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神观察 神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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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格很好。”面前的人看不清脸,但那清泉白云一般柔和好听的声音让他忍不住仔细倾听。 “你走就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那人被席卷而来的黑暗吞噬了,一双手朝他张开五指,掌心满是伤痕,血液落在他的脸上。 “艾——!” 展正义不安地皱着眉头,嘴里咕哝着,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纠缠,他整个身体一震,终于从梦魇中挣脱,一睁开眼就是办公室熟悉的桌面。 粗糙的红漆桌面味很重,熏得他鼻腔发疼。他从桌面上起来,揉了揉睡出红印的脸颊,扶着额头缓了缓神,然后翻开文件继续查看。 今天上午开了个会,总结了一下,就是—— 总公司打算派人来顶替他的位置,因为他管理期间发生的事故太多了。 展正义现在就在忙着在查矿区现在和以前的资料,不仅是因为他要给公司一套说法保全自己,还因为他确实察觉到了不对劲。 从他两个月之前来这里开始,他也时常觉得这块地方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神秘的宗教信仰,落后的村落,事故频发,这些让常年无梦的他来到这里以后频繁做着噩梦。 展正义迅速地标记着档案上的各类信息,将不同的信息分类放好。他喊马玮收集的不仅是矿区的资料,附近村镇的资料也一并搜来了,甚至还有村志县志。 他已经坐在这里一整个下午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里十多年前是私人矿场,事故频发,刊登在报的就有着名的坍塌透水事件。但是展正义也翻出了更多不知真假的消息,包括猜测地下有龙脉、妖怪之类的离谱说法。 通过查找周边村镇的乡史,展正义还发现更早之前,清朝末年的时候,有个贬到这里的官员信奉佛教,在当地传教,结果不到半年暴毙而亡,说是信仰当地教派的村民杀害。 视线定格在“黑月教”,展正义用红色墨水笔划上一个圈,皱起了眉头。 这个和月有关的教派肯定和乌舍镇有关,但是乌舍镇的村志他根本摸不到,也没人能帮他,村里更是抗拒外来人士。 忽然想到来之前搜罗到的资料,展正义赶紧起身翻柜子,将资料都翻出来摆在最上面,坐回座位,展正义重新看着这一些诡异的习俗和信仰,直觉告诉他这是不容忽视的信息。 “将婴草与羊rou剁碎混合,塞入未足月的婴儿腹内……” 展正义看完换婴的最后一页,确定了这就是个不入流的邪教。 教众似乎相信婴草里寄宿着神的眼睛和灵智,将婴草喂给孕妇,生出来的孩子有可能是神使,特征就是婴草入腹不死。 “换婴”就是“欢迎”的谐音,寓意迎神使,换婴失败的婴儿,埋在家宅附近就可以长出婴草,「见婴草则上神赐孔福」,这户人家就会被神庇佑。 展正义总算是知道村里为什么人数一直不见长了,肯定就是被这邪性的习俗害的。看完之后,展正义依然不太敢相信。 但想起他之前在每村每户院子里看到的紫色婴草,再联系婴草是怎么长的,即使不相信,展正义心里还是一阵发寒。 新中国都成立了,想必这些事情早就被取缔了……那些花已经只做观赏用了吧。 展正义如此安慰自己。 他接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头又疼了起来。 总觉得自己呆在这种阴森的地方都折寿,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位置,听爸的直接去上海就好了。 展正义还在休息,门被敲响了,展正义不耐烦道:“干什么?” 马玮直接在外面喊:“展总!出事了!” “咔!” 杯子砸在地上,咖啡流了一地。 展正义心也碎了一地。 展正义和马玮戴着头盔马不停蹄地往事故现场冲。 到现场之后,副矿长已经在了,显眼的红色安全帽让两人一下就看见了他。 展正义冷汗直冒,自从到矿场后心就一直跳个不停,从入口到这个矿井起码有半个小时车程,将近三十度的温度,展正义浑身发寒。 展正义咽了咽口水,看向副矿长,“情况怎么样?” 副矿长摇了摇头。 “人是从副井下去的,入口已经堵死了,整个横截面下沉了一米多,这附近也不安全,已经派人去主井看了。” 马玮擦着汗,脸色发白,看着不远处已经凹下去一大块的地面,颤着声音问:“几个人啊?” “两组,八个人。已经派人去通知家人了。” 展正义问:“这次事件又是什么原因?” 