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耽美小说 - (总攻系统)盗版万人迷剧本如果苟到目标在线阅读 - 126-请不要死去,哥哥(涅哥尊贵单人场-久违的小提米上线

126-请不要死去,哥哥(涅哥尊贵单人场-久违的小提米上线

    1

    涅柔斯在往前走,没有目的,崎岖不平的岩石地表时不时会让他踉跄几下,偶尔还会失衡摔进一些坑洞中。

    如果换成原型态,涅柔斯能够在10分钟内绕这颗贫瘠的原始星球转上两圈,可当他是人形时可就没那么顺当了。地表崎岖的岩石层让他的步伐变得艰难,一些尖锐突起的岩石角阻挡原始虫族笔直不拐的路线,但他并不在意。

    摔倒就继续爬起来往前走。纯白的鳞此刻已纤尘不染,温润地闪烁着珍珠白自然过渡到金属白的漂亮光泽感,这一身鳞片很漂亮。并且膝盖上沾到的血亲之血已经被体表鳞群自发性的震落,现在,纯白的赛利安又变得干干净净了。

    涅柔斯捂着自己的脸,就算镜头贴得再近,别人也没法看到白公爵现在眼里的情绪——没人能够预估出白公爵这会哪怕百分之一的想法。

    【他为什么就只是在走?】

    【为什么不飞?】

    【离开?他要去哪?这个星球上有什么比他身后的弟弟还值钱的东西吗??】

    【真奇怪。】

    【他的指缝好多血……血泪…?】

    【奇怪,真的奇怪,真不感觉赛利安会是…呃,情感充沛到——老天!我说出这个词汇都感觉不对劲,他能和情感充沛沾上边吗?就……他?】

    此刻主机位的镜头主角成了涅柔斯·赛利安,他一直往前走,提摩西躺在血泊中的身影就越来越小;涅柔斯走的很慢可他不曾停过,走啊走,那一滩刺目的猩红就在镜头能转到的边线里越来越小。最后就算是广域镜头里也看不到提摩西的身体,天地间只剩三种颜色;灰白的飓风,浅灰的岩石层与死海的巨浪。

    荒芜的白在此刻蔓延开来,把新历观众挂心不已的红吞没,多数新历虫族又把镜头转回到活下来的主人公身边——一个足够远的距离,不止是新历观众意识到,主人公也意识到了。

    ……如果那还算意识到的话。

    【…狗屎。嘶……那看上去真疼。】

    走得足够远,可能在逆风的风向中已经闻不到血腥味的原始虫族放下了捂着脸的手——很多很多的血从白公爵的脸上滑落,从他的眼眶中源源不断地淌出,血液像泪腺失禁般地滑落,但那不是他的眼泪。

    【我不能确定的说涅柔斯会为提摩西的死伤心,但我能确定的说,这家伙绝对他妈的是处理情绪上的疯子!!!】

    涅柔斯·赛利安不知在什么时候挖去了自己的双眼,眼眶保持着睁开的姿态,里面没有眼珠,也没有很恶心的血rou模糊。他似乎抑制了自身的恢复能力,那一双漂亮的红眼睛此刻只剩两个…两个,字面意义上的黑红色深孔。

    眼眶除了因自抑制愈合一直在流血外,涅柔斯·赛利安没有更大的……更符合此刻人们猜想的疯狂又或是后悔样子。

    【……真是,与众不同。】

    【我敢说……这绝对是一次最平静的应激反应,他是在…在难受着吗?】

    【我注意到,白公爵之前不太能看小公爵的身体,那点反应,知道吗,就那一刻的反应!我一度以为那是赛利安要出现什么情感的前兆,我还为此感到些许安慰。至少…好吧,我知道这放在旧历很蠢,但是至少,这一刻小公爵死去有人在为他难受不舍。结果见鬼的!赛利安!天哪!见鬼的赛利安!你可真是个处理情绪涌出的天才!】

