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头一回撞鬼
教室里的时间正常流逝着,下课铃打响了。老师尚未离开,一些学生就三三两两站了起来,围住了司建。 他们嘻嘻哈哈着,大模大样拿水笔在司建桌上涂着字。有人拎起司建的课本,粗鲁的翻翻,又扔在了地上。有人漫不经心旁观着,有人吹起了口哨。 他们响起七嘴八舌的声音:“你爸还没从监狱里出来呢?真可怕,杀了那么多人......都说小子学老子,你以后也会那样吧?哎呀,好害怕,你会不会杀我啊?” “身为一个儿子,你但凡懂点事就该替他赎罪啊。——你怎么还不去死?” “听说你考上星高了,怎么作的弊,教教我呗。” 司建僵硬在座位上,一声不吭的开始收拾东西。他背起破旧的书包,低微说:“......老师让我去办公室。” 这句话仿佛什么魔咒。话尾落下时,教室内的所有人和桌椅便忽然变成了一片黑白,静止一般凝固着。唯一的亮色是屋外的日光,它正在极快的下坠。 莫斯的耳朵、尾巴、竖瞳和犬齿全变化了出来。他沉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滑弄着自己的犬齿,将食指磨出了鲜血。 让刚标记完的性伴侣受到侵害,这是所有兽人的奇耻大辱。司建受辱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尝试了数种方式杀掉这里面的人,却只像袭击了一片空气。 他就像一个透明的观众。 日色急剧变换着,从柔和的浅光,过渡到灿烂的金黄,最后变为了血似的余晖。莫斯眼前的场景蓦地变了,他重新站在了一间空阔的教师办公室里。 这里唯二鲜活的演出者——老师和司建,正背着窗口相对的站着。办公室里笼着昏红的落日的光,老师的影子被光拉得暗且长,正深沉沉、牢不可破的罩在司建的身上。 老师手里是一把铁质的长戒尺,既沉且硬,泠泠泛着冷光。他说:“伸手。” 司建垂着头,犹豫一会,举平了双手。戒尺雨点一样落下来,劈啪啪砸在他的手上,一下重过一下,很快将他本就布着伤痕的手心打得高高红肿。他肩背绷得紧紧,鬓角沁出冷汗。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不、不知道......” “因为你考试作弊。”老师轻慢道,“一个平时什么问题都答不上来的人,怎么可能考得上星高?” “......”司建没有说话,像在强忍着不发出痛哼。 50下。他默数着。灵体扮演其实没有任何感受,但他余光瞟见莫斯阴郁的模样,猜得出自己演得应该还行。 直到司建的掌心被打出了血,老师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他将戒尺垫在司建的下巴上,一点点的向上使力,说:“把脸露出来。” 司建缓慢的抬起头。他长乱的额发散落两边,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的脸。过轻的年纪使他面容显出一种稚嫩,仅有一双眼深黑且沉默。但这种稚嫩并不是好事,它放在少年的身上,是如此朦胧模糊,以致会让人轻易的错认性别。 老师目光湿黏的滑在司建的脸上,他说:“简四,你六年星初的学费到现在都没有交齐,星高的费用,你又要怎么拿出来?” “......对不起,老师。差的那些费用,我会补上的。星高的我也会打工去挣。” 老师的声音忽而严厉起来:“就你这样的,你能到打什么工,赚到什么钱?交不到钱,你只会被星高退学!那里可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 “......我,我会努力想办法。” 司建猛的仓皇退后了一步。老师——他的班主任,忽然贴近了他,手也堪堪放到了他的腰上,以前所未有的柔和嗓音道:“其实,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别的途径?......老师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他的手yin猥的渐渐向下。 司建僵住了。他眸中倾泻出极其的不可置信,随后便蓄起熊熊怒火。他抬起腿,颤抖的、却足够狠厉的踹向了老师的下体。 老师发出一声极惨烈的痛嚎。司建踉跄逃出了办公室,莫斯看见的场景开始不断变换,跟随着司建跑回了教室里。但司建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这里,他呆站着,脸上流露出轻微的迷茫。 明明是晚修时分,教室里却空无一人。司建楞了一会,忽然走向了窗边。楼下,他的同班同学们整齐列着队,队伍前方的摄影师喊道:“同学们,我说茄子,你们就一起说毕业快乐——” 司建突然打了个冷战。他看起来好像忽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仅仅是一小会,他就猛的转过身,极快的往楼下跑去。五楼,四楼,三楼,一楼。他急促喘着气,挤进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摄影师被窜出来的他吓了一大跳。他说:“搞什么,你们怎么还有一个人?——啧,再拍一张!跟我喊,毕-业-快-乐——” 司建一声也没有喊。