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回家（一）

    车子在大门前停下，经过红外线扫描之后，大门缓缓的打开。车子开入方宅的大院。

    大门距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路灯不是很亮，四周再往远处就是一片漆黑，许睿隐约记得方和说过这附近布有电网，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他还沉浸在又有人因为黑川组的事情被杀的思绪里。

    隐约能够看到别墅的时候，方和的电话响了。车子一停，便有侍从帮他打开了车门。

    “我有急事要上楼处理一下，查尔斯，你带他回房间。”方和说着，对查尔斯使了个眼色，便走进了别墅里。

    “下车吧，小子。”查尔斯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下了车，后头发现许睿愣着没动，“嘿。”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睿这才回神，他小心的把身体挪到车门，避免牵扯到身上的伤。

    “你不会被刚才的事情吓到尿裤子吧？”查尔斯瞥了他一眼。

    “我没有！”

    “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吓傻了的小屁孩。”

    许睿瞪着他。

    俩人走进别墅里，进了电梯，按下三楼的按钮。

    “杀人是什么感觉？”

    查尔斯听到后面传来许睿的声音，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问这个？”

    “松田紫音说你一枪打中黑川的眉心。”

    查尔斯怂了怂肩，语调里有点得意：“这么近的距离，打不中我就不用混这一行了。”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叮。”一声，三楼到了，俩人走出电梯。

    许睿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明明才离开几天而已，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查尔斯走在他靠前一点的地方，从他这个角度过去能看到他紧身黑色T桖下面宽厚的肩膀和饱满的三角肌。

    查尔斯说：“已经没有感觉了。”

    许睿总感觉这句话里有很多故事，但他还没来得及问，俩人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查尔斯打开了门：“在这呆着吧，Boss等会应该会下来看你。我先去监控室了。”

    查尔斯走了，许睿把门关上，环视着自己的房间。这里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被摆放整齐，已经被人打扫过了。

    他坐在床边。

    ——“别让查尔斯总是杀人，他表面上不表露，心里的负罪感会积少成多。你别害了他。”

    他忽然想起方和说的这句话，然后摸了摸自己隐隐有些难受的左边胸膛。

    这种感受的感觉就是负罪感吧。

    ＊

    查尔斯回到了熟悉的监控室，他长叹一声，把自己丢到那张舒适的老板椅里，把双脚翘到桌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

    他把监控调到许睿的房间，看着屏幕里那个小人安静的坐在床边。他一边盯着，一边在桌上乱七八糟的一沓文件里摸出打火机，想点烟却发现怎么都打不着火。

    他丧气的把打火机扔到一旁，那截可怜的烟还没被点过就被从嘴里拿出来按进了烟灰缸里。

    说杀人没有感觉是假的，但当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心也会逐渐变得麻木。

    十年前他刚上战场的时候，满目的硝烟、火光和尸体，他也曾经胆怯、惊慌，过了几个月后他开始麻木不仁。尸体见得太多了，以至于他退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对报纸上报到的哪一所高中爆发枪击案死了多少人这类报到心里波澜不惊。

    他们这种掌握着别人生死的人需要一个平衡点。

    “小兔崽子。”他对着屏幕里的许睿喃喃到，然后在旁边地上拿起一个哑铃。

    很久没有这么大规模杀人了，他需要自己给自己放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