    【……开什么玩笑,他不感觉痛的吗?那么靠近大脑的眼睛!说挖就挖……而且该死的看上去挖得太干净了!他什么时候做的?】

    【部分人应该没注意到……就,几分钟前,赛利安一直捂着脸摔跤的几个间隙,其实是有什么类似结缔组织一样的东西从他手指缝里滑下来……ok,那个时候没人能想到那点点稍微浑浊一些的‘结缔组织’or‘血管肌rou层’是他妈的眼珠子!我天,倒回去暂停看了几眼,赛利安简直把他自己的眼睛捏成了一团血水!】

    【我还以为那只是眼泪???FUCK??】

    【OMG……我一直以为他应激了,可……好吧,他是应激了对吗?他把自己的眼珠子像碾一片花瓣似的捏成了水可他妈的他现在看上去除了像个失去目标的盲人,可真是太正常了!】

    【没有嘶嚎,没有肢体扭曲,没有尖叫更没有虫体上的三次转变,他甚至还能保持走直线!】

    【……】

    【有什么不对劲,看!他又开始摸腺体了!】

    【OK,这会要怎么着,他要把腺体也挖出来吗?自杀?还是破坏自己的精神海?】

    【耳朵?耳朵怎么了?】

    【他停下了?】

    【他又要摔倒了吗?】

    【不,看上去好像是…他在侧耳倾听什么?可是,妈的,他的脸现在真的很恐怖!】

    【75频道有微表情学家在线分析!网络不波动快去看看!真了不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的面部肌rou会‘说话’呢!】

    2

    涅柔斯行走在一片黑暗中,黑暗让他轻松不少,没有无法移开视线的焦点,没有会让人头晕失控的因素。这真的让他感觉好了很多,至少错乱的幻听与一阵阵来自后腺体的尖锐刺痛减轻了很多,这让涅柔斯有机会重拾理智,以对自己更好的方式来处理现下的失控因素。

    失去眼睛后,其他的感官会更加敏锐。听力,触感,嗅觉——涅柔斯逆风往前,风将他身后所有气味带走,此刻其实闻不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涅柔斯的理智随着黑暗带来的失调感一同回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从未好好正确使用过的后颈腺体还在一涨一涨的疼,他的言语系统似乎也失控了,他非常非常想骂各种脏话,嘶嚎,发出各种痛苦的呻吟;那感觉肯定会更好,会让自己更舒服一点——涅柔斯死死闭着嘴,他不愿意张口。

    某个带来刺痛的名字就在他的舌尖。

    但涅柔斯很快将自己的精神海稳定了下来,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吞了下去,就像挖出眼睛一般轻松——他的脑部神经仍在一抽一抽地疼,可这点痛也很快被涅柔斯习惯了。

    接着,涅柔斯恢复的理智开始盘查自己身上更多失控的地方,首先就是他现在仍旧能听到的幻听。幻听时远时近,声音从小时候的提摩西变成了更繁杂的高音调,提米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这阵嘈杂的大声音群中。

    ‘涅柔斯——’

    ‘就是他——’

    ‘那个测试出特殊天赋的幼虫?’

    ‘什么?概念体?’

    ‘还能持续解冻吗?’

    ‘那真是太可惜了。’

    ——幻听。

    涅柔斯马上意识到这个神经性错觉无法在此刻靠自己摆脱,有点麻烦,小脑领域肯定因过热的腺体胀痛神经群损伤了一部分,只是因为原始虫族卓越的自愈能力一直维持着活性,没有让他立刻失去部分手脚控制。

    涅柔斯可算是失策了一回,他可没想过自己会伤到这种特殊的地方,身上还完好的空间纽扣里根本没有腺体类药剂储备。

    除了腺体,涅柔斯还怀疑自己体内的中枢神经,又或是一些控制特殊神经的体内信息素因为半小时前的剧烈精神波动而大量产生,过多的兴奋神经素和过多的生理多巴胺让涅柔斯产生无法回避的‘幻视’。

    这些神经素无法在短时间内被快速的代谢掉,所以接下来,我会产生一系列奇怪的症状又或是做出平时难以理解的决定。涅柔斯意识到这点后——或者说,他成功给自己现下无序又混乱的思维勉强找出个解释后,涅柔斯总算是能在幻听,幻视,无法克制的悲伤与恐惧中找回了自己的主权。

    承认自己会受伤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那是因为__?

