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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野骨 第57节

    书燃立即看过去?。

    沈伽霖耸了?耸肩,“这事儿梁哥已经知道,他在深市出差,正往回赶呢。等他回来,徐墨谦是个什么下场,我就说?不准了?。”

    书燃没见过梁陆东,不太明白沈伽霖为什么要提到这个人?。谈斯宁却突然暴躁,抓起台子上的花瓶往沈伽霖的方向砸。

    瓶子摔得粉碎,谈斯宁哑声说?:“让姓梁的滚,我的事轮不到他来管!”

    怨气远远大于怒气。

    有种虚张声势的味道。

    书燃扶着谈斯宁在沙发上坐下,递了?瓶纯净水给她,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谈斯宁后脑抵着椅背,细细的手指盖在眼睛上,语气很倔地说?:“不去?,死不了?。”

    “这鬼见愁的犟脾气,”沈伽霖笑了?声,又叹了?口气,“还好?你及时给浔哥打?了?通电话,不然,后果我都?不敢想。徐墨谦这垃圾,脑袋里?装的可能是琥珀核桃仁,什么下作的手段都?敢用,不知天高地厚!”

    书燃忽然抬头,看向宋裴裴:“不是你把周砚浔叫来的吗?”

    宋裴裴一愣,“不是啊。你上楼之后一直没下来,都?过去?五六分?钟了?,我有点担心,正要报警,就看见周砚浔带人?进来……”

    书燃心跳一沉,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握紧——

    周砚浔没有接她打?过去?的电话,一通都?没接,却接了?谈斯宁的。

    换句换说?,他气势汹汹地赶来,发那么大的火,都?是为了?谈斯宁。

    怎么忘了?呢,谈斯宁说?过的,他们是青梅竹马,就像她和小严那样。

    这一晚,书燃撞见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和周砚浔有关,千丝万缕的关联,程沫、谈斯宁,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浴室里?摔碎的手机……

    即便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做,心口的酸悸依然无法忽视。

    气闷的感觉郁结着,逼得眼睛都?泛红。

    谈斯宁脑袋还晕乎着,自顾不暇,没注意书燃神色变化,倒是沈伽霖,难得精明一回,立即说?:“嫂子,你别误会啊,宁宁跟浔哥纯纯兄妹情,宁宁喜欢的是……反正不是浔哥,真不是!”

    书燃没做声,睫毛垂下来,挡住眼底的情绪。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多?到让她第一次觉得谈恋爱好?累。

    喜欢一个人?,也好?累。

    桌子上摆着几瓶酒,书燃分?不清是金方还是黑方,伸手拿过来,给自己到了?半杯,仰头喝尽。酒气入口浓烈,呛得她不住地咳嗽。

    沈伽霖和宋裴裴齐齐吓了?一跳。

    宋裴裴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拦她:“傻子,这是威士忌,冲得要命,你当是冰红茶能解渴呢!”

    书燃避开宋裴裴的动作,赌气似的说?:“我就要喝这个!”

    说?完,她又咽下小半杯,再次被呛住,咳得脊背都?弯了?,像只生病的小猫。

    宋裴裴看不下去?,“谁让你不痛快就去?找他吵一架,打?他、骂他,干什么都?行,何必折磨自己!”

    周砚浔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场面——

    谈斯宁盖着书燃的外套,在沙发上睡着,书燃抱着半瓶威士忌,大口吞咽着,眼圈被酒气醺得发红,泛着涟漪似的水光。

    宋裴裴坐在书燃身旁,摸着她的头发和脸颊,对她说?了?句什么。书燃湿着一双眼睛,只摇头,不做声,神色里?的委屈轻轻薄薄,同时,又格外鲜明。

    沈伽霖最先看到他,叫了?声:“浔哥。”

    周砚浔视线一直停在书燃身上,他盯着她,慢慢走来过来,开口时声线紧绷,好?像在竭力?压抑情绪。

    “这是在干什么?”他冷声,“心里?不痛快?想买醉?”

    书燃抬眸,视线与他对上,用一种平静而苍白的语调,“我想查你手机,给查吗?”