副矿长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地说出了真相,“岩层松动地很厉害,技术组没注意。” 一个戴白帽子的人冲了过来,还离个十几米远就大声喊:“主井还没塌!” 展正义猛地站了起来。 “赶紧营救!十天之内必须把人找出来!还有,技术组的全给我扣工资!”展正义说完这句话,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闹铃,在这个大家都沉闷的静谧时刻,刺耳的电子音乐分外的吵闹,刺激着众人的耳膜和神经。 展正义赶紧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我不回去了爸……” 光线忽然暗了下来,森林里的叶子都背镀上了金色的光芒。展正义扭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慢慢升起来了。 矿区这边的落日余晖开始慢慢丧去,消失在山的另一边,被黑暗挤走。而居民区那边的月亮却迫不及待地升了起来,仿佛接替着太阳的位置,将最后一些暖色驱散了。银色的光让世界处在暗与亮的矛盾状态,悬挂在天空的满月出现时,展正义才恍然发现今天是十五。 手机里传来的疑问让展正义从银色的满月中回过神,他低头握紧手机,解释道:“我有急事,处理完这件事我就回去。” 在这个关头如果他走了,接替他位置的那个人大概率不会搜救井下受困的工人。 展正义虽然是个狡猾精明的利己主义者,但是他不是个畜牲。 “赶紧给我找人去搜救!给我套装备,我也去。” 这是个老矿洞,距离地面的平均深度九百米,最深处更是有一千两百多米,在地下蔓延着几十公里的区域,矿井、坑道、平硐纵横交错,如果有人能够俯瞰透视,这里就像是几块叠加的鱼骨,乱中有序,但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 这是他们被困的第二天。这几天他们依靠记忆慢慢朝最近的出口移动,因为分不清时间,累了就睡。但高远麟和姜行钊两人一起合作数着时间,也能算出个天数大概。 短短两天,大家的精神状态就rou眼可见的变差了。在不分昼夜的矿道里,矿灯灰暗,空气难闻,面对着重复的相似墙壁,压力成倍地增长,时间像是翻了倍,仿佛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一样漫长。 目前有两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多亏队伍里有个干了十多年的老员工,今天他们找到了一个距离通风井比较近的硐室,大家不至于窒息或者中毒。 坏消息是,这个硐室是用来存放炸药的,食品之类的物资少之又少,现存的机器更是无用,像他们这样的七八个大老爷们,一天就能吃完存储的食物。 更坏的消息是,有个工人在坍塌的时候已经被压坏了腿,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估计撑不了太久。 一部分老矿工出去探路了,剩下的人都在硐室边缘没堆放东西的地方坐着休息,受伤的男人躺在最干净的地方,还在昏迷,即使实在昏迷中,他依然无意识地痛苦呻吟着,虽然声音微弱,但在这群安静又绝望的人中无法忽视。 每人脸上都面无表情,压抑的情绪在周边蔓延。大家都没想到坍塌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高远麟趁机靠近炸药堆,他捻碎了一个雷管,放在鼻下闻了闻,火药味不是那么冲鼻,已经有些发潮了,保护得不好。 “你想炸出去?”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高远麟吓得颤了颤,扭头打量了一下来人,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只依稀看出来挺年轻的。高远麟通过他衣服上的标志判断出他是二组的工人,好像是叫袁什么,后面那个字看不太清。 高远麟摇摇头,回答:“不敢用,我就看看。” “跟在你身边那个人呢?去哪了?” 高远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进入硐室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姜行钊了。 高远麟赶紧走出去看,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姜行钊,他正想往矿道里走,那个跟他搭话的袁工喊住他,“你过来,我有话说。” 高远麟停住脚步,疑惑地跟着袁工走到了硐室角落。 袁工面对高远麟,看了看周围,退了好几步,才语气别扭地说:“兄弟,我知道遇上这事可能你们觉得没希望了,所以想快活点死……唉,我、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别每天打扰别人睡觉,这还有那么多人呢。” 