    ‘就是他?’

    ‘是的,那个概念体。’

    控制好就可以了。涅柔斯想,控制住,掌握在手中,让情况不要变得更糟。

    ‘另一个呢?’

    ——真的是这样吗?

    无数个声音在涅柔斯脑海中响起,很多熟悉的,很多根本不记得的,还有一个让人仅仅是听到就刺疼的——涅柔斯不打算让那个刺痛人的存在继续嚣张。

    这他妈的是我的领域,并且我已经找到解决你的办法了。

    涅柔斯侧头倾听,选择了那个第一次让他产生愤怒的声音。

    3

    “就是他?”

    “那个概念体?”——顺着这个声音,涅柔斯·赛利安精神海里的意识体重回5岁,异能第一次显现之际,穿着白袍的观测员与研究员站在特殊玻璃后窃窃私语。

    涅柔斯闭着眼睛都能回想起最初的检测院地下1700层的样子,他曾在那里孤身生活长达十年,异能测试中所输出的异能能量如果做成子弹与炸弹,概念型的白雾能够吞噬半个星域,他曾是最优秀最稳定的实体异能能量提供者。

    异能刚刚觉醒的原始虫族幼体对装备齐全,科技发达的纯血虫族们来说非常好控制,如果不是临近一次觉醒,原始虫族一旦异能失控就会是大范围感染与侵蚀;涅柔斯·赛利安可能会一直被关到生命尽头。

    但是没有。

    涅柔斯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去mother区抑制身上过快觉醒的异能潜力。

    他太聪明了,仿佛会读心般又或是天生就能嗅到弱小者身上的恐惧,在涅柔斯意识到——我的存在能够影响到他,他们的警惕;我的异能能够伤害他,他们的防御与rou体时——当时他意识到这点时只有7岁,甚至没有认全主星通用语的单词,他就已经学会如何用异能去恐吓那些让他不舒服的研究员。

    其实涅柔斯还挺喜欢白色的,最开始他被关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干净纯白,惨白的灯管全天明亮;按理来说,白色应该会成为涅柔斯反感的颜色。不,不。涅柔斯非常喜欢白色,每一个,每一个在当初试图控制他的人都恐惧这个颜色。

    涅柔斯的异能呈现色就是白色,他在发现自己的异能涨幅达到一个阈值,能够化雾自己身躯后,白色就成为他所有能藏身的地方。

    10岁的涅柔斯·赛利安将整个1700层变成了一个迷雾森林,关住其中超过一万名实验员与研究员,他也不杀人,就只是把这些讨厌的家伙关在自己的领域里;作弄他们,切断他们的食物和水电。

    涅柔斯只是将这群研究员对自己的事情对他们做了一遍。

    这些以为能够掌握泰坦武器,掌控原始虫族的纯血虫族们就在迷雾中厮杀了起来。

    他们因食欲而自相残杀,因恐惧而自相残杀,因领队统治权而自相残杀,在幼小的涅柔斯眼前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最原始的黑森林法则体系。

    或许又能叫做迷雾体系?

    10岁的涅柔斯用最直观的方法学到了虫族社会中最核心的那部分东西:冷酷的理智与绝对臣服于力量。

    他不需要人教,自己就能学得很好。

    1700惨案发生后,没有观测研究所敢再接收这位年仅10岁,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大贵族’,于是涅柔斯很快就被送往了mother区。

    在被运送的过程,涅柔斯又听到了类似的话。

    ‘就是他——’

    ‘简直是天生的杀人狂,他把所有人关在一起超过60天,搜查队进去救援时一地碎尸啊。’

    ‘天哪,虐杀吗?之前没人发现?’

