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瞒我就不能用点心吗?
“韩璟啊,韩璟,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经纪人把谱夹抽了,谱子在沙发上铺撒一地,“你凭良心说,公司是不是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了?你要是有攀高枝儿的想法,早点儿把解约的钱交了走人,我绝对不留你。这年头行业里对唱片的投入就只有那么多,版权都紧着你挑了,你还好意思嫌弃?” 韩璟看了经纪人一眼,都有点不想搭理他:“眼光放长远一点,我要真火了,这些都是黑历史。” 那种傻逼词儿唱出来会被夫人嫌弃死的,文化不行在夫人那儿本来就是原罪,这下更比不上陈潜月了。 经纪人看着自家艺人和凡人有壁的俊脸,努力劝自己忍气吞声:“那你是什么意思?换歌?或者干脆不录了?” 韩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T恤在摩擦中卷上去,露出一截练得相当不错的腰:“干脆别录了,加不了多少曝光度,还败路人缘。我本来就走不了唱跳的路子,安安心心演戏吧。” 经纪人都气笑了:“凭你的演技?” 韩璟挑眉:“现在演戏火不火靠的是演技?” “你不要以为你有资格批判什么,”经纪人烦了,“不想混了自己回学校补考去,真没见过你那么不上道的。”说完摔门而去,连谱子都没拿。 韩璟也不在乎,慢吞吞地坐起来,熟练地进了微博,点下历史记录第一个。 谁他妈乐意演那种脑瘫东西,要不是找不到陛下的联系方式,老子早就跑了。 一看,顶端竟然跳出个热搜。 【#薛预泽 从来没有那么希望谣言成真#】 什么东西,怎么会跟陛下有关。 韩璟有点困惑,爬了一下时间线。 第一条。 【重头娱乐-v:#薛预泽 宁昭同# 6月5日中午,有八卦媒体拍到@薛预泽-V 在朝阳一小区民宅停留了半个小时,知情人士透露是与女演员@宁昭同 见面,两人正在交往。不知名网友澄清薛预泽只是去看宁昭同的猫。】 【失忆患者:笑死,你们不说我说,薛总前后戏加起来只有三十分钟?】 【好丽友好基友:什么女演员,怎么没听说过(吐舌头)(吐舌头)】 【左手一只猫:什么,薛预泽不是基佬吗?】 【大脸猫爱吃鱼:……救,宁昭同主业不是女演员啊,干嘛一定要突出这个身份】 【杨美丽:薛总好像还是第一次爆绯闻吧,真的假的】 【三个太阳开不开:是不是女方炒的绯闻啊,糊得名字都没听过】 薛预泽算是个明星企业家,逢年过节都会有网友互动环节,因为外形条件不错,人又接地气,国民度比二三线的明星绰绰有余。 韩璟认识他,没什么特别观感,但没想到他和夫人竟然会有关系,还传上绯闻了。 第二条就是薛预泽的回应了,他们公司有很不错的舆情机构,在业内口碑挺好。 【薛预泽-v:从来没有那么希望谣言成真。】 【李清晨:????????】 【睡莲寸草心:我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黎明1996:这是求而不得吧(狗头)(狗头)】 【尉迟得意:老公你说的是我们三胎的谣言吗(狗头)】 【月相盈缺:你说的是三十分钟还是宁昭同啊】 【柑橘味儿腋臭:三十分钟吗?(吐舌头)(吐舌头)】 第三条。 【薛预泽-v:?//@柑橘味儿腋臭:三十分钟吗?(吐舌头)(吐舌头)】 【深渊凝望:我他妈笑死了,你怎么转个这】 【我真的很难办啊:老公我为你正名!】 【熊猫有指甲吗:所以薛总你是在偷偷表白吗?】 【好名字都让狗占了:如果全部加起来不到三十分钟 那也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会拒绝你哦(狗头)(狗头)】 【钟意你啊:造谣!肯定是造谣!】 【七分饱在线撒娇:老公我不嫌弃你(眼泪)(眼泪)】 第四条。 【圈内闲八-v:好多姐妹私信催小八818最近大瓜的女主角宁昭同,新鲜出炉赶紧来看~(图)x9】 【nekoneko:你们真的都不记得宁昭同吗?如果大家去年关注过北师大门口的恶性案件,肯定不会忘记她的】 【2027一定脱单:我怀疑薛预泽是想找个保镖……】 【想睡上铺:十年宁粉羞涩冒泡(爱心)(爱心)】 【小林的诗性代码:到现在我的哔哩哔哩首页还全是梦中人混剪……可恶,这个女人就不能再营业一下嘛?!】 