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张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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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宋韵从来没有忘记过外婆的话。 何霞飞这一生尚且坚持着。 宋志光抬眸,镜片后的目光冰冷而沉寂,“你现在的感受和状态,你觉得你能好好活着吗?对于还有机会好的人,自然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们不能。” 他专注看她,宋韵听着他的话有些呆呆的。 他眼里的专注于张尔成的那种不同,他更倾向于信徒信奉信仰的那种热情满溢,有一种往生都想随着信仰一起超脱世俗的渴望,带着一起离开人世的希冀,以此获得另类的永生。 张尔成却是灰寂之色中燃起一道光,而她就是那道光,他将专注病态的执着于她,并往生都将他交托给她。 但很显然,张尔成不够彻底,至少他没有宋志光彻底,否则他不会去海城。 宋韵被这样彻底的宋志光所蛊惑,如果硬要说的话,这世上唯独不会抛弃她的人只有他。 宋韵从沙发上弯腰,拉近跟宋志光的距离,两人之间不过只隔着两指宽,只要她稍微往前,就会亲到他。 她蛊惑般的冷笑,看不出精神是否处于正常的状态,说:“你真的没有对我动过其他念头?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傻的人,说出去,谁会信你对我没有过逾越的心思?” 宋志光的双膝往后跪了跪,拉开跟她的距离,不愿意触碰到她。 他认真说:“你是我理想的柏拉图,无可替代的,不可亵玩的。也许我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但我深知柏拉图不可受到男女之欲的污染。” 宋韵闻言,身子往后退,靠在了沙发上。 “可是人人都说,性是爱的升华。” 宋志光嗤笑,语气讥讽:“不过是伪君子给自己想要rou欲的借口。” 宋韵抿唇,注视了他半晌。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地间是黑暗的一片,像是一个巨大的黑窟窿,等着随时把人们拆吃入腹。 的确是厌恶的。 宋韵低头,看了看微微隆起的小腹,更是厌恶。假如没有变故,假如她没对这个世界产生厌恶感,她的确想生下它。 可现在不同了。 张尔成走了,她不接受他两次的抛弃,不接受他满心满眼的算计,保不准下一次,就是她跟孩子都因他陷入危险之中。 到时候他又会说,会跟她和孩子一起死。 如果孩子生下来是为了成全他的算计去死,为什么还要生。 生下来也不过是成为比她更惨的缺陷者。 宋韵忽然觉得之前自己想要生下它的想法太可笑,她跟张尔成注定不能好好待在一起,只因为他太自我,而她太固执。 宋韵对宋志光说:“那就走呗。” 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在这恶心极了的世界,她总算找到了出口。 宋志光听见她的话,眼中信仰的光辉愈烈,是这黑夜里极其强烈的存在。 他日思夜想所守的梦,终于得偿所愿。 宋韵又说:“想个不那么疼的法子。” 她话音刚落,宋志光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从身上摸出手机,宋韵下意识扫了一眼,来显是‘张尔成’。 宋志光想要挂断,宋韵这时说:“接呗,反正都要走了,听听他最后一句话想说什么。” 宋志光按下了接听。 那边过了三秒,才沉冷出声,话语像是从牙缝中咬碎出来的,携裹着铺天盖地的明显威胁:“宋志光,你要是敢带走我的老婆孩子,我会让你偿命。” 宋韵先是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对那边吼叫:“你他妈的监视我?!” “我警告你,”张尔成平缓出声:“怂恿他人自杀是个什么罪,尤其是她还怀着孩子。宋志光,你不要知法犯法,你们的对话我都有录音。” 宋韵皱眉,低头,视线扫过无名指的戒指上。 她伸手摸了摸,想摘除,但它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手指箍紧,紧得发疼,“张尔成,你好卑鄙!” ‘嘟嘟……’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宋韵拖着身子上前,软软的从沙发上滑倒在地上,她捧起宋志光的手机,啪的砸在对面墙上,手机瞬间摔了个粉碎。 她眼中再次浮现出那猩红之色,病态而狰狞的,痛恨又愤怒的,急需找到发泄出库的。 她伸手,直接抓住自己的无名指,狠狠的掰扯,拖拽,想要将它给从身上扯断下来一般。 宋志光拉住她遏制她动作,说:“冷静。” 宋韵微顿。 宋志光说:“等我一个小时,我来带你走。” 他需要将手中案子整理好,一个一个将违约金全部赔偿完毕,然后再精心策划一场美丽的离开。 他喜欢仪式感,像诗人口中的浪漫,画家笔下的色彩,哲学家口中的疯狂。 就算是离开世界,他也希望要么是极致浪漫的,就像柏拉图,要么就是极致炸裂的,就像雪山崩溃。 宋韵愣在原地点头,双眼猩红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嗜血的期待。 她仿佛懂他,她想要极端的疯狂,刺激的感受。 她就是个失去理智的精神病,只能任由思路清晰,思想偏颇的宋志光牵引着鼻子走。 而宋志光似乎非常懂她的心思,知道怎样的千曲百转,才能将她吸引向他的那边,他深知她一定是喜欢刺激的。 所以在一个小时后,他把车开出来,扶着宋韵坐上副驾驶。 他双手握住方向盘,侧目看宋韵,说:“记得来这栋别墅必须经过的那个大桥吗?” 宋韵怎么不记得,那个大桥可谓是她的死冤家。第一次遇见何纪强,第二次那里封路,导致她被顾莞宁给带走。 她精神失常地冷笑,把那座桥当成了有生命的东西去报复,“今天就从那里飞下去,有本事它再拦我一次。” 宋志光点了点头,双手微屈,将金丝框眼镜摘下。 没有镜片的遮挡,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更显得冷静、理智,仿佛今天这一切本该就是这样,他思路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一颗心更是从未体会过的激情澎湃。 他换了一身庄严肃穆的西装,领结打得一丝不苟,头发特地梳得整整齐齐,是个理智且精心策划好要去赴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