高远麟顶着脏兮兮的脸,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我晚上打鼾了吗?对不起。” 高远麟知道自己睡相不太好,他非常不好意思打扰别人休息,尤其是这种紧急的时候。 袁工摆了摆手,一脸憋得慌的表情,似乎很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嘴,视线凝固在高远麟后面。 还在等他说话的高远麟只觉得后背一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压在了肩膀上,甚至转了转,像是撒娇一样。 姜行钊的声音响起:“我好累啊。” 高远麟不用回头,他握住姜行钊揽着自己腰的双手掰了掰,在不熟的人面前这样他还是有些害羞的,更何况这个姓袁的矿工都瞪着他了。 姜行钊双手纹丝不动,甚至将他的腰抱得更紧了,高远麟通过肩膀处力道的缩小察觉到他抬了抬脑袋。 “你在和远麟聊什么?” 高远麟面对着袁工,明显察觉到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松懈下来,双眼像是骤然失去目标一样无神,可下一秒,袁工又干笑起来,“没什么,打发时间。” 袁工赶紧蹭着墙从边缘走了,高远麟看他的动作,总感觉他像个被猛兽压制后落荒而逃的动物。 高远麟扭头从姜行钊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询问他:“你刚才去哪儿了吗?” 他摸到姜行钊的衣服,有些润,好像经过什么水汽丰富的地带。 高远麟手指细细摸了摸,感受了一下,真的是湿润润的。 姜行钊没说话,原地坐了下来,仰头看着高远麟。 高远麟也顺势坐下,和他平视,追问道:“这附近有地下水?”现在水也是稀缺资源,大家自己带的水都只有一点,都不敢喝,高远麟也是,自己嘴巴都干破皮了。 姜行钊在高远麟坐下后还是维持着往上看的动作,好一会儿才低头回答高远麟,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天又黑了,该睡觉了。” 高远麟知道他又开始神神叨叨了,就顺势靠在墙上沉默地听他说话。 从矿洞塌陷之后姜行钊就奇奇怪怪的,白天他们探路,姜行钊人是一不注意就不见了,高远麟不得不时刻陪着他,约莫到了晚上,可能是困了,姜行钊就安安静静的,但是说话总是没头没尾,高远麟开始担忧起他的精神状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行钊年龄小,没遭遇过这样的事件,精神上扛不住。 即使活下去的概率很小,高远麟也不打算放弃。他相信所有被困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到最后一刻,人的生存意志是不会消失的。不过困疯了的人就别当另论了,他必须看好姜行钊。 高远麟甩掉消极的念头,伸手握住姜行钊的手,用最精神最有力量的目光盯着姜行钊,对他也对自己说:“想些高兴的事情吧,一会儿就睡着了。” 姜行钊点点头。 高远麟正想脱下衣服垫着睡,忽然胃里一阵翻腾,他猛地起身甩开姜行钊,三两步冲到硐室外面,手扶着墙,脸对着岩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唔——呕——” 胃里非常难受,一股酸味直冲鼻腔,胃里的东西冲了上来,从喉管里争先抢后地挤出来,带出来的胃酸让高远麟从食道辣到喉管。 高远麟一张嘴吐得厉害,眼睛不禁翻起了白,呼吸道被挤压差点窒息。 等到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高远麟大口呼吸着,顾不得泪水口水一起滴落。 “呼、呼……哈啊……”他睁着迷蒙的泪眼直起身,擦了擦嘴,扭头吐了把口水,赶紧后退了几步。 他的胃轻松了很多,但也陡然饿了起来。 高远麟低头看向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很疑惑。几乎没吃东西,怎么会吐? 他视线凝固在地上,怔怔看着那一堆花。 紫色的花,浓郁到几乎快和黑暗的岩壁融为一体,一朵一朵地堆叠着,小小的花朵柔嫩无比,伸展着花瓣,堆叠的花团即使沾上了液体,被挤压过,从那姿态却依然可以看出还很新鲜。 从他嘴里吐出的…新鲜的婴草? 高远麟动了动吐得发软的腿,眼前有些发黑,他揉了揉眼睛,再睁眼一看—— 地上什么都没有了,那黑乎乎的一团,不过是边缘不规则的石块,看起来像花团而已。 高远麟愣了一会儿,直到姜行钊扶他回去。 坐在冰凉的岩石上,高远麟现在感觉出现精神问题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