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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喂了科举文男主(美食) 第15节

    百年索饼摊在永宁坊还有些知名度,但是放在全长安,就宛如长江里打个蛋,想要在里面找到蛋花的程度。而且这里每个摊上都是卖粽子的,空气里全是糯米的甜香味。没办法,应季嘛。这时候,什么甜粽子咸粽子都不管用了,毕竟这内馅的味道可传不到外头来呀。想吸引客人,得另辟蹊径才是。

    行走的百姓们沐浴在一片祥和的甜香中,正在左瞧右看吃哪家粽子的时候,一股异香悄悄钻入鼻尖。这个味道可真是霸道,闻见的第一顺就觉得鼻子痒痒,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待得这喷嚏之后,通畅的鼻子就越发觉得这味儿浓了。

    前有白乐天寻声暗问弹者谁,今有百姓们寻香探寻香为何。这味道太过奇异,众人很快就锁定了几棵大树下支起的摊子。

    摊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徐桃她们平日的推车,这回搬了一个过来。而另一部分,就是徐桃面前的烧烤架。

    这个烧烤架是徐桃和付洛瑶将家中不用的旧锅和其他铁器一并拿去铁匠铺,还加了些新铁打成的。因着铁实在太贵了,所以除了托炉子那一块是打成了一整块铁之外,其他都只是打成的铁条做出了形状而已。

    架子大约有接近三寸宽,上面均匀地摆着许多串好的rou串。其中最多的,就是上回徐桃给雪娘送去的羊rou串。

    徐桃熟练地拿起一把rou串翻面,蘸过调料的小刷子一刷,那rou串立刻变得黄灿灿的。嗞嗞的油花从肥瘦相间的rou块中溢出,爆了两下后滑落在了下头烧红的炭里,腾起一小星火光。徐桃拿起蒲扇一扇,明火熄掉,只余下烧红的炭继续慢慢炙烤着。

    好,好想吃啊!尤其是油滴下去的那一瞬,特意寻过来的人恨不得那滴油直接滴到自己嘴里。眼看着又一块rou上爆出油花,有人再也忍不了了,忙上前去:“敢问小娘子,这rou串可要售卖?”

    虽在树荫下,但是在这农历五月烤烧烤,还是让徐桃热出了一额头细汗。她早就发现周围有人在看了,也不抬头,假装没发现继续烤,那安息茴香和辣椒面她都刻意每回少放些,待香味飘出去再洒一遍。这不,客人果然上门了。她端起旁边冰镇过的饮子喝了一口,这才抬头笑道:“这炙rou串,都是新鲜肥美的羊rou,一串五文钱。”

    一串rou串不过三块拇指大的rou块,这价格也不算便宜。那郎君显是不差钱之人,忙道:“某要一串,就这个冒油的!”

    徐桃笑着单独拿起了那串,翻面又刷了一遍蘸料,问道:“郎君可要辣?”

    “还有辣吗?”那郎君显是有些跃跃欲试,最终还是伸出了试探的一小步,“那,就要一点点吧。”

    徐桃在末一块略微抹了一点儿辣椒面,将rou串递给那郎君:“前两块是没有辣的,末一块是有辣的。儿这里的辣椒,主打的就是一个香,辣是不太辣的。”

    那郎君接过之后,略吹了吹,便一口咬下了最前头那块rou。牙齿合在一起的那一瞬间,醇香guntang的油汁立刻飙了出来,舌尖一缩。他马上嘶嘶吹气,仍不忘间歇咬上一口。被安息茴香领头的调料浸透了的rou完全没有腥臊味,肥rou的部分也一点儿不腻了。

    转眼间前两块就入了肚,待到第三块入口时,那郎君咀嚼的动作先是一顿,随即不可置信地继续咀嚼起来。他本来以为前面那两块已经是他吃过炙rou的极致了,辣子他又不是没吃过,能有多好吃,但是,这加了辣子粉的炙rou,明显到了更高的一个层次,越嚼越是香!

    可惜太少了!那郎君咽下这块rou后,立刻道:“再来一串,不,两串,都要辣子,一串比刚才多一些辣!”

