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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标记的omega 第157节

    而她能够分辨出其中?熟悉的那一个影子。

    安戈涅眼下微微泛红,这次难以判断是泪意还是别的情绪。她盯着他,良久良久,突然?恶狠狠地说:“我?讨厌你。”

    他并?无一丝愣怔,只笑了?笑:“我?知道。”

    第132章 最终谜题07

    “万一你需要联络我。”银发侯爵递来一枚金属薄片, 只要用市面上通用的光脑终端读取其?中的信息,就能建立起稳定安全的通讯线路。

    安戈涅没有接, 面无表情:“艾兰因已经死了,众所周知,他没有留下子嗣。即便?你打算伪装成什么旁支的后代过几十年再露面,我那时候未必还活着。更可能的情况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再见面。”

    对方弯了弯眼角,心平气和地回道:“不要太早下定论?。”

    见她还是不动,他索性拉起她的手, 把金属片放进她的掌心,而?后一根根地替她把手指合拢成?拳。

    金属物件沾上了对方的体温, 称不上温热,但?也不复原本质地的冰冷。她几乎要脱手扔掉它,但?最后终究没有。

    “你真的没有别的可以告诉我的了?”她再度确认。

    “如果你有新的疑问,我会一直在这里。你知道怎么过来。”

    安戈涅看着来时搭乘的小型飞船,忽然说道:“如果我不想立刻回首都星地表,可以借这艘飞船一用吗?”

    银发的alpha眉毛微抬:“你想去哪里?”

    她眼睛都不眨就?答道:“一之月。以太陵寝还有我需要处理的东西。”

    对方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法,沉默片刻后却依旧说:“我没有理由阻止你。我会给你制定航行?路线的权限。”

    艾兰因就?不会那么爽快地放任她自由行?动, 肯定非逼出真话不可。想到这里, 安戈涅轻快地笑?出声。

    登船之前, 她突然回头问:“你给自己起好名字了吗?”

    先?入为主的力量是可怕的。她最先?认识的艾兰因,所以看到这张脸, 她永远只会先?想到这个名字,而?非卢缄、又或是其?他白银侯爵的任何一个识别代?号。

    他默了一瞬才答:“还没有。”

    “是吗。”

    直至舱门在身后关闭,她都没有再回头。

    飞船将晃眼的卫星远远地抛在窗外, 进入环首都星轨道。安戈涅让飞船维持现在的路线自动航行?,打开光脑终端。

    与路伽的消息页面再次跳到视窗中央。

    十分钟前, 他给了她回复,只有一张照片。

    色彩浓郁得妖冶的青空之下,是一大片金色的麦浪。和她在光洞后一瞥注意到的很可能是同一个地点。在麦穗的浪尖之上隐约可见白色的尖角轮廓,像风车,也可能是建筑物的房顶。拍摄构图有些?歪斜,好像是躺在麦田中按下了快门。

    不需要文字,安戈涅就?心领神会,这是路伽对她挑衅的回应:他在这里等她。至于能不能找到图上的地点,就?是他给她的谜题。

    他甚至没有要求她一个人来。

    路伽不可能想不到,她完全可以将这张相片、还有与他的通讯分享给军政府。她可以顺从诱惑,孤身去寻找他,但?也可以做更负责任的选择,让他们的技术人员尝试定位,安安全全地待在后方等待他落网。

    毕竟这可能是个再次带了杀意的陷阱。

    她盯着蓝天下的麦田,干涩地眨了一下眼睛。这张图像有种难以解释的熟悉。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相似的画面。

    安戈涅有些?心神不宁,切出去看了一眼通讯页面,西格没有再找她。

    枯坐片刻后,她拽出回形针吉祥物,将这张相片喂给它,让人工智能帮忙检索符合特征的图片和地点,范围限定在王国。

    阿夹很快吐出几千条的相似图片和结果。金色麦田和蓝天实在是陈腐的美丽搭配,相似的图像太多。她肯定还没发现路伽给她的提示。

    安戈涅让页面自动滚动,任由一张张大同小异的风景图在面前滚过。

    除了一些?图片素材,还有一些?是农业星的宣传广告图。

    农业星。

    安戈涅瞳仁骤然放大。

    “哈哈。”她低笑?起来,撑住额角,仿佛真的发现了什?么搞笑?绝顶的有趣事。

    她飞快地键入一个特定地名搜索:编号为a-98e的农业星。

    发电用的白色风车站在收割过的田野边缘,倒影斜斜拉长在地面,像一整排肃穆的巨人拖拽在身后的大剑;穿着工作服的人驾驶着农用飞行?器,看护着生长中的农田;点缀在大片农作物中间的居住区,小小的房屋……

    出现在面前的宣传照是如此熟悉,安戈涅当初全都仔细看过。

    因为a-98e正?是当初她和路伽计划中的逃亡目的地。

    把这作为他们之间结局的舞台确实再合适不过。

    有了目标星球,依靠拍摄角度和大致时间计算出坐标就?完全不是难事,有许多插件和运算平台可以帮助她确定路伽的具体位置。

    数分钟后,安戈涅给航程重新设定完目的地,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终端的震动将她从浅眠中惊醒。

    看到阿夹举着语音通讯请求图标蹦跳,她愣住,用力挤了一下眼睛,确认不是幻觉。

    通讯接通的三秒,两边都是沉默。

    而?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吸气声,航行?中的小飞船内安静极了,她恍惚有种对方就?在身侧的错觉。

    “安戈涅。”明明是那样会寒暄的人,良久良久,他却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提温。她唇角抽动,声音里却听不出笑?意,反而?有些?颤抖:“你果然一直在,是吗?”

