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态
大暑那天,天气异常的炎热。俞兴遥白天没有出门,在旅店里和顾怀宣相对而坐,一人捧了一半西瓜,用勺挖着吃。 屋里安装了电风扇,“嗡嗡”地吹。顾怀宣吃得满脸都是瓜瓤,俞兴遥看了就用手去给他擦。他很享受地眯起眼,感觉当下场景非常安闲自在,要是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俞兴遥吃完西瓜,出门把皮倒了,然后回来用毛巾擦嘴,对顾怀宣道:“下午我要出趟门,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顾怀宣以为还是他生意上的事:“又是出门应酬?” “这次不是应酬,是要给宋启同找份事由做。我之前不是答应他了吗,这几天刚办好,今天领他去见见对方东家。” 顾怀宣听了直点头:“好,那我跟你去!” 俞兴遥笑着看他:“就这么不喜欢陪我谈生意?” 顾怀宣也从卫生间扯了一条毛巾出来,边擦脸边道:“你们一谈起生意就要喝酒,那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呢?” 俞兴遥站在电风扇前展开双臂,让风从自己身体两侧吹拂而过:“唉,有句话叫无酒不成宴席,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好喝,但是不喝也不成。怀宣,你想没想过毕业之后做什么?” 顾怀宣被他问的一愣,这个他还真没想过:“可能会继续读大学吧。” “那大学毕业之后呢?” 顾怀宣低下头:“不知道呢。” “想不想和表哥一起做生意?” 顾怀宣认真思索了一番,感觉自己不太想,但又说不出不想的理由,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是小孩了,但本质上还是没长大的少爷,家里有父母撑着,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玩上很多年。 俞兴遥见他露出沉重神情,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你现在还小,不想这些事也没什么。” 顾怀宣想说自己不小了,但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底气。 避过下午最热的时段,宋启同在三点时准时乘坐洋车来到旅店找俞兴遥。三人按照孙伯父给的地址,去到小白楼附近的一栋老式公寓。公寓的一楼和二楼全被一家大贸易公司租下来做办公接待之用,门口立着崭新的大招牌。东家并不常在这里办公,今日是为了见他们特意过来的。 负责看守的工友将他们领上二楼,一直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宽敞屋子前。此时阳光已经转去了西边,这栋低矮陈旧的建筑半边楼都陷在昏黄之中。 房门是大敞开的,正对房门靠窗摆着一张大写字台,写字台后放着一张大靠背转椅,两样东西此刻都隐没在彩色玻璃窗射下来的斑斓光芒下。而那东家正坐在椅子里背对众人吞云吐雾,扶手上架着他那只夹着香烟的手。 听到敲门声,他转动椅子面对了门口,从嘴角吁出一线白烟,然后对着众人一笑。 顾怀宣惊讶一瞬,下意识去看俞兴遥。 俞兴遥的身体果然紧绷起来,两只手也在身侧握成了拳。 “怎么又是你?” 沈孝年今日穿了一件白色西装,打着蓝领结,胸前口袋里插着一朵淡蓝色的花,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乱,明朗柔和的五官全露出来。陷在大椅子和大桌子之间,他让顾怀宣凭空联想到了一盆兰花或者一束洋桔梗。 “是我,不过你不要误会,孙伯父跟我说的时候,可没有提你。”沈孝年从桌后站了起来。走出那乱糟糟的光斑后,他让众人看清了他那些已经褪了皮的晒伤疤痕,“他只说让我帮启同兄找个活儿做,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你,只能说,咱们有缘。” 宋启同也没想到自己的老板会是沈孝年,但察言观色后,他上前一步堆笑道:“哎,早知道这里是孝年贤弟的买卖,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多事了是不是?” 沈孝年一手夹着烟,一手插进裤袋里,弯着眉眼对他道:“其实这家公司是我上个月才收购来的,你老兄若是早来了,还见不到我。” “哎哟,这可真是巧。” “就说是呢。” “哈哈哈!” “呵呵呵。” 这边厢两人气氛融洽,俞兴遥却还是一脸阴沉,那目光也没落在沈孝年身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顾怀宣忍不住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俞兴遥回过神来硬邦邦地说:“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我引荐了,你们聊吧,怀宣,咱们走。” 说着就要拉着顾怀宣离开。 沈孝年立刻出声叫住了他:“兴遥,别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不想听。” “是很重要的事,你非听不可。” 俞兴遥听他这次语气非常严肃,便犹豫着停下脚步。 沈孝年走到门口对外面大喊一声:“小张!” 隔壁立刻跑出来一个青年:“老板,您有吩咐?” 沈孝年将宋启同带到他面前:“带这位宋经理去李会计那里登一下记。” 又一指顾怀宣:“然后带这位小兄弟找个凉快屋子喝点冰镇汽水什么的,记得好好招待。” 顾怀宣抬头看了看俞兴遥,俞兴遥对他点了一下头:“先去吧,没事。” 小张带着两人离开办公室,沈孝年一指屋内靠墙的一个大沙发道:“请坐。” 俞兴遥朝沙发走了两步又停住:“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俞兴遥立即回过头,发现沈孝年已经把房门关上并且上了锁。 “你要干什么?” 沈孝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走到桌边将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这次转回身,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且哀伤,语气也有些颤抖:“兴遥,程光远死了。” 俞兴遥猛地抬起头和他对视了。 两个人一个站在光里,一个站在暗处,就这么对视了许久,俞兴遥气息不稳地开口问道:“病死的,还是被人杀了?” “病死的。” 俞兴遥忽然想笑似的从鼻子里哼出两道凉气:“便宜他了,他若没死,我这次回来也要结果他的性命。” 