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云泥之别
狼与与世子亲密的关系,旁人虽不一定看得出,小枝却肯定是可以感受到的。 小枝对世子的情感很复杂,感激与依赖占了大部分,他们表面上是夫妻,但看到世子与别人亲密,小枝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 她以前也设想过,如果有一天世子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抛弃她了她该怎么办。当时她想想就觉得十分的惶恐和绝望。 但现在世子真的有了别的对象时,她发现好像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依旧是每天去锻炼、教书、照顾雁儿,就像世子每次出征时一样。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不再那么依靠世子而活着了。她曾经的人生经历中,作为某个男人的妻子,只能依靠对方而活,被男人们支配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地狱一样。 在村里,她也见过有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暴力相向,那个女人脸上满是青紫却无法离开丈夫。 这让她在心底里庆幸,世子不曾那么对待她,他从不会强求她什么,他们的触碰和亲密接触也都没有违背过她的意志,并不会让她感到排斥。世子也教会了她很多,鼓励她独自完成许多事,让她成为了一个不需要依靠别人活着的人。 她其实并不希望有个真正的“丈夫”,世子这样的就很好。 某天夜晚,雁儿被哄着睡下后,小枝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世子,她坦言问:先生,你和那个狼与是不是…… 世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如果是的话,你会怪罪我吗? 小枝说:我以前以为我会很害怕,但是真的发生以后,好像也没这么可怕……我想了很久,我好像只是怕先生抛下我。 世子伸手揽住妻儿说:我永远不会抛下你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雁儿的娘亲、我的妻子,除非你有了更想要的生活。 小枝摇了摇头:我想和先生和雁儿在一起。 她又想了想说:可是最初,先生就是顾虑我,才与我扮做夫妻的。我其实算不得先生的发妻,也根本配不上先生,我早已经……如果先生钟情于他人,也不必对我有愧,先生救我于水火,又教了我许多,我穷尽一生都无以为报。 世子笑道:确实学会了许多,现在说话都变得文绉绉了。但我也早就说过,没有什么配不上的,我又何尝是什么清白之身,你忘了雁儿是如何得来的吗?若要说回报,这些年来,我时常奔波劳碌,也都是你替我照看雁儿,我们之间又有何可计较呢? 世子又道:就如你所说,我们之间与寻常夫妻也是不同的。小枝,你认真的回答我,你知道我与狼与厮混在一起,会感到难受,嫉妒吃醋吗? 小枝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没有的。 世子说:因为你对我并非是男女之情,也没有真的将我当做“夫君”,不然你大约就要怕我了。 小枝连忙说:我早就不怕先生了! 他们又聊了会儿,小枝好奇道:那先生对那个狼与究竟是如何想的?男人之间可以结为夫妻吗?他以后也不会娶妻生子吗? 世子坦言道:我们现在确实情投意合,但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他还这么年轻,或许这只不过是一时冲动的意乱情迷,可能某一天他就会离我而去,亦或是背叛我。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下你们,而你和雁儿也不会抛下我,不是吗? 世子的话消除了小枝隐约的不安,她与世子比起夫妻,更像是亲人,甚至比真正的血亲都要心意相通、羁绊深厚,她高兴的点了点头:当然!只要先生不嫌弃,我会一直留在先生身边,雁儿也……本就是先生的孩子。 他们在主卧里同榻耳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屋顶上偷听的狼与可谓是度日如年,嫉恨得无以复加。 永远也不会抛下他们?所以,就可以抛下自己是吗? 一时的意乱情迷?背叛?他愿意信任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却依旧对自己心有顾虑? 这么个其貌不扬、无甚长处的女人凭什么能与他同塌而眠?那明明应该是他一个人的位置,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即使他勉勉强强能容下那个烦人的孩子,也绝对无法容忍这个女人!她的身份、容貌、才能与自己完全是云泥之别,有什么资格与他争?! 小枝的理解和认同令世子松了口气,世子不想委屈小枝,令她伤心,好在小枝对他确实没什么情爱,确认他们的亲情不会因此改变后,并不太在意。 而狼与则表现得若无其事,他虽然有时会闹别扭、更粘人,但总体还在世子可以处理的范围内。 狼与这些天来已经大致摸透了情况,虽然世子地位不低,但私底下对于世子的孩子雁儿还是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那些大人表面不会说什么,可小孩听说了却会传。大部分人觉得小枝被胡人欺辱过,怀上了雁儿,而世子救济了这对母子;还有人说雁儿是个弃婴,世子和妻子没有孩子,宅心仁厚的收养了他。 反正这些传言里,几乎没有人认为雁儿与世子有血缘关系。 世子对外解释是自己祖上有胡人血统,雁儿隔代遗传罢了,就是他与小枝的孩子。这个说法看在世子与雁儿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的份上,也不算是完全不可信。 雁儿不和别的孩子玩,也是因为不少孩子总拿这些传言揶揄他、嘲笑他。 自从被狼与惹哭后,雁儿就对他十分讨厌,但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没有同龄孩子玩,狼与住在他家,看着年纪不大,武艺高超,还有一只枭有时停他手臂上,十分威风,也不会关注他的相貌。 雁儿难免对他感兴趣,觉得他玩玩鸟,遛弯时凭借武艺顺点东西什么的十分有趣,心里默默觉得他很厉害,别扭的又好奇又想跟着他玩。 他可不懂大人们复杂的关系,只把狼与当做个讨厌却有意思的大人,总要去偷偷看他。 小孩子经不起挑唆,狼与无聊时就对他冷嘲热讽,见他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被别的孩子欺负也不知道还击,简直恨铁不成钢。 雁儿当然反驳不过他,气得泪汪汪的,狼与就阴阳他:不会吧不会吧?就说两句话,你居然又要哭了? 雁儿只能强忍眼泪,拿石头砸他,狼与接住石头继续嘲讽: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一辈子也别想砸中我。 雁儿大声道:你胡说! 狼与说:天天教你习武的师傅一样是三脚猫,你娘也太宠你,真是慈母多败儿。 雁儿听不得别人说他娘不好,气得冲上去要揍他,狼与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还让他自己摔了个大马趴。 狼与闲来无事,也会随便逗他玩玩的。雁儿还算有点骨气,即使被别的孩子排挤,或是被狼与欺负,为了不让小枝担心,也不会去告状。 但小枝身为娘亲,对孩子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她感受得到狼与隐约的敌意,也看得出他并不算多喜欢孩子,怕狼与欺负雁儿,私下与世子说了说。 世子看得出狼与闲着无聊,就让他教雁儿习武,顺便逐步着手帮自己处理点事务。 世子知道义军中没有武艺特别高强的,狼与的武艺算是上乘了,能教教雁儿也是好的。 狼与没有异议,雁儿别扭了一下也就答应,狼与对他说,要他教也行,什么时候能用石头扔中自己,什么时候就算出师。 雁儿满心不以为然,不服输的一口答应,这会儿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一辈子也没出师。 生活就这么看似平静的继续着,可渐渐的,镇上却流传出了奇怪的谣言,说小枝曾经是个妓女,通敌与胡人苟合才有了雁儿。 镇上人对小枝的态度也变得奇怪起来,毕竟雁儿的容貌确实异于汉人,通敌又是妓女,随便哪一条都令人无法苟同。 小枝作为镇上的教书先生,也有一定的声望,起初这些流言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直到有人撞破了小枝“出轨”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