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131节
* 小院中。 姜婳晨起,推开门,才发现用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 她怔了一瞬,晨莲来伺候她梳洗。 几乎在斜对面那方门要开的一瞬间,她从里面关上了门。晨莲望着她的动作,笑了一声:“小姐,这样关门,会被看见的。” 姜婳红了脸,忙梳洗打扮起来:“清晨为何没有唤我?” 晨莲眨了眨眼:“公子吩咐的,说小姐这几日累了,也没有什么事情,让小姐多睡一会。” 实际上公子并没有吩咐得这么详细,但是晨莲很好心地为公子扩展了一下。 姜婳擦干净手上的水,轻声呼了一口气。 无论是牢狱,还是昨夜,月光和烛光都不算亮,起码没有白日这般明亮。如若是在白日,有些话她就该说不出了,有些事情......她也该做不出来了。 梳洗完了,姜婳推开了门—— 院子里面空荡的一片,并没有人。 第八十九章 姜婳一怔, 然后就听见晨莲道。 “小姐要用膳吗,奴去为小姐端过来,再过半个时辰橘糖要来了。奴今日在厨房熬粥时, 看见莫怀出门了, 浅问了一句, 莫怀说是去接橘糖的。橘糖来了,小姐应该就不用吃奴做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姜婳原本还在想着为何门开了谢欲晚没有出门,陡然听见这一句,轻声道:“不奇怪。晨莲做的不是奇怪的东西, 只是和我们寻常吃的不太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昨日摘好的梨花面前。 昨日被清水泡了一夜, 花反而更好看了。 她轻轻地用手碰了碰, 就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她一怔,转身望去, 就看见了谢欲晚从厨房走出来。 他手上端着一碗粥, 应该是晨莲为她温的那碗。 她看着青年将粥放到了石桌上,也走了过去, 坐在桌前。她习惯用甜粥, 但是看着谢欲晚,想着算了。 再入厨房或者唤晨莲去拿,总是不太好。 她拿起汤勺,用了一口, 粥还是温的。随后,她眸睁大了一瞬, 因为粥也是甜的。她抬眸望向谢欲晚, 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她轻声道了句‘谢谢’。 青年没有说话,只当应下。 姜婳垂着眸, 安静地用着粥。青年坐在她旁边,不同往常总是一身雪袍,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锦袍。 像是雾中的青竹的颜色。 若是远山寺那片青竹没有枯萎,应该就是这样的颜色。 很江南的颜色。 姜婳望着青年的时间有些久,自己发现这件事之后,趁着青年没注意,清淡地收回了眼神。 完成了一系列动作之后,她轻轻地用了一口粥。 一旁的谢欲晚唇角含了淡淡的笑,也没有揭穿,只是陪着少女用完了这一碗粥。 “还要吗?” 见到粥见底,青年低声问道。 姜婳摇了摇头,才起床,用太多肚子会不舒服。她望向他,轻声道:“橘糖要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姜婳望向了厨房中的晨莲,眸中划过了一分犹豫。 昨日晨莲那方册子上是橘糖的字迹,虽然她不太了解事情始末,但是......关系不太好应该是真的。 就在这时,青年淡然的声音传来:“不是要酿酒?” 姜婳顺着他的眼神望了过去,看见了被水泡着的梨花。她抛开心中想的事情,向着那边走过去。 “酿酒需要一些东西,我们可能得明日去买。” 待她走近,青年望了一眼晨莲。 晨莲摇了摇头,将今日公子吩咐莫怀买的东西拿出来:“小姐,这边准备好了。” 姜婳轻声惊讶了一声,转身对着谢欲晚道:“那我们今日就可以酿了。” 她弯下身,从水中捞出梨花。 青年也同她一般,弯下身,一朵一朵将梨花从里面捞出来。 对面传来了小孩朗朗的读书声,谢欲晚轻声听着,随后听见了少女的轻笑声:“谢欲晚,你听,是不是读错了。” 谢欲晚其实觉得没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看着少女笑了,他也清浅地笑了一声。 姜婳认真地捞着里面的梨花,轻声道:“这些花都好好看,我们要认真一些酿。” 他静静地看着她,低声应了一声。 将花都捞出来之后,已经到了正午。外面偶尔传来货郎小声叫卖的声音,姜婳细听了一听,都是些很日常的东西。 针线、帕子、珠子。 她细细听着,眼睛不由睁大。 这一切都入了青年的眼中,他望着她,眼眸很温柔。 上一世他们其实鲜少有这样的时候,他忙着朝堂中的事情,她需要打理丞相府的事情。