    “好嘞!”徐桃早已熟悉众人的真香,按照他的要求撒了辣椒面,麻利地递过去。

    那郎君左右开弓,先吃一块少辣的,再吃一块多一些辣的。果然如他所想,这辣子多些的更香。只是他平日里基本上不怎么吃辣,这会儿吃了两块已经满额都浸出了细汗,嘴里犹如喷火一般。他左右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徐桃手边的白瓷碗上:“小娘子,你家饮子卖不卖!”

    “当然卖,饮子两文钱一碗。”付洛瑛早已很有眼色地倒了一碗过来。

    那郎君接过来,入手才发现那白瓷碗有些冷浸浸的,饮子竟是冰镇过的。整个饮子呈湘妃色,在白瓷映照下晶莹透亮,让人一见到心里就柔软了许多。并不懂这叫少女心的郎君动作都放缓了许多,入口那一瞬,冰冰凉凉的甜立刻消去了炙rou的火热。这清爽的口感,让人的心越发缱绻了。

    一口rou一口饮子。放下的时候,郎君适时打了个饱嗝,摸出十七文钱的时候,他的目光瞄见了旁边热气腾腾的粽子。炙rou饮子都这么好吃,这粽子定也好吃。

    片刻之后,那郎君咬下一口据说是独一份儿的鲜rou粽,只觉得人生都颠覆了:居然,还有这样新奇的粽子?那另外的什么蛋黄粽、菌菇腊rou粽……该多好吃?

    “杨十五郎,大家见你许久不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没成想你竟在这边先就吃将起来。”就在那郎君在犹豫买下一个时,一个人挤了进来,“赛龙舟要开始了,要是没瞧见,诗写不出来可怎么办,快些走吧。”

    那郎君被拉走的时候,还不忘摸出五文钱往摊上一拍,顺手拿走了一个蛋黄粽:“小娘子,钱收好!”

    徐桃笑眯眯地把钱收好,继续接待起了这一活招牌引来的客人们。待到锣鼓喧天,赛龙舟开始,摊子上才空了下来。徐桃刚烤上一把新的羊rou串,便听见一声低笑:“这一炉炙rou儿儿全要了,劳烦送去后头亭子边可好?”

    这声音如此耳熟。徐桃抬头,惊喜道:“阿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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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第 30 章

    ◎好爽快的饮子,酸酸甜甜的,若是做成酥山岂不更好吃?◎

    花朵早就谢了,郁郁葱葱的树丛掩映着一座凉亭。这里远离江边,此刻人都聚集到了江边去看赛龙舟了,此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徐桃走进亭子,笑道:“我昨日实乃有事,本还道晚间将节礼送过去,不成想在此处碰见了两位,这就提过来了。”

    霜娘摇着的团扇一顿,目光亮起来:“连我也有?”

    “娘子不远千里差人来捧场,自是有的。”徐桃将两个小竹篮提过去,“都是自己做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雪娘子放下瓜子,接过自己那篮:“前儿个听说你这边出了什么咸粽子,还说要来捧捧场,只可惜这雨下个没完。前段时候那么大太阳,这段时候又老下雨,这收成的时候,又不会是什么天。”

    霜娘嘴角一勾:“果真是耳濡目染,竟会忧国忧民了。”

    雪娘子脸上一热,拿起一串羊rou串就塞她嘴里:“就你话多,吃你的去吧。”

    霜娘也不恼,笑眯眯地接过羊rou串施施然起身:“坐了这许久,腰酸背疼的。我逛逛去。”

    霜娘带着侍女离开后,阿丛也悄悄退开了。凉亭里瞬时只剩下了雪娘和徐桃两个人。徐桃斟了两碗桃子饮,一碗递给了雪娘,双手执碗,一脸郑重地道:“前日寻人及方子之事,雪娘多次相帮,尚未当面谢过。儿以茶代酒,敬雪娘。”

    雪娘端起碗来,随意饮了一口:“碰一杯便是,敬就不必了。”说着她饮了一口,双眸一亮,咕嘟咕嘟全喝完了:“好爽快的饮子,酸酸甜甜的,若是做成酥山岂不更好吃?”

    “雪娘,在我去平康坊那回之前,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

    雪娘提壶的动作顿了一下,摇摇头:“并未。”

    “那为何当日你会出言相帮?还有方子的事。”徐桃看着她,一个念头浮出水面,“你,莫非也不是此处的人?”