他头发湿且乱,阴沉沉隐在角落里,平复着喘息。伴着咔的一声,这张新河初小星校初六年一班的毕业合影新鲜出炉了。 画面定格在此处。一切奇幻般的情景都开始消散,莫斯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教室里。这没有教师和学生,也没有喧闹和人气,屋内清清撒着月光。 异样的静。莫斯头顶的耳朵抖动了一下,他听到了角落里蜘蛛爬行的声响。 半秒之后,这只可怜无辜的蜘蛛就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莫斯踹翻了这间教室里所有的桌椅,并踩了个稀巴烂。他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躁郁的不虞。 有两条主线,一条是跟着游戏发配的‘丈夫’,不断的享受被戴绿帽;一条是跟着前来勾引的艳鬼。艳鬼线分有两条支线,一条是纯粹的嘿嘿,一条是不断探究艳鬼死亡的真相,很显然,莫斯正走在后一条支线里。 这条支线里,司建得负责帮忙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莫斯看到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因此他才无法进行干涉。如果莫斯方向找得对,那么按照流程,他会见到更多这样的溯回情景,一步一步接近“简四”死亡的真相。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致使简四死亡的第一块砖瓦,但离真相还很远。 老实说,没多少人打通过这个结局,毕竟解密可比爱爱枯燥多了。司建稍微还有些沉浸在演戏的情绪里,他荡悠到莫斯的身侧,见他用血淋淋的指尖在磨自己的桌子。那上面的字迹都被他磨掉了,同时也蹭上了不少鲜血。 他多少有些为这个行为感到惊讶,出声道:“莫先生,怎么大晚上在这里自虐?” 莫斯的长尾巴忽的悠了一下。他停住了动作,精确看向了司建所在的方向。 司建摸摸他的耳朵,试探着飘到旁边,但发现莫斯的目光并没有跟着移动。他笑道:“看不到我吗?那就是夜还不够深。不过是不是已经可以碰到了?” 他的手指触着莫斯的背,冰凉的下滑。莫斯的衣服zuoai时被糟蹋坏了,他似乎是从司建房里翻出来了旧衣穿在身上,稍微有些紧绷着,尾骨处也没有额外设计,导致尾巴出来时就将衣服破出了一个大洞。 司建顺毛捋了几把,他的手指冰凉凉的,这时候异常降人火气。莫斯的竖瞳微眯起来,他懒洋洋抖了抖耳朵尖,身上的躁动逐渐开始收敛,抓住了司建的手放在鼻尖轻嗅。 司建身上仍残留着他咬那一口时留下的气味,除此外并没有染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 他rou眼可见愉快起来,不太在意的拭去手上的血,“你怎么在这?” 司建撸着他尾巴,也很愉快,“鬼都是逮着一只羊薅毛,我当然要跟着莫先生你。倒是您怎么会来这里?新河初小星校可荒废了好一阵时候了。” “喔......来找你的死因。”莫斯说。 “哇,鬼的隐私也要深挖吗?听着真是很不雅的喜好。” 司建随手推了把,没想到很轻易就将莫斯推在了桌上。他俯身过去,轻轻挠莫斯的下巴,对方配合的半抬着脸,犬齿不知什么时候收了回去,莫名显得很安分。 司建碰碰他尖利的虎牙,有点好奇,“兽化都是不规律的吗?我看怎么好像一会冒出来,一会又收回去的。” “半兽人血脉不稳定,情绪一激动就会变成这样,变回去也是随机的。正常的兽人倒是可以自己控制。”莫斯的尾巴缠上了司建的手,他半眯着眼,“摸一摸这。” “这样吗?”司建顺着他的话摸尾巴。他发现自己一捋尾巴根部,莫斯就会轻微的一抖,不像难受了,倒像是很舒服的模样,喉咙里也呼噜噜的。 好像养了只大猫。司建想。 他们很温馨的在破烂的教室里进行着仿佛主宠间一般的行为。莫斯后来干脆趴在课桌上,懒怠的摊平了身体。司建力道适中的抚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捋捋尾巴再捋捋耳朵,那触感实在是绵柔软硬,茸茸暖手。他撸猫撸得惬意不已,物我两忘,“猫”也被他撸得异常舒适,样子都快要睡着了。 直到司建手往下滑时,不经意碰到了那个被尾巴豁开的大口。他习惯性顺着摸了进去,上下摩挲了几下莫斯的尾骨,莫斯却忽然炸了起来,闷出一声低哼,尾巴也变得僵直。 司建有点紧张起来,他说:“怎么了,这里不能碰吗?” “没有……很舒服。但是你再摸这里,就又要诱发发情了。”莫斯声音微哑。他往后按住了司建的手,压在那。 “噢,那倒不是坏事……要停下吗?” “为什么要停?”莫斯按着的力道加重,“继续。” 身为一名称职的“主人”,司建指腹开始在他尾骨处打着转。这里在莫斯尾巴根部的附近,皮肤明显跟别处不同,显出了一点很轻嫩的粉色,手感也比其他地方更柔软些。 司建轻声说:“没关系吗,莫先生?你现在甚至看不到我。” “......我知道你在这。” 莫斯的呼吸变得沉重。他低嗅着,闻到司建包围着他的气味。那是一种很清浅的味道,冰冷、轻微,浅得就算是五感灵敏的兽人,都需要在离得这样近时才能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