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受不了这委屈
郑羽接到信赶去朗悦会馆的时候两拨人已经闹起来了。 他从实验室过来的,胸前的Z大校牌还没来得及摘。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两个人黑衣拦住了去路,凶巴巴地说长没长眼,这里不许进。 郑羽今天实验不太顺利,虽然他都博二了,但还是逃不过奶孩子的厄运——新来的几个研究生师弟师妹每天都气得他脑仁疼。 所以当黑衣人拦在他身前还出言不逊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了过去,彪形大汉往后飞了两米远,直接把两扇开的大门给撞开了。 屋子里的争吵戛然而止,一个瘦高个往门口望过来,黑沉的脸色立马变了,如释重负地说叫了声:“羽哥。” 郑羽点了点头,边走边把别着校牌的外套脱下来,顺手扔进了沙发上。 瘦高个连忙起身给他让座。两拨人面对面坐着,中间茶几上摆着几瓶酒,看样子谈地不顺利,酒都没怎么喝。 对方是做跨境贸易的,算是雁帮的老客户,经常用他们的运河往西边邻国运货。前几天却被雁帮发现他们在船上藏了J国严禁出口的精密芯片,雁帮这头立刻把货拦下了。 对方公司的人想私下解决,于是才有今天这出。 按理说这事解决起来也简单,连货带人往海关署一送,该罚款的罚款,该坐牢的坐牢。说白了雁帮就是一个合法收过路费的,没有为客户提供庇佑的义务,更没有替海关抓罪犯的责任。 当然,这只是郑羽单方面的想法,雁帮要是这么做事早就在行业混不下去了。 雁帮有个正经名字——雁口跨国运河管理公司。全球唯一一条私人运河属于它,公司历史追溯起来有点麻烦,总之是个黑白道都沾点的组织。对,是组织。在J国如果你把雁帮跟正经集团公司相提并论,这是会被笑掉大牙的。 J国政府对雁帮又爱又恨,一方面要靠人家缴的税搞边境基建,另一方面又厌烦它特立独行的做派。 —— 郑羽没有坐下,垂头扫了一眼茶几,看到对方拍在茶几上的枪,黑乎乎的枪管正对着他,保险是打开的。 他笑了笑,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哟,来横的呀。” 对方公司派来的人也是个狠角色,眉毛一挑,连带着鬓角的刀疤抽搐起来,看起来格外凶神恶煞。 他显然没有把眼前这个一身学生气的男人放在眼里,双手抱臂往沙发上靠背一仰,“就算‘佛手’不在,也没必要找个小白脸来跟我们谈吧。”刀疤脸看着郑羽,笑得有点轻蔑,还有点不正经,“你能拍板做主吗?” 郑羽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才笑着说:“能啊,你什么条件,我听听。” 除了刚刚踹保镖那一脚,郑羽进门后到现在表现地都很和气,至少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人。 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猎人往往在诱骗猎物的时候最温柔且富有耐心。 刀疤脸把条件说了,大体就是我们给钱,希望雁帮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各取所需合作双赢。 郑羽抿了一口酒,脸上表情没有波动。 刀疤脸又说:“嫌少我们可以再加。” 郑羽来了点兴趣,“加多少?” 站在他身后的瘦高个眼皮一跳,心想这是加多少的问题吗,羽哥你千万不要被万恶的金钱腐蚀,我们的目的是打击犯罪,让雁口运河永远没有非法走私! 刀疤男斟酌着报了一个数字,郑羽听完就笑了,“行,成交。” 瘦高个目瞪口呆,雁帮的另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叫:“羽哥!” 郑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几个人识趣地闭嘴了。 他翘着二郎腿,看向刀疤脸,“那我说说我的条件。” “第一,芯片我要拿走。” “第二,除了你们承诺的“私了费”,我还要货款的百分之二十。” 刀疤脸神色瞬间变了,“不可能!”这批货物里最重要的就是芯片,怎么可能让雁帮拿走。 “蠢死了。”郑羽耸了耸肩,像是在实验室训师弟师妹的语气,“答应我的条件,你们还能得到百分之八十的货款。跟我对着干的结果就是你们不仅拿不回货,往后贵公司的货船再也进不了雁口运河任何港口,还有......”郑羽喝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保证,以后贵公司的任何商业机密都会变成透明的。” “妈的,欺人太甚!”刀疤脸怒不可遏,蹭地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枪指向郑羽,雁帮几个人也反应迅速地掏出枪,站在郑羽左右与刀疤脸对峙。 郑羽正要说话,面前的手机突然震了,他垂头扫了眼。 【几点下班,我过去接你】 发信人的头像是一只胖乎乎的歪着脑袋的蓝白英短猫,猫脑袋上有一只男人的手,仅露了三根手指。 郑羽每次看男人消息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去看那只手,像强迫症似的。 他快速回了一条:【要加班】 按了发送,原本挺平静的心情竟然有了一丝乱象。 