    ‘概念型领域,所有武器和装备一碰就融,要不是他还太小没办法维持更长时间,谁都进不去。’

    ‘什么?概念体?啧,要是性格再温顺一点就好了。’

    ‘还有一个呢。’

    ‘还能持续解冻吗?’

    ‘不行。第一个提前解冻还没超过稳定期,再把剩下那只抱出来,可能会损伤实验体的神经群。伤到重要的精神海就不好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弱者通过一些凌驾于制高点的感官与估算来测评强者,并为失控与恐惧授予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凝视强者的行为。

    可惜了。10岁的涅柔斯在想,你们可惜什么呢?我吗?还是另外一个倒霉的实验体?

    不对啊。

    不对啊。

    无法掌控力量的你们,不才是让人可惜的那种残渣吗?

    多么多么努力啊。10岁的涅柔斯睁开眼睛,看着设备优秀,竭尽心思想要控制自己的力场囚笼,笼子外无数荷枪实弹警惕十足的士兵与时刻紧盯自己,察觉不对劲就释放催眠瓦斯的研究员;优秀至极的科技力量——一碰就碎的科技力量。

    可惜了。

    这是涅柔斯享受到的第一个主观意义上的快感,被人恐惧。

    他享受着别人恐惧他的样子。

    并且在接下里的四十年中,涅柔斯·赛利安几乎是泡在这样的快乐与抢夺权力产生的杀戮战中。

    他爱死这种濒临死亡极限的感觉了。

    只有这种感觉才能让涅柔斯感受到自己活着,踏踏实实地触碰到此世的地面,让他产生我每一天醒来都是有意义的乐观想法。

    涅柔斯热爱杀戮与权力战,热爱杀死或是被血亲杀死的极限快感——我在,创造。

    创造历史,创造奇迹的一切。

    这种临近造物主般的狂妄是16-26岁年间涅柔斯·赛利安维持生命快乐的源泉,就算在权力战中被血亲暗算,次次经历生死极限,精神海差点被异能击溃都不能阻止涅柔斯的享受与沉浸。

    整个虫族星域很大,他的血亲陆陆续续的觉醒,又陆陆续续的死亡。赛利安的领域也在日复一日的扩大,涅柔斯的统治就像曾经的1700惨案,阴影始终笼罩在主星纯血统治层的头上。

    老天,涅柔斯·赛利安拥有的已经不能再多了!

    权势,资源,情感上的饱足,他还缺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缺。

    我什么都不缺。

    黑暗中的涅柔斯·赛利安停了下来,他对自己说,我还会缺什么吗?

    不可能,不可能,已经没有了。

    但幻听没有停下,繁杂的声音还在继续升高,刺得人耳膜生疼,神经抽痛。

    ‘死了。’

    ‘死了。’

    ‘主人,摩罗根大公的行星领域在19日2时37分彻底消失。’

    ‘死了。’

    ‘又一个原始虫族死了,真好,真好。’

    无数扭曲的声音混响,涅柔斯听到时间的步伐隆隆而来。

    35岁,他记得这个时间点,最后一个敢于和他正面较量的血系死去。

    还是他下的手。

    还活着的血系中全都比他小,并且都被曾经的主星血战吓怕了。

    伊斯帕诺拉一躲就是三十年,贝罗兰更是从不往南北一侧的宇宙扇区靠,尤利西斯,一个主动去靠纯血虫族的废物,两个哪怕还在血战期间都不曾有什么名声的废物,还有自己延迟解冻的半身。

    ……那种无法触底的空洞再一次席卷归来,涅柔斯享受过被杀戮激起的存活快感就更难抵抗这种空虚。

    这更像一种惩罚。

    涅柔斯·赛利安拥有一切,却不能从这一切上摄取哪怕一点点‘活着’的享受感。

    这并非是失去触感或是快乐。年轻的涅柔斯当然还是能享受到快乐的,他一如大部分原始虫族,偶尔也会不用异能下场和一些天赋不错的战奴玩玩体术决斗,比一比技巧性上的乐趣。喜欢一些能量口感刺激的高浓度酒水、一些漂亮的宠物性奴、新式的战舰,在辐射风暴区又打下的一块新领域——太多了,涅柔斯要举例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东西,能一下子举出好几十条。