    通讯另一头持续了数秒不置可否的沉默。而?后他问:“你在哪里?”

    她不答反问:“你在哪里?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难得她这样主动,他怔了怔:“抱歉,恐怕现在不太方便?。”

    安戈涅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他似乎在移动中。她便?追问:“你安全吗?”

    “我自由了。”明明是喜讯,他听上去却有些?惘然。

    “真是个好消息。”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是有好消息的,即便?不是她的。她唇角的弧度真心了一些?。

    过了几秒,他轻声说:“户濑砂死了。就?刚刚,在我面前。我彻底自由了。”

    她想象着他的表情:“但?你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

    他笑?了:“如你所想。”

    进行?着这样的对话,很难不产生错觉,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失去过联络。

    “你呢?你感觉怎么样?”

    安戈涅咬住嘴唇。提温还是那样狡猾。他率先?向她敞开分享一瞬间的软弱,邀请她也将努力压制住的情绪给他看。

    她想了想,最后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不等提温回应,她冷不防问:“你觉得我讲的故事怎么样?那个时间回溯异能者的惊险逃生故事。”

    他怔了怔,没想到她会将包装为虚构故事的事实那么直白地拉到阳光下,明晃晃地昭示它真正?的性质。

    “作为旁观者,那或许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但?对主角来说,她死了太多次,想来那绝对不是愉快的体验。”

    “可能够死里逃生已经是其?他人没有的机会,她总不能抱怨这机会太痛。”

    “为什?么不可以?”

    提温问得一本正?经,她噎了噎才说:“那不重要。”

    他好像要反驳,但?她已经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个故事还有续集,可以再拍个第二季。”她笑?了两声,自觉有些?失常。

    “什?么后续?”

    “主角以为自己乐见死亡的故人以仓促的方式离去了,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意。而?她也终于得知了自己记忆残缺不全的真相。原来她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而?是已经死去的某个人的复制品。不仅如此,她能够在死后重新开始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是一份意图不明的馈赠。”

    以叙述虚构人物的方式将冲击性的事实转述出来,安戈涅竟然十分平静。

    如果是虚构故事,这样戏剧性的展开算不上新颖,甚至说有些?陈腐;将她的经历作为故事发表出去,反响恐怕不会太好。

    提温好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闭上眼睛:“这个故事的全貌……我没有对别人说过。”

    在将神圣之门和一之月的事稍作改动喂给阿夹的时候,她就?想过,提温或许会看到交互记录,随之意识到她身上的特殊之处。他不可能瞧不出来这个“故事”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他吐露实情总是更加容易。

    提温的呼吸声变得明显了一些?。他低声说:“我很荣幸。”

    “那么我唯一的听众先?生,你说,这样的主角该有怎样的结局?”

    他答得不假思索:“幸福美满的大团圆。”

    她反而?愣了愣:“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以问题回答问题进入新的回合,安戈涅毫无征兆地问:“你是不是很早就?怀疑我记忆缺失的问题有内情,我的身份可能有问题?”

    提温沉默一秒,没有试图搪塞遮掩:“是。”

    “是什?么时候?”

    “你给我看利丽的医疗记录的时候。”

    也是那一天在首都星的水族馆,他向她突然坦白,自己的身体里有一颗脊髓炸弹。

    “果然,”她回想起当时他反应的细微异常,并不惊讶,“因为中了那种神经毒剂必死无疑?”

    提温淡淡道:“除非是像我这样的残次品,几乎必死无疑。”

    安戈涅哂然,喃喃:“我不觉得艾兰因会出这样的纰漏,只要我自己去查一查同类型的毒剂,多问几个专家,就?会意识到‘我’本来不该有机会生还。他……可能真的给过我找出答案的机会。”

    “你还好吗?”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她语声下的情绪暗涌。

    她深呼吸:“现在好一些?了。真的。艾兰因死了,我已经完全接受这件事了。”

    他应了一声,没有让她节哀,也没说更多致哀的漂亮话。这让她松了口气。

    “他到死都不肯亲口告诉我真相,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做,却又没法完全能接受,他总是武断地替我决定什?么对我是好的,就?连死法也透出这种态度。”安戈涅的声音越说越平板,最后缺乏情绪得有一些?空洞。

    提温突兀地说起户濑砂:“母亲咽气得很狼狈,怨恨和不甘让她最后的样子变得丑陋。但?那个时候,我居然回想起她偶尔对我流露的温情和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