江尧最近在追他,每天微信问候准时准点,接送也殷勤地很。可这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把男人往家里带,好死不死还让自己撞见了。 郑羽不是爱憋火的性格,当场挽袖子跟江尧干起来了。被江尧带回去的小孩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拔腿就跑,外套都没敢拿。 郑羽抓起男孩的牛仔外套往江尧脸上砸,“滚你妈的狗玩意儿!” 他的嘴就像机关枪似的,突突起来就没完,江尧愣是没找到还嘴的机会。两个大男人从客厅一路打到卧室,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了。 郑羽吃了一肚子气,还被射了一屁股jingye,想活剐江尧的心都有了。 江尧倒是cao爽了,顶着半张乌青的脸凑过来亲他,“晚上吃什么呀?” 郑羽没好气地跳下床,“吃屎去吧你!” 江尧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着郑羽一双光溜溜的长腿上全是他留下的鞭痕,心情十分愉快,“那小孩刚入圈屁都不懂,单纯又胆小,我怕他让人骗了.....” 郑羽回过头看着他,神色透着几分认真,“说真的江尧,被人骗也比落你手里强。” 江尧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这倒也是。” ———— 过了好多天江尧当时的那个笑容都在他脑子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将那个笑记得格外牢。 以至于他一想起来,心里就有开始乱。 郑羽缓缓吸了口气,将手机屏幕按熄,然后抬起眼,再开口时语气已经隐隐不耐,“行还是不行给句准话,趁我还愿意给你选择权。” 刀疤脸咬了咬牙,低沉着说:“再商量商量。” 郑羽双臂展开搭在沙发背沿,像猫儿一样懒懒地窝进沙发里,微微扬起下巴,说:“没商量,你们在我的地盘上犯了我的规矩,到头来还要拿着枪威胁我,这传出去我这脸还要不要了。”他吸了吸鼻子,像小孩似的嘟囔着,“我可受不了这委屈。” —— 郑羽没耐心再多说,给了对方一个最后期限就走了。刀疤脸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要命,郑羽刚走出门他就一脚踹翻了茶几。 “cao,这小白脸真他妈敢开口,要货款还不够还要芯片,老子一定教训他!” “别冲动,他可是佛手的人。” “呸!”刀疤脸大声说:“长得一副妖精样,是佛手床上的人还差不多。” —— 包骞把郑羽的外套递给他,“羽哥去哪,我送你。” 郑羽摇了摇头,“我开车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郑羽不想回学校宿舍,也不想回家,准备找家酒吧玩。 他拉开车门,回头叫住了瘦高个,“他们这几天如果联系你的话不用理,让他们着急上火去。” 包骞点了点头,“好勒。” 刚发动车子手机又震动起来,这回是来电,郑羽想都没想就按了挂断。 挂完又忍不住开始心虚,他现在算是江尧的私奴,是正经认过主的那种,不准故意不接电话是江尧的家规之一。 江尧这人分裂地厉害,宠他是真宠他,打他的时候也是真狠打。他快速琢磨了一个借口,刚准备回拨过去,另一通电话却在这时候打进来了。 听筒里传来雁帮老大‘佛手’的声音,“阿羽,晚上好啊。” 郑羽:“小叔。” 郑傲打了个哈欠,“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心情不好?” 车子顺着马路滑了出去,郑羽没有接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公司一大堆破事忙死了,这学期我学校有两个项目立项,没空管你这破公司。” 郑傲又打了一个哈欠,“哎呀快了。” 郑羽啧了一声,不爽地说:“你上次也说快了,谁度蜜月能他妈度半年啊!” 郑傲笑了笑,“火气这么大,真是心情不好啊,跟小叔说说呗。” 银色路虎越野拐进了大道,猛地在路上疾驰加速,郑羽闷闷地说:“跟你说不着。” 郑傲还想说什么,刚开口就发出一声含糊的唔唔声,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接着郑羽就听到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声,口齿不清地叫着:“老婆.....” 这声音郑羽熟悉,是他小叔的心尖rou。两个人半年前结了婚,现在正满世界度蜜月。 “小叔。”郑羽叫了一声,那头没有回应,反而传来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显然某人已经顾不上他了,“郑傲!” 郑羽听着两人亲吻和喘息声,无语了半晌,恨恨地按断了电话。 他没敢给江尧回电话,发微信说实验出了问题要通宵待在实验室。 江尧很快回了信息,【好,晚点我去给你送夜宵,想吃什么】 郑羽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别来影响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