沈孝年低下头盯着地面叹了口气:“人死万事空,既然他已经没了,这份仇恨,能不能就先放下,毕竟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与未来。” 俞兴遥冷笑一声:“说得轻松,横竖他杀的不是你的爹,你管我恨不恨他?” 说罢他又上下打量了沈孝年,语气冷嗖嗖:“怎么着,你这是给他戴孝呢?” 沈孝年抬眼看他:“不是。” 俞兴遥转身正面面对了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如针:“也对,你也没资格给他戴孝,你在他那里连个姨太太都算不上。” 沈孝年蹙起眉尖,语调也拔高了些:“我和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都把自己送到人家床上去了,还说不是那种关系?那老不死又不是没玩过兔子。” “我那日只是生病晕倒在他家而已!你不要听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那你为什么会去他家?” “去求他放过你和你娘!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派了人准备对你和你娘下手了?你只顾自己的恨,就不替你娘想一想?他们那些人会怕你来硬的?” 俞兴遥走上前狠推了他一把,将沈孝年推的向后一踉跄。 “求他?你沈孝年可真有面子,在杀人魔王那里也能说得上话!” 沈孝年站稳脚步,还想争辩:“我只是想去试一试……”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可笑之极!”俞兴遥吼完这一句抬腿就要向外走。 哪知沈孝年忽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颤声道:“兴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俞兴遥立刻扯住他的两只手向外掰:“你放开我!” 沈孝年坚决不肯,死死地搂抱住俞兴遥高大健壮的躯体,将脸贴在他的肩头哽咽着说:“我不!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们之前明明那么好,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下贱!”俞兴遥掰不开他的手,只得扭动身躯想要把他甩出去,可沈孝年长胳膊长腿地缠在他身上,他的脚被对方的小腿绊了一下,登时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这回躺在地上了,沈孝年更是化身八爪鱼,卷住俞兴遥翻滚扭动,嘴里不住央求,同时那手就抓向了他的下身。 俞兴遥如同被电到般,身子用力一挺,气急败坏道:“你在做什么!” 沈孝年隔着裤子急切地揉搓他那套沉甸甸的性器,觉出这东西开始变化后气喘吁吁地笑:“硬的真快,多久没有发泄过了?” “你真下流!” “对,我下流,我下贱,俞少爷,请你惩罚我吧,折磨我吧,你想怎么着都行,但是、但是要小声一些,老房子隔音可不好。” 俞兴遥受了提醒,登时不敢再大吵大嚷,涨红着一张英俊面孔低声斥骂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手段?这些年你……啊!” 俞兴遥的骂声戛然而止,因为沈孝年掐住了他的guitou,指甲灵活地隔着裤子抠挖马眼,这种刺激让他利爽的浑身抽搐,阳具吹气似的涨成一根粗棒子。 沈孝年的手上功夫他是最了解的,二人在少年时代就偷尝禁果,暗地里又研究了不少花样与姿势,俞兴遥的敏感点在哪里,沈孝年也全知道。如今他想要挽回爱人的心,更是卖力地伺候。 五分钟后,俞兴遥仰躺在沙发上,一条胳膊挡在眼睛上,裤子退到大腿上。沈孝年跪在地上俯身含住他的性器费力吞吐,几年不见,这东西居然又长大了一圈,让他几乎含不住。 又过去十分钟,沈孝年在几近呕吐的不适感中迎来了俞兴遥激射而出的jingye。 浊白黏稠的液体打进他的口腔、喉咙,打得他受不住地抬起头,于是脸颊、头发、前襟都被溅上了男人的种子。 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沈孝年歪身坐到一旁,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良久之后,俞兴遥坐起来了,沉默地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条手帕给自己擦干净下身,然后提上裤子站了起来。 沈孝年忽然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把那孩子带在身边是为了泄欲,没想到……怎么,是他伺候的不好?” 俞兴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见他面容依稀还是旧时模样,可神情态度又是那么的轻浮放荡。 “你让我感到恶心。” 沈孝年抬头望他,挑衅似的一挑眉:“怎么?刚才按着我的头让我再含深一点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恶心?” 俞兴遥这次没有动怒,只是摇了摇头:“你变了孝年,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他迈步就要向门口走,沈孝年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再次抓住他的手腕:“你说过你爱我的!” 俞兴遥任他抓着:“我爱的是以前的那个沈孝年,现在的你……很肮脏!” 语毕,他甩开沈孝年的手,开门走了出去。 沈孝年愣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追出去大喊一声:“俞兴遥你个王八蛋!” 俞兴遥并不理他,一直走出了他的视线。 沈孝年脱力一般靠墙滑下去,一屁股坐到腐朽的木质地板上。耳旁是嗡嗡的轰鸣,他与俞兴遥少年时代的欢乐时光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最后定格在那一句“你很肮脏”上。 有人胆战心惊地靠近了,沈孝年已经不想理会。可一只洁净的白手帕递到了他的面前。 沈孝年缓慢而木然地抬起头,看见了俞兴遥那个表弟,似乎是叫什么顾怀宣。 “呃,那个,宋大哥让我转告您一声,他肚子忽然不舒服,先回去了,明日早上再来报道。”顾怀宣咽了口唾沫,见他不接,直接将手帕放在了他的膝盖上,然后快速向后退去,边退边道,“沈先生,我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