所以他其实不知道,原来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是这样的。 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随后是莫怀的声音,再然后是橘糖的声音。 姜婳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前的橘糖突然落了泪。 她一怔,忙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轻声问道:“是谁欺负你了吗?” 橘糖摇头,哭着说:“没有,没有,小姐......” 姜婳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那先进来。” 说着,她望向了莫怀,莫怀沉默地望了一眼橘糖,今日他去客栈寻人时,还未等他敲开门,橘糖已经跑了下来,问他姜三小姐和公子在何处。 那时的橘糖红着一双眼,整个人都恍若在落泪一般。 他沉默了一瞬,将这些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他很难形容那一刻他在橘糖眼中看见的神色,像是一种很浓的忧愁掺杂着巨大的欢喜。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橘糖那一瞬的眼神中,究竟是绝望更深还是欢喜更深。 他没有多问,只是按照公子吩咐,将橘糖带到了小院中。 下马车之前,橘糖望着他,似乎想说许多话,最后又一句都没有说,他望着橘糖,还是没有多问。 然后就是此时。 他看着橘糖同小姐一起进去,不远处晨莲轻声转了身。 莫怀望着晨莲,眉心发蹙。 不远处。 姜婳见橘糖只会傻傻地跟着她走,轻笑了一声,随后从橘糖手中接过帕子,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她低声哄着:“怎么哭成这样?” 橘糖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只是近乎贪恋地望着面前的小姐,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姐用午膳了吗,我去给小姐......小姐吃饺子吗,要什么馅料的。” 姜婳轻声一笑:“昨日吃了饺子,今日若是橘糖来做,要不我们换一个。” 她先是帮橘糖擦干净了泪,随后转身问谢欲晚:“有什么想吃的吗?” 正在处理花的青年摇了摇头,随后同橘糖的眼睛对上。 几乎是在对上的一瞬间,橘糖的眼睛就又红了,甚至比适才还要红,泪直接从眼中落下来。 姜婳一怔,轻声道:“橘糖,到底怎么了?” 橘糖望了望小姐,又望了望公子,最后眼神落在姜婳关心的眸上,她垂下眸,任由泪全部落下去,不住地摇头:“没有,只是昨日看了话本,里面的书生和小姐最后都死了。一想到他们都死了,我就、我就忍不住。” 姜婳忍俊不禁,如何都想不到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她轻声笑了笑,随后温柔哄道:“好啦,别哭了,明日寻些书生和小姐在一起了的话本看,好不好?” 橘糖红着眼点了点头:“要一直在一起的那种。” 姜婳被逗笑,但还是轻声应了:“我们去寻。” 从前丞相府内有一间大大的书房,里面有一方架子,是橘糖的架子,上面堆得就都是些这样的话本。 她偶尔闲暇时,也会翻上一两本,只是怎么也没有像橘糖这样过。 不远处,青年望向被姜婳哄住的橘糖,垂下了眸。 橘糖被送入了房间,门关上后,她背过身,靠着门缓缓地瘫坐下来。她捂住自己的嘴,不住地哭。 门外不停传来声音,姜婳认真地看着洗好的花,按照从前酿酒的过程一步步指挥着谢欲晚。 谢欲晚垂着眸,认真地做着手中的事情。 一扇门后,橘糖泣不成声。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惶然地望着屋内的一切。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做,她望着外面平淡幸福相处着的公子和小姐,她应该怎么做。 她拿着自己惶然的记忆,颤抖地垂眸。 不远处,树上的寒蝉眼眸深了一瞬,他望向那个紧闭的房间。 从前在暗卫营的时候,夜间,四下无人时,他便能听见她那样的哭声。隐忍的,绝望的,像一只陷入陷阱中的小兽。 可如若到了他身前,她又会对他笑。 后来她再也忍不住时,用碎片对准了自己的手腕。他声音很冷静,但是垂下的眸却慌乱无比,他同她说,他会带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