    但这些带来的快乐并不长久,因为这些‘快乐’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看到结局的快乐。稍纵即逝,一旦沉溺于追寻快乐,就会变成欲望的奴隶。涅柔斯十分清楚且理智,他从不本末倒置。

    涅柔斯并不会读心术,只是他太强并且又太富有了。

    无数从属与奴隶,仆从与纯血都会度量着赛利安的喜好为其送上礼物,星球,任何一切。所有人都在顺着他的想法去猜,去贡献,他不会读心术,也要被人哄到会了。

    这是一种…一种,仿佛被整个世界‘规定’着要走下去的路。

    这是一个圆形的笼子。

    涅柔斯意识到,35岁的自己和10岁的自己好像没有区别,他的一生都好像在走别人猜想,又或是血亲们走过的路。

    那我自己的呢?——我不知道。

    涅柔斯·赛利安对后代并不感兴趣,早期的实验性教育让这个虫族根本性上的缺乏所谓的血亲观念,他看待后代一词就像派对上必须要有的时髦物品,于是试管型赛利安子嗣诞生了。

    长生?权势?地盘?星球?他好像都能做到……那他活着和历史上死去的任何血系还有区别吗?

    星球,星系,世界,资源——涅柔斯·赛利安有了他这个地位最完美的一切,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世界隔离开,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仿佛已经被完全解密,他走在全透明的世界里,浑身赤裸,又轻又飘。

    直到__

    不。

    不。

    不是这样。我有很多,我有一切,一切的一切,比任何一个人都重要,我已经是世界之王了。打住,对,到这,打住。

    直到__

    打住,停下。

    声音构建的繁华世界在此刻大声喧嚣,大声,大声,几近震聋涅柔斯的听力。

    但那个轻柔的声音里有让人厌恶的无法无天,肆意妄为,26岁的涅柔斯·赛利安仍旧在缓缓道来:直到,我的半身到来,引领我抵达此世的真实之所。

    健康,强壮,几乎没有眼伤以外伤口的涅柔斯·赛利安发出一声混杂着呻吟和哀叫的嘶哑赫赫声,他很愤怒;46岁的涅柔斯·赛利安愤怒又憎恶着这个声音。

    涅柔斯·赛利安放任幻听统治他的思维,放任幻听里的回忆就是想要从回忆中摄取力量,摄取一种肯定。

    一种,我所拥有之物昂贵沉重,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如黄金般璀璨,我所拥有一切……一切,一切都比提摩西·伯恩斯本身要重,重要的多。

    他不重要,他只不过是我系谱上的一个血亲之一,他不重要,他不重要。

    理性的天平上,我有太多东西比提摩西·伯恩斯重要了!

    但幻听席卷而来的回忆——就如涅柔斯自己所设想那般,接下来,我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选择,这都是生理上一时无法愈合的敏感小伤所导致,这只是…小伤带来的兴奋性神经递质,我只是…我只是受伤了。

    回忆带来的快乐中出现了最纯粹的那部分。

    深夜的长廊,猩红碎尸的飞溅满墙,愤怒的尽头是6岁的提摩西,他抱着书站在长廊的亮处,往记忆这头回望。

    翠绿的眼睛如启明星。

    ……一些小伤而已。

    滚出去…滚出去。

    涅柔斯想要否认,于是让更多的记忆主动涌出,更多更多曾经能够引起自己快乐的记忆,一些杀戮,一些逼迫,一些恐吓,无数高昂的摄取恐惧而得来的快乐记忆在涅柔斯的大脑中乱窜着——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涅柔斯生理意义上让自己失去视力是为了逃避半身的死去,但他并不是天生的盲人,当他闭上眼睛时并放任记忆流窜开始的那一刻,想象力在黑暗视角无限延伸,延伸——记忆碎片锋利如刀,顷刻间就产生出的大量情绪物质瞬间就让涅柔斯·赛利安本就不是很稳定的精神海裂缝大增。