【每天都想睡觉:糊逼女演员的粉能不能别控评了,刷下来全是安利,路人看着观感真的很不好】 【哥哥好比春江水:粉都在北大门口翘首以盼等着蹭课,别觉得谁都有闲工夫发评论行不行?宁老师平时微博都不发,玩票拍个文艺片而已,别拿你们圈子里那套来恶心人,真下头】 【擅长给人烫头:玉臀轻置等个后续,我押二十块这肯定是个姬崽jiejie(面条泪)】 【等着回家吃火锅:我靠!!!!武力值max高知大美女我真的可以!!!jiejie给你的新粉一个机会好吗!!!!】 【完形崩溃:十年老粉顺便推一下宁老师七月份会出的新书(图)(图)】 【该我上场表演了!:(小声嘀咕)这么A的jiejie小薛能不能行啊】 韩璟记下那个书名,切出微博点进淘宝,先拍了十份预售链接,再切回来,但已经没有什么新鲜信息了。 热搜倒是挂着,沸反盈天的,可惜她也不回。 韩璟拉开给她发的私信。 【昭昭明光-V:不接广告,不看私信,很少上微博,活动联系院里。(此条自动回复)】 【夫人,我是玠光】 【你们院里不肯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我的手机号是1xxxxxxxxxx】 【真不看私信吗?】 【还不理我】 【夫人夫人夫人夫人夫人】 【夫人,我好想你】 【想觅觅了】 【夫人夫人夫人】 …… 韩璟把手机扔到一边,重重地往后一躺。 明明科技让他们近在咫尺,怎么就没机会见上一面呢。 “倪先生留步!”韩非抱着书跟着倪南出了教室,察觉到倪南脚步加快,自己也加快了步速,“倪先生!” 楼道里追逐毕竟不成样子,倪南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漂亮得过分的年轻青年:“梅楷同学,你好。” “倪先生好,您应该知晓我要说什么。” 倪南无奈:“梅楷同学,我是认识宁老师。但你不跟我说到底找宁老师做什么,我怎么好把联系方式给你?” 韩非颔首:“您只要拨出就好,我会向同、宁老师说明一切。” “如果是不冒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在现在先告诉我呢?” 韩非神色平静得都有点招恨:“是一些不适合让您知道的往事。” 倪南连基本礼貌都顾不上了,直接转身就走,甚至忍不住有点感叹,果然大部分天才精神状态都有问题。 改天应该劝周老再好好考虑一下送他直博的事。 沉平莛推门进来,脱下西装外套,秘书几步上来接过,关上门低声道:“半小时前,宁老师打电话找您。” “她有什么事?” “问您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说到这里,秘书顿了顿,语调里带上一点笑意,“宁老师说,今天刚给家里的新猫咪做完绝育,要庆祝一下一个生命的成熟。” 沉平莛轻哂一声,也觉得好笑,倒没急着搭话。 进卫生间放热水浸湿毛巾,拧干后擦了一把脸,他很缓慢地舒出一口气,然后告诉秘书:“你给她打个电话。” 秘书把电话拨出交给他,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宁昭同一看号码就笑了,按了接听:“忙完了?” “刚刚散会,”沉平莛解释,“什么时候养了新猫,也没听你说。” “非洲基地里的流浪猫,陈承平带回来的。” “陈队长休假了啊。” “你不是知道吗?”她不满,“特地再问一句居心何在?” 沉平莛笑了一声:“看来还是言多必失。” 宁昭同懂了:“看来还是不想跟我聊天。” “我没有说这个话,不能硬按给我,”他将文件翻了一页,“六点我来接你,在学校还是在家?” “在家。行,六点,我知道了。” 宁昭同挂了电话,然后从沙发上跳起来,又去看了Arancia一眼。 陈承平在厨房里听见动静:“别老看它,正难受呢。” “好,不看它,看你,”她钻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他,“晚上出去吃饭,你自己解决啊。” “听见了,”他低头搅着猫舌饼干的前置液体,“今儿还回吗?” “?”她笑骂一声,往他腰上拧了一把,“说什么呢,你回家了我就得露宿街头了是吧?房产证上可没你名字。” 他动都不动,由着她拧,语气悠悠:“晚点儿回来好,我还能跟俩猫培养下感情。” “也是,要从薛预泽那里把亲爹的位置夺回来。” “没错,”陈承平点头,拿过裱花袋,“当个干爹差不多得了,甭想顶掉老子上位。” 