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
华晨被贺言一声声叫的都快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糊里糊涂就答应了,“正好,这儿有床,你要休息的话也就顺道休息了,我去跟你们蔡老师说一下就行。” 华晨匆匆走了,校医也去食堂吃饭了,整个医务室里就只剩下了云毓和贺言两个人。 云毓刚想说些什么,贺言就又闷着脸走了出去。云毓心里打着小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贺言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两个饭盒,弯腰把床边的小桌子给支了起来,打开了饭盒是一碗青菜粥。 云毓看着面前热腾腾的粥,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点的外卖。”贺言问道:“你拿的好勺子吗?” “可以的。”云毓急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给贺言看,脸上浮上了一些红,“我待会转钱给你。” 贺言顿了一下,把另一个盒子打开,“不用,没花多少钱,你好好吃。” 云毓看贺言的碗里似乎也是青菜粥,问道:“你吃得饱吗,怎么不点rou。” 贺言憋红了脸,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医生说你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我不知道什么刺激不刺激,但是我怕我吃rou你馋,我就跟你点的一样的。” 好不容易才说了这么多话,怎么还这么蠢蠢的。 云毓小声说道:“你现在还能去食堂打菜呢,去点一点rou菜来下粥。” “不要,我觉得这个就挺好吃的······”贺言端着塑料碗,三口两口喝下去了大半碗,说道:“班长你快吃。” “好。”云毓一只手圈着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慢慢吃,没吃一半就饱了,说什么都吃不下。 又不知道贺言究竟点的是哪家外卖,还送了水果,一个个都已经切好了,看起来水灵灵的。云毓又吃了三小块哈密瓜和两颗草莓,剩下的全给了贺言。 贺言看着他桌上剩的那么多东西,满眼惊讶,“你就吃这么点?” “今天吃早餐晚,本来就不饿······”云毓还有些害羞,用另一只手轻轻掐了一下腰线,肚子上的确已经有些凸起的弧度,好在是腰侧还是凹陷进去的。 “噢。”贺言干脆把所有的水果又给吃了,又收拾好了残骸,把小桌子放了下去。 他就坐在床边,说道:“班长,你睡吧。” “你也睡呀。” “我不累——”贺言最后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完,就先打了个哈欠。 云毓看他眼角溢出的泪花,止不住微笑,“你这还不叫累么?” “唔——”贺言还是不挪屁股,抬眼看着云毓,说道:“我不给校医添麻烦了,我就趴在你床边上休息一会儿,这样可以么?” 没带药,他现在睡不着。 再说了,就为这么一个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吃药不值当,他现在已经有了很强的耐药性。 贺言问得小心翼翼的,云毓根本就没想过拒绝。 让他上来睡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只将自己的身体挪过去了一些,空出了一大块地方,又把枕头往旁边塞了塞。 贺言顺势趴下,鼻息间除了双氧水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类似于铃兰的花香,甜丝丝的,很好闻。 见贺言还睁着眼,云毓小声说道:“贺言,今天谢谢你。” “嗯,不用谢,这都是我该做的,毕竟班长······你帮了我这么多。” “你说,我该······”云毓用手指扣着床单,问道:“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马上要考试了,班长多教我做一点题就好了。”贺言在有香味的地方碾了碾,像一只贪心的小狗狗。 “都要考试了,哪里来得及。” “那就不要期中了,第三次月考、期末,之后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场考试······” 云毓心中微动,轻声嗯了嗯。 他想了想,又说道:“贺言,你有没有想过去当体育生呢,你今天······跑得好快。” 贺言哼哼唧唧,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已经开始有些沉,掠过耳边的话语实在轻柔,容易让人想起从前。 “班长笑话我,班长你之前又不是没给我计过时,我哪次跑这么快了?” 砰的一下,云毓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憋红了脸,小声问道:“那为什么今天会跑那么快······” “意外吧。”贺言实在有些想睡了,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随口应了。 云毓咬咬唇,“这样吗?” 他没敢看贺言,等发现手边没了声音,他才敢去看,不知道从那句话开始他似乎就已经睡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贺言的睡眼,上一次,他们还枕在一个枕头上,上一次,他没觉得贺言这么可爱。 安静的,倦懒的,像是卸下了一切防备,就连偶尔皱起的眉都会舒展开。 午后的暖阳被窗子筛成一截一截,照进屋里,摇晃着摇晃着,宛如猫咪的胡子,一挑一动。又恰好有一截落在了贺言的眉眼处,叫他才舒展的眉又要皱起来了。 云毓想也不曾想,直接伸手挡在了他面前,那一截小小的光就此落在了云毓手上,照得细小的汗毛都带着一些隐隐的金色。 终于照热了那一方冷冷的天。 他想,他还是有些自私。 他不想再躲着贺言了。 他从来不要去摘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太阳,他只要取暖。 只要一点点贴近,让他给自己一点点光就好,只要这样的一点点,就能照亮他生命中所有的阴霾了。 悄悄的,云毓用手指碰了碰贺言的脸颊,又像是以前设想过很多次的,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的,感受软软的触感。 也是静悄悄的,云毓慢慢让自己挪下了床,扶着床和椅子慢慢走到了窗边,扯住了窗帘,确定那截光不会再打扰人好眠后才又坐回了床上。 云毓放慢动作,躺回了床上,知道贺言就在身边的感知灼烤着他,云毓用已经发汗的手贴在了脸上,却觉得脸又是更烫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平缓了心绪,渐渐睡下。 世界终于静下,在清冷的水里被泡涨,发白,变得通透。