    无数以负面情绪为基础的快乐几乎撕碎了涅柔斯的精神海防御,他再也站不住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大量大量的记忆重现——在新历这一头,未知科技体同步呈现了赛利安的记忆回溯。

    涅柔斯·赛利安漆黑的视域内,无数彩色的玻璃暴雨从天而降,每一块大玻璃在空中倾斜着露出内容;玻璃碎片中有刚出壳的涅柔斯,有穿着纯白试验服的涅柔斯,有面无表情对实验员比出一个僵硬笑容的幼年涅柔斯。无数个涅柔斯被碎裂的玻璃切成了千万块,自天而降,狠狠摔碎在漆黑视域的玻璃水面上。

    玻璃碎如粉尘,为此地带来了一阵钻石雨,更多的玻璃面上闪过无数彩色马赛克,像是信号不好的老电视;这是珍珠体第一次表现出的回溯BUG。

    随着无数玻璃坠地的剧烈响声,幻听所带来的所有回忆声音都融合到了一块,变成鬼哭狼嚎极具穿透效果的摩擦音;别说白公爵本人,时间外的新历虫族又因观看这场世纪直播再添想象不到的新伤。

    谁能想到这场世纪直播光是听声音都能把自己听掉SAN又或是直接被震聋的呢?

    时间外尚且能调整音量都听吐超过20%的新历虫族,记忆回溯的主人公更是难受得想挖穿自己的脑子。

    美好的记忆变成了无尽的折磨,但就是这样,涅柔斯·赛利安都不愿意再回忆提摩西·伯恩斯的脸。

    ————

    ————

    ————滋滋滋

    可声音是最能穿透也是最能传达情感致人崩溃的一种媒介。

    涅柔斯·赛利安赤裸受伤的精神海世界根本不可能抗多久,他要疯了。

    无尽的快乐化为苦果,撕扯他的每一寸神经,跗骨攀缠着涅柔斯所有的抵抗,头痛欲裂,腺体高热得让涅柔斯几乎错觉的以为自己脑子都要融掉。

    ——要是没有提摩西就好了。

    人的心理防御和精神层次的防御是有界限的,当精神崩溃到了触底反弹的时刻,受伤的人会责怪任何一切他能想到的东西。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产生安全感,世界是巨大的笼子,他们被关在里面,任何人的关怀和慰藉都是刺伤人的刀。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涅柔斯任何一个东西来换取白公爵的一切,说,这能处理好他的伤口,他的思念,他的崩溃。他会接受的。

    他会的。

    涅柔斯不会再坚持忍受这个痛苦了。

    ——要是没有提摩西就好了。

    提米,天哪,瞧瞧你,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

    当涅柔斯终于生出这个想法后,他混乱不堪的脑子突然就——呼,仿佛有人吹了一口气,流窜的记忆声音戛然而止,荒芜诡异。

    浑身白鳞的涅柔斯蜷缩在满是玻璃粉尘的镜面上,他的意识体还沉在精神海中,他的精神海只有虚无,没有落脚之地,没有天幕,没有四周;就只是纯黑的虚无。

    但因为玻璃暴雨来过,以涅柔斯所躺之地,他的周围落满一地如钻石般璀璨的玻璃碎片,碎片上有的还算完整,上面还能看到一些小小的记忆影像一闪而过。

    一时间的寂静让涅柔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浑身的鳞甲扎起,一身的刺粼粼带光——涅柔斯·赛利安保持着最刺人的警戒攻击姿态,可却不知道要防御什么。

    世界寂静,痛苦永恒。

    ——“咯吱。”

    寂静的世界突然发出一些小小的声音。

    有人踩着一地的碎玻璃朝涅柔斯走来,咯吱,咯吱,靠近了骨甲触角节肢什么都放出来防御的白色蜘蛛。

    那个身影很小,白蜘蛛长长的骨甲节肢回拢时不算很密,身影一下子就顺着缝隙钻进去了。

    涅柔斯快死了,他的身体没有大伤,可精神海里的意识体快死了。

    在现实一侧,一身鳞的白公爵趴在浅灰渐变的岩石层上,因为失去意识,他身体最基础的自我防护能力重新复苏,空洞的黑红色眼眶逐渐长回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珠;但眼珠瞳孔放大,还保持着失去意识的状态。