宁昭同疑惑:“你确定自己是在说薛预泽吗?” 陈承平不知道怎么有点乐,屁股顶了她一下,催她:“赶紧去收拾吧你!” “好好好,”宁昭同放开手,回身出门,“看我今天好好打扮一番,不得把老男人迷死。” 陈承平笑出声来,倒没回头。 片刻后,他对着挤出来的猫舌饼干小声嘀咕一句:“瞒我就不能用点儿心吗?” V领红裙,复古掐腰的款式,还带一点开叉,搭着她漆黑的长发与雪白的肌肤,的确足够惹眼。 老男人一见,不由笑道:“今天穿得那么漂亮?” “我上次打扮花了三个小时,这次就用了一个小时,你上次没夸我,这次夸了,”宁昭同翻旧账,踩着粉红兔子拖鞋进来,把一个大信封扔给他,坐到沙发上,“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审美了。” “上次也好看,但只顾着西红柿鸡蛋了,”沉平莛轻笑,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没关系,都是要脱的。” 果然,一个档案袋子。 她惊讶地看来:“我们正经人一般不在天黑之前说这种话。” 他摇头:“我说的是褪尽铅华,方见本真。” “?” 可恶,输了啊。 他慢慢把档案袋的线缠绕解开:“青梅竹马回来了,不去见见?” “我见他不是害他吗?”她打了个哈欠,把脚塞他怀里,也不管没洗脚,“事情结束后再请他吃饭吧。” “做什么的?”话刚出来他就想起来了,“哦,在埃塞俄比亚的使馆,外交人员。” 她笑眯眯地开玩笑:“看机会提携一二?” 他淡淡扫来一眼,捏住她的脚腕:“叫什么名字?” 她当即比了一个住嘴的手势,把脚抽回来:“当我没说。” 他轻笑一声:“东西放我这里,我会找人查的。” 晚餐是熬得nongnong的花胶鸡汤打边炉,调味克制,食材新鲜,宁昭同吃得很开心。大厨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跟她聊了几句,端上两杯热茶,沉平莛看了一眼:“换杯牛奶吧。” 大厨闻言,似乎想起来什么:“哦,对,闺女不怎么喝茶。” “不麻烦您了,今天蛋白质也超标,热水就好,”宁昭同起身,去茶水间自己倒了一杯,走回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问沉平莛,“您平时那么养生,晚饭嘌呤那么高,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尿酸不高,”他拿起沙发上的文献,双腿交迭,也不看她,“我也不养生。” “那你怎么保养的?看着还不怎么显岁数。” 沉平莛动作一顿,抬头:“显岁数的意思是,我上岁数了。” 宁昭同一脸纯良无害:“我没有说这个话,你不能硬按给我。” “听起来很耳熟。” “下午你跟我说的。” “真是记仇。还刻薄。” “嗯?骂我?” 沉平莛无奈,叹了一口气:“全是欲加之罪……算了。” “怎么算了?” 他放下文件,站起身:“再来手谈一局吧。” 陛下的棋艺没有半点进步,硬要和她下棋的意义可能在于磨自己的性子。认清这一点,沉平莛耐心极好,偶尔她耍赖悔棋,他还会教上两句。 最后宁昭同笑着告诉他:“你和韩非挺像的。” 他颔首:“那很荣幸。什么方面?” “拿着我不感兴趣的东西认认真真教我,我成天捣乱他也惯着,比对念念耐心还好,”她撑着半张脸,“但他不知道,我的乐趣其实在于他忍无可忍无奈看着我的时候。那时候他才有点鲜活人气儿,而不是那个把端庄自持礼数周全刻进骨子里的人。” 沉平莛似有所感:“……也是用这种方法吗?”他按住大腿上不太规矩的手。 “也可以有其他的,”她一挑眉,收手坐回去,“聊点正事儿吧。我想跟黎姐打个电话谢谢她,你能联系上她吧?” 这个名字突然出来,沉平莛都微微愣了一下:“跟她打电话?” “对,毕竟帮我担了那么大的事儿,总得说两句。” “你不用谢她,她是还我的人情,”他低头落子,“你本来也不该跟她有更多交集。” “……哦,”宁昭同低眉跟了一子,“打个电话也不行啊。” 他异样地看来一眼,那种失落实在太过不加掩饰了:“你想跟她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她声音不高,“心里不踏实。” 不踏实。 