    雪娘子倒满这一碗,放下壶来,指指自己的头发浅笑:“我这模样,一看就知非大唐之人,不是吗?“

    徐桃本来想要对的暗号卡在了嗓子眼儿:咦,这展开方式好似跟自己所想有些不一样?

    雪娘端起碗,似是斟酌了一下,又放下碗:“我出生在大唐西北外的一个部落里,那里牧牛放羊,十分幸福。我阿耶阿娘行商,从小他们便带着我和阿兄走南闯北。很小的时候,我就随他们坐过大船,翻过高山。阿耶教哥哥认字的时候,我也闹着要学,他便一道教了。故而行商虽然苦,但是在我看来,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八年前。阿耶阿娘驮着好不容易弄来的茶叶和丝绸,像往常一样来到了一个地方做买卖。谁料,我们才去两天,那里忽然关了城门,所有人不得进出。一打听,竟是有人反了。阿耶的货物全被他们扣下了,阿耶去讨公道,被他们打了一顿,高烧不退没两天就去了。阿兄被强制拉去守城。再然后,不到一月,大唐的兵便攻破了城。阿兄再也没回来。

    “阿娘和我被当成俘虏,从那边被押往大唐。走到秦岭的时候,阿娘终究是撑不住了。将她就葬在了那里。我被押往了长安,进了平康坊。她们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有一联诗我第一次听到,就怎么也不肯去学了。我被打被关,还是霜娘求了情才能出来,他们也就罢了。直到,那日在程二郎家,看到了那道菜。”啪嗒一声,一滴泪落在了湘妃色的水里,溅起一朵小花。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徐桃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取的一个菜名,竟戳中了一个女子心底最深的往事。

    这一滴泪仿佛打开了雪娘心底的闸门:“若非阿娘临终握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这会儿多半已经不在了。所以,虽然我不敢再听再看那首诗,可是,在她们问我名字时,我脑袋里浮现的仍旧是那首诗。我沦落风尘,辜负了耶娘取的名,却不敢忘记那日的场景,才在那联诗里取了个字代替之前的名。”说到最后,她已然哽咽了。

    一张轻柔的手帕覆在了她的面上:“难过就哭出来吧,阿云。”

    雪娘浑身一颤,忽然抱着徐桃的腰失声痛哭起来。

    徐桃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望着远方的天空。那里,日头正高高悬在天空,静静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许久,雪娘这才逐渐止住了哭声。她松开徐桃,忽然后知后觉地抬头:“你,怎知我叫阿云?”

    “之前程郎君说过,你在他面前赞过多次拿云宴,再加上你还了我云朵玉尖面的方子。”徐桃用手帕轻柔地给雪娘擦着眼泪,“方才你说,那联诗里面取了个字代替了之前的名,所以就猜了一猜。”

    雪娘轻咬着下唇:“实不相瞒,你之前过来的时候,有时候我在房里。虽然很想邀你上来坐坐,可是,我怕……”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的一曲琵琶傲立京城,我也为了我的目标而努力做菜,我们都是凭借自己本事在努力生活的人,何必去管别人的想法呢?”徐桃握住她的双肩。

    瞧见雪娘怔怔看着自己的模样,徐桃低下头来,平视着她:“再说,不管是云、雨还是雪,它们都是水做成的,又有谁比谁高贵,谁比谁肮脏呢?”

    “真的?”雪娘睁大了眼睛,“云也是水做的?”

    徐桃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若是你不信,下回我们去终南山采一片云瞧瞧去。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云都是水做的。”在雪娘疑惑的目光中,徐桃眨了下眼:“我的云朵玉尖面就不是水做的。”

    雪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知你是个捉狭的,也不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再不理你,我要吃这炙rou了。”她拿起一串咬了一口:“你这炙rou味道跟我阿娘所做有几分相似,我在长安再没吃到过这种味道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她做的更好吃。”说着,她眼圈儿又红了。

    那多半是安息茴香的功劳。徐桃刚拿起一串,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怎么我出去走了一圈,你们竟为了争这炙羊rou吃恼了不成?”