    第48章 温柔

    外?面风声好像停了, 夜晚忽然静得让人心慌。

    周砚浔仪态好,个子又高,站直时压迫感尤为强烈, 凛然不可侵。

    此刻,他唇角绷紧, 抿出一条怒气冲冲的线,垂落下来的目光钉子似的刺在书燃身上。

    书燃喝了太多酒,有些晕沉,表情却格外?倔强。

    她仰头与周砚浔对视着,重复一遍:“我想查你的手机,给查吗?”

    “你想查什么?”周砚浔怒极反笑,唇角冷冰冰地勾着, “查我的通话记录,还是微信聊天记录,你说?出来, 我找你给你看。”

    书燃站起来,细弱的身形比夜雾还要单薄几分,她伸手到?他面前,声线有些哑, 坚持着:“手机给我,我要看。”

    她鲜少这样咄咄逼人?,房间内气氛霎时凝重。

    沈伽霖手足无措,想说?什么,被宋裴裴用一记眼刀压了回去。

    当面吵一架,是非曲直都?讲清楚, 总比躲起来喝闷酒要好。

    周砚浔笑了下,笑得?很冷, 也很淡,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放在书燃手心里,而是直接扔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手机落地,之后借力往书燃面前滑,先撞到?酒瓶又碰到?一支高脚杯,晃荡的流光在屏幕上映出些许碎影,如同?星辉沉溺。

    书燃低头看过去,长发因着动作沿肩膀滑下来,垂在脸颊旁,映着细瓷似的白皙肤色,有种一碰即碎似的脆弱感。

    “你换手机了。”她声音很轻地说?。

    周砚浔眼睛眯了下,瞳仁深得?可怕。

    “为什么要换呢?因为上一部摔坏了吗?”她不看他,声音细细的,“被谁摔的?又是在哪里摔的?”

    周砚浔喉结颤动,他竭力把怒气往下降,“你见过程沫了?她主动找你?”

    “我不清楚是她主动找过来的,还是偶然碰见。”酒精在身体里发酵,热得?过分,书燃身形微晃,她抬起手,手背在脸颊上贴了下,眼神湿漉漉的,“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很多我不爱听?的话,但是,我没有发脾气。我知道?她不安好心,就是为了让我们闹别扭。”

    周砚浔逐渐冷静下来。

    书燃殷红的眼尾让他觉得?疼,他舍不得?看她这样,于是朝她靠近一点,想要握书燃的手,低声说?:“你喝酒喝太多了,情绪不好,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不要等?到?明天,”书燃挣扎,挥手将他推开,同?时,抬起眼睛将他望着,“我偏要今天说?清楚!”

    她眼睛红得?厉害,水光将一双眸子洗得?愈发剔透,用一种快哭出来的语调,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你生气,你很介意我和小严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你冷着我,从?昨晚开始你就不理我。”

    “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但是,我特?别不安,我那么喜欢你,我不想看到?你生气,也舍不得?让你生气。在我不安的时候,在我特?别惶恐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周砚浔目光骤然一沉。

    书燃抿着唇,轻轻吸气:“你在拒绝另一个女?人?——拒绝跟她上床。”

    “是啊,你拒绝了,什么都?没发生,我为什么还要介意?”书燃眼前一片模糊,“可我就是介意,特?别特?别介意,就像你介意小严。只要想到?你和其他女?人?在聊那些……那些话题,想到?那个画面,我浑身都?痛……”

    外?头风声又起,阵阵呼啸,弈川的这个冬天好像格外?寒冷。

    书燃忍不住掉下一颗眼泪,她立即抬手抹去,脸颊被泪痕浸得?一阵涩痛。

    周砚浔的声音冷静得?过分,缓缓说?:“书燃,你拿我和程沫来类比你和严若臻——是在暗示什么吗?”

    书燃立即抬头,眼睛里有委屈也有难以置信,水光愈发浓重,摇摇欲坠。

    周砚浔在这时朝她逼近一步,眼神很冷,冷到?极致,反而透出一种脆弱的伤。

    他哑声说?:“书燃,你扪心自问,你这幅样子——情绪不稳、郁郁寡欢、借酒浇愁,有几分是为了我,又有几分是为了严若臻?当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神情看上去那么落寞,你心不心疼?”