    在精神海一侧,白蜘蛛全节肢放出,把自己拢成一个球形防御姿态,紧紧闭目并且双手满是鲜血,耳侧的骨鳞都快给他自己挖了个干净。

    有一只小小的手轻轻贴了一下涅柔斯后盘狰狞的额触角,有点凉,却带着生命的气息。

    凉意像一阵春风,又浅又小,却为涅柔斯如坠火海的意识体带来短暂地喘息机会。

    ……

    涅柔斯在今天之前几乎没有害怕的东西,可现在,面对这个熟悉——记忆里,也只有记忆里才熟悉的触感和精神力安抚存在,涅柔斯近乎废了好一阵力气才睁开眼睛。

    肯定是某种失衡的神经递质又坏了。

    涅柔斯僵在原地都不知道多久,他的脖子上,对,脖子上,不是,是肩膀。肩膀上,正吊着幼年体的…提摩西。

    小原始虫化的白蜘蛛超过5米,就算是曲起坐在地上的蜷缩姿势都有两米多,涅柔斯太高了,于是这个更小一点的意识体能顺利的从节肢缝隙钻进来,却无法给涅柔斯一个完整的拥抱。

    退而其次的只能选择抱住白蜘蛛半边手臂的骨甲,就像只小蜘蛛挂着丝,略微有点摇晃地吊在半空中费力地给哥哥……的手臂一个拥抱。

    时间在精神海里没有意义,但涅柔斯也是隔了好久才轻轻喊了一声,“提米?”

    “我在呢。”

    纯白的骨甲窸窣而动,幼年的意识体被单手搂在怀中,白蜘蛛魂好像飞出了一样,那双猩红色的瞳孔一错不错地盯着坐在自己手臂骨甲上的半身。

    又是一阵沉默——但就是这阵沉默让涅柔斯知道,眼下的这个提摩西…只是一个时间,或者是异能留下的幻影——年幼的意识体不像青年体的提摩西一样能熬,涅柔斯只是两分钟没有说话,幼年体有些不安。

    天哪。涅柔斯几乎要为此再心碎一次了。

    幼年的意识体用手轻轻贴了一些哥哥的脸,小提摩西问:“你在外面受伤了吗?”

    “……”

    “……”小提摩西蹙眉,伸出手就去抓哥哥的额触角,晃了晃哥哥的大脑袋,又重复地问了一次,“你在外面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这就是你被放进来的目的?”涅柔斯反应过快啊,他宁愿自己没有那么快。

    小小的意识体点点头。

    涅柔斯的嘴唇颤了颤,他尽量让声音正常些,问:“你是什么时候被放进来的?”

    “8岁。”那个小小的提摩西说,“在你答应会宽恕我一次的下午茶后。”

    小小的提摩西顺着位置方便,就抱了抱哥哥的头,第三次问:“你在外面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涅柔斯看着他,眼泪就像呼吸一样滑落,可意识体只是为他擦去泪水,小小的意识体说:“我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出来。”

    小小的提摩西用脸贴了一下哥哥的额触角,他很冷,而涅柔斯很热。

    “去吧。”

    “吃掉我,我不会生气的。”

    生命总是会给我们不死的理由。

    原始虫族是基因序列里雕刻着冷血与残酷的怪物,可涅柔斯的基因中不仅有这些,他还曾与提摩西交融一体,共享一颗心脏。

    这些理由可能出现在未来——无止境的科技造神与炼金生命;或者,这些理由也可能来自过去——在某些时刻,双子曾真正坦诚,友善,信任对方的那一瞬间。

    “我们是一体的,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涅柔斯猛地睁眼,现实侧,风席卷着海浪呼啸的声音很悠远,天地间,他又只剩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