    雪娘扑哧一声笑,眼底的酸涩消失殆尽:“我呸,你呀,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徐娘子,快把她打出去,别让她吃。”

    霜娘坐下,拿起一串:“你搞搞清楚,这钱可是我付的。”

    雪娘哼了一声:“哼,那我可更要吃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我出去走了一圈,你们竟为了争这炙羊rou吃恼了不成?这句致敬红楼里面黛玉调侃他们抢粽子吃。雪娘的秘密揭开啦,我可太喜欢她啦。

    第31章 豆沙粽

    ◎这灵沙臛可真是细腻,想来当年虢国夫人家的也不过如此。◎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便瞧见一个倩影快步过来。雪娘正好朝向那边,瞧见来人,推了一把徐桃:“快,你的小姐妹担心你,来寻你了。”

    付洛瑶刚走到亭外,听到这话略有些不好意思:“并非如此,是龙舟结束了,有人过来问炙rou。”

    徐桃起身,冲两人笑道:“多谢二位招待,那我先去忙了。改日有空再来瞧二位。”

    “去吧,我们坐了这许久,也要去逛逛了。”雪娘起身,“平康坊没甚好玩的,又远,不值当你天天跑。哪日我来你们永宁坊瞧瞧。”

    霜娘也点头:“正是如此。不必理我们,你自去忙吧。”

    徐桃与付洛瑶便一道往摊子去了。刚到摊前,付洛瑶就拿起一张新围裙递给徐桃:“喏,换一件吧。”

    徐桃低头一瞧,方才雪娘都把她围裙哭湿了一大片。她麻利地换了围裙,又开始了烤羊rou串。

    来曲江凑热闹的人可真多啊,不一会儿,等羊rou串的人就排起了队。午时还未过,五斤羊rou竟就卖了个精光。

    徐桃熄火的时候,最早那个郎君抓着一个人急匆匆地冲过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炉子,他一脸不可置信:“什么,炙羊rou串这就卖完了吗?”

    徐桃笑道:“不巧,最后两串刚刚才被人买走。”徐桃笑着指了指几丈外的一对夫妻。

    那郎君看去,瞧见他们挨在一起亲亲热热地你一口我一口,更是遭受了暴击,对旁边的同伴叹气道:“哎,若是诗会再早些结束,咱们就能赶上了。”

    同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若非那蓝衣士子做出那样精彩的一首七律,光靠你我,这诗会还不知要何时才能结束呢。”

    “也对。”那郎君又叹一口气,看向徐桃,“炙rou没有了,粽子可还有吗?”

    徐桃转向付洛瑶。付洛瑶打开蒸笼一瞧:“还有两个灵沙臛的,两个八宝的,两个鲜rou的。”

    “某全要了!”那郎君忙从怀中取出一把钱,生怕谁抢走了。

    徐桃用线给他们捆好,又取出了两只煮好的咸鸭蛋,笑道:“郎君两次光顾,这两枚咸鸭蛋赠予两位,愿端午安康。”

    那郎君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道了谢后,提着粽子拿着蛋转身离开,一边剥粽叶一边道:“方才他们说那蓝衣士子姓甚名谁来着,方才忙着作诗没听清楚。这灵沙臛可真是细腻,想来当年虢国夫人家的也不过如此。”

    “叫什么来着,方才他们还说是个大姓。”同伴也拿过一个粽子在剥,走入人群时,他忽然一拍脑袋,“对了,姓崔,叫清晔。这八宝粽可真香!”

    徐桃只随便听了一耳朵,就去忙活收摊的事宜去了,并没听见后面的话。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回家咯!

    与此同时,在曲江边上,一群人也在谈论崔清晔。为首的,正是那日在学堂里拦住崔清晔非要比试的那位士子方源。

    “你们方才可瞧见了?夫子只把他带在身边,逢人便赞。若非如此,他今日怎能拔得头筹?”一个白衣士子忿忿不平。

    “蔡三郎说的是。方源找他比试多少次了,他回回都道有事,一回也没应过,还道对作诗没甚兴趣。今日他跟在夫子身边,怎就有兴趣了?”一个青衣士子附和道。

    方源皱眉:“也算是比了,输了就输了。”

    另一红衣士子摇摇手中的扇子:“方四郎你竟就认输了?若非夫子把他带在身边,荐给众人,这结果还难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