沉平莛明白了,不由失笑:“你……” “我?” “是介意当年的事吗?” 宁昭同也没说是不是,再落了一子:“我有什么资格介意。” 一句话说得他心口都微微热起来,看了她片刻,还是应了下来:“想打就打吧。但她那人说话横,喜欢下人面子,你别生气。” “这就先帮着她给我打预防针是吧?” 他含笑摇头,投子起身:“走吧。” “现在?” “再晚一点,否则她真要发脾气了。” “懂了,”宁昭同恍然,又轻啧了一声,“所以还是经常关注吧。” 不然能连时差都摸那么准? 黎朝安在马里布雷姆,比北京早八个小时,现在不到八点,估摸着正在睡午觉。不过这么算下来……宁昭同问:“黎姐睡午觉要睡到几点?” 沉平莛听笑了:“她还没起。” “……哦。” 我表面上说着我很羡慕,实际上我真的很羡慕。 电话在九点准时拨出,黎朝安第一句就是骂人:“你是傻逼吧,大清早打电话。” “黎姐,是我,”宁昭同忍着笑,“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还在睡觉。” “你几把谁啊?” 沉平莛捏了一下鼻梁。 “呃、我是宁昭同。” 黎朝安闻言,态度稍微好了一点儿:“阿宁啊。” “是我,黎姐,好久不见了。” “是挺久的,快十年了,”黎朝安坐起来,“听说你伤得挺严重,现在怎么样?” 宁昭同含笑:“都好了,谢谢黎姐记挂着。这次给您打电话也是想说这件事,实在是谢谢您费心……” 宁昭同说得诚心诚意,黎朝安也没好意思不耐烦,两个人还算和谐地寒暄了一会儿,沉平莛在旁边不时看来一眼,感受有点奇特。 寒暄至末,宁昭同转了话题:“黎姐什么时候有回国的打算啊?到时候想请您吃个饭。” 沉平莛颔首。 这个话…… 她要是能随便回国,就不会那么难联系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黎朝安闻言爽朗一笑:“有啊,就最近,不过不来北京,要过来见个面吗?我可提前说好,当面你可不能您啊您啊,否则不能怪我脾气不好啊。” 沉平莛顿时有点惊讶。 她真要回国? 宁昭同笑:“那肯定要来见你一面,在哪个城市?” “不急,出发前再跟你说,”黎朝安顿了顿,挠了下头,“你能在沉老鬼那儿保密吗?我怕他带人来给我抓了。” 宁昭同看他一眼:“应该没问题吧,我们俩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沉平莛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表示安抚。 “行,那你记一个我的私人号码,”黎朝安笑了一声,“到时候给你说沉老鬼的八卦,很劲爆的那种,让他们录了音也不敢说。” “是我能听的吗?” “你当然得听,不然被他骗了怎么办?” 宁昭同点头:“确实有道理。” …… 一通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沉平莛自觉无语的次数比去年一整年还多,但看宁昭同rou眼可见的心情愉悦,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他把茶盏移开:“听说你前几天去见了倪南。” 宁昭同看来一眼:“你怎么知道?” 沉平莛先解释:“没有找人跟着你。” 他身边铁板一块,有心人自然要从别的地方下手,何况是她单独见了一个男人这种事,旁人还以为抓住她好大的把柄。 她应声:“是。” “也是因为黎朝安吗?我知道当年你出国之前,倪南就找过你。” “不算吧,只是提到黎姐,难免会想到倪老师。倪老师是个不错的人,也是好多年没见了,能当个朋友也不错,”她顿了顿,“你又为什么关注倪南?倪老师说自己好多年前就出境受限了,不至于因为吃黎姐的醋吧?” 他轻笑一声,略有点叹息意味:“他执念太重,查得有点太深了,国安那边按正规流程做了限制,不是我授意的。” “那当时黎姐为什么突然从缅甸撤走了?” 沉平莛看她一眼,起身去续茶:“你不该问那么多。” “好好好我不问那么多,”宁昭同也跟着起身,把那张纸条揣进兜里,“走了,多谢领导盛情款待。” 他动作一顿,缓和了神色:“生气了?” “犯不着,”她笑了下,拎起包去玄关换鞋,“做个好梦,晚安。” 门开了又合上,沉平莛看着沙发上落下的外套,有点无奈。 这狗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