    书燃恍惚觉得?她的心跳在失去活力,变得?缓慢而沉重,也在不断下坠、下坠,坠到?暗无天日处,坠皑皑白雪处。

    “你接了我打来的电话,叫出的却是严若臻的名字,为什么会这样呢?”

    周砚浔再一次朝她迈进,到?她近前,呼吸几乎拂在她脸上,垂眸看她时,目光里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破碎感。

    “因为你当时在想他,因为他在你心里。”

    书燃下意识地后退,小腿碰到?沙发边沿,她身形不稳,晃了晃,周砚浔伸手搂住她的腰,半拖着,将她揽到?近前。

    “我不仅介意你和严若臻一起长大的那十几年?,”周砚浔垂着眸,眼睛黑沉得?近乎失真,所有痛苦都?被藏了起来,“还介意你把他放在心里。”

    离得?太近,不可避免的,书燃嗅到?周砚浔的味道?,熟悉的清冽和干净。

    她莫名心悸,不自觉地挣扎,周砚浔以为她要逃离,下意识地将她困得?更?紧,手臂圈在她腰上,要将她折断似的,力道?惊人?。

    书燃觉得?疼,慌乱与倔强,两种情绪同?时出现,撕扯着她,再加上大量酒精,她整个人?都?是乱的。

    这种状态下,她未及细思,脱口而出:“那你呢?一整个下午,半个晚上,你故意不接我的电话,却接了宁宁的,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在你心里?同?样是青梅竹马,凭什么只许你对小严刻薄?”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阵寂静,静得?让人?忐忑,

    周砚浔表情空白了一瞬,接着,他笑起来,冷冷淡淡地笑,喃喃:“你还真是护着他啊,半点委屈都?不许他受……”

    话音出口的瞬间书燃就后悔了,可是,眼下这情形,她不愿露出任何后悔的神色,指尖用力地抠着掌心,抠得?皮肤泛红破皮。

    周砚浔松开手,后退一步,目光定定地瞧着她,“你说?的没错,周砚浔的确刻薄,不仅刻薄,还阴郁、狭隘、睚眦必报。外?表的光鲜都?是假象,他早就烂透了,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他的生活里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烂人?,比如程沫,他们会拦住你,故意说?一些让人?难受的话。”

    书燃睫毛颤了下,濡湿的痕迹愈发浓重。

    周砚浔声音忽然变轻,叫了声她的名字:“燃燃,喜欢上这个一个烂人?,进入他不堪的生活,你后悔吗?”

    喉咙涩得?难受,书燃说?不出话,艰难吞咽了一记。

    周砚浔看着她,眼底有激烈的红,像是血rou被扯碎,“你一定后悔了,严若臻多好啊,他干干净净、光明磊落,不像周砚浔,他这个人?,他的生活,都?已经烂到?了骨子……”

    话没说?完,一记耳光落在周砚浔脸上。

    力道?重,清脆的一巴掌,他被打得?侧过去,额前的头发落下来,盖住眉眼。

    黑漆漆的,光亮全无。

    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了。

    夜店的值班经理原本是来赔礼道?歉的,他走到?包厢外?,透过门板敞开的缝隙刚好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立即止住敲门的动作,远远避开。

    一室静谧中,能听?到?书燃的呼吸声,很重,也很急促。她胸口起伏得?厉害,整个人?虚得?像是脱了水。

    宋裴裴见她状态不对,快步走过来抱住她,书燃脸颊埋在裴裴的肩窝处,眼角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睫毛彻底湿透。

    没人?说?话,气氛凝滞。

    周砚浔长久地沉默着,灯光下,他脸色雪白,好像失去了所有温度。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铃声,周砚浔回过神,他忽然觉得?很累,身体里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让沈伽霖将昏睡的谈斯宁抱起来,转身往门外?走。

    书燃靠在宋裴裴怀里,发着抖,喉咙里有细弱的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