里那些公子姑娘都仰望的对象,是悬于碧空之上的骄阳。 宁舒不由自主地追忆起往昔,说起了谢无端从前的事,像他十四岁时在国子监把国子监的几位博士辩得无言以对;十五岁时随皇帝去冬猎,成了那次夜猎的魁首;十六岁时三招击败了那年的武状元,还以两百步穿杨的箭术技惊四座。 一杯接着一杯,当壶里的冰饮喝空,宁舒摇了摇空壶,刚想再叫上一壶,这时,雅座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蹬蹬蹬……” 宁舒的大丫鬟白露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郡主,判下了。”白露气喘吁吁地对着宁舒福了福身,禀说,“刚刚三司会审出结果了